“你……你好?”楚月牙的心狂跳着,和那廂牀保持着適當的距離,小心翼翼的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我以爲這裡沒人的,貿然闖入,請勿見怪。”
沒有人迴應她,空氣瀰漫着靜謐的氣息,靜謐得很詭異,古樸的物件,奇怪的味道,配合上這空間的奇異,雖然楚月牙的膽子不算小,但還是心中發憷得厲害。
到底她孤身一人,是個女孩,加上穿越這種奇蹟的發生,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她的無神論,所以難免在此時,這種氣氛下聯想到鬼鬼怪怪的情節。
那羅帳中的人沒有動絲毫,依舊是那麼坐着,楚月牙死死的盯着那人影,然後緩緩一步步退出裡間,移到外間,然後退出了屋子。
屋子外頭空氣清新,又是一副繁花似錦花香四溢的模樣,楚月牙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一些,呆在那門口,掙扎猶豫着。
最後,她咬咬牙齒,撿起了剛剛她破窗的那根長木條,鼓足了勇氣,再一次的踏入了裡面中,勇敢的面對着羅帳飄飄的廂牀。
這空間現在是她的,她有必要將這裡頭的事情搞清楚,而不是丟在這裡不理會,萬一這窗中的真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她若長期進出,終有一天,必受其害。再者,她也想好了退路,假如真的是她不能對抗的東西,她一定立刻退出空間,絕對不再進來。
楚月牙一手握着長木條,一手握着脖子上的玉珠,謹慎的一步步靠近了廂牀,在牀前一米的距離站定,然後伸手用木條輕輕將羅帳挑起。
只一眼,楚月牙捂着嘴,壓制住盤旋在喉頭的尖叫,以最大的剋制力將羅帳緩緩放下,快步逃離房間。
牀上坐着一具屍體,已經成了乾屍的模樣,屍體上沒有任何衣服,乾枯的面目猙獰無比,讓楚月牙不敢再看第二眼,連是男屍還是女屍都沒有分辨,她便很沒骨氣的逃出了房間,驚魂不定的將這兩間屋子鎖好,衝到了溫泉這頭來。
溫泉中暖暖的水汽騰起,才讓她渾身的冰冷感消去不少,思維逐漸平定至恢復正常。
接踵而至的是一連串的問題,屍體是何人,是他殺還是『自殺』,爲什麼會在那廂牀之上,那兩間屋子是又是誰的?
關於屋子是誰的,楚月牙幾乎片刻就想到了答案,根據前任的記憶,這玉珠是她孃的遺留物,那就是說這空間是她孃的,那麼那兩間漂亮的屋子也該是她孃的,而且她娘還在這裡頭出入頻繁過,不然也不會有牀。前任大約是出於尊敬和禮貌,沒有去動過那兩間漂亮的屋子(幸好她沒動)。
那房中的屍體,難道是她娘殺了人,棄屍在這裡?或者,那屍體根本就是她娘?剛好她娘失蹤了,是屬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那種,如果那裡間的屍體真是她孃的,倒也說得過去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楚月牙再也呆不住了,再一次走到了後邊的兩間房子前。
“不好意思打擾了。”楚月牙變得極度『迷』信起來,禮貌的在門口敲門,然後說了這句話,才進了門,手中依舊是握着那長木條,口中唸叨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進了裡間,再一次挑開了粉『色』的羅帳,直面那讓她覺得口乾舌燥的的屍體。
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楚月牙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設,倒是有本事兒走近了些,乾屍散發着一股股奇怪的味道,顏『色』灰黃『色』中帶褐,他坐在牀上,雙腿盤着,似乎是在練功的模樣。
不過這個姿勢倒是讓楚月牙很清晰可以根據兩腿之間的某個部位判斷出他的『性』別,是個男子,雖然某處萎縮得厲害,但到底沒有爛掉。
這男屍的身體不着片縷,身上沒有任何東西,牀上也只有一個繡花枕頭和一牀疊好的被子,再無其他東西可表明這男子的身份。
當然,也有可能這男子的屁股下或者枕頭下還藏了什麼東西,可是楚月牙暫時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立刻上去翻看,只確認了不是她娘,就放下了羅帳,多半是她孃的什麼恩怨吧,她不想『插』手,也沒有當福爾摩斯的打算。
這屋子雖然還有許多東西可以供她研究,比如牀側那邊擺得一排類似『藥』櫃一般的東西,但楚月牙卻沒有再呆下去的心思——誰願意和一個來路不明的乾屍共處一室?
楚月牙原本是懷着好奇的心理帶着尋寶的願望而入,現在一樣東西都沒動,直接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還是呆在前任搭的兩間小丑茅屋安全。
之後,楚月牙用盒子裝了一盆開得還算好看的奼紫嫣紅,又拿了一罐子的翠綠雨水,便出了空間。
天旋地轉之後,她躺在了牀上,將裝花的盒子和水罐子悄然放到了牀下,便安靜的睡着了。
次日,上課禮儀課,楚月牙不停的打瞌睡,還不時被噩夢給驚醒——那乾屍總是在她的夢中出現,搞得那餘竹南助教對她十分的不滿,拿白眼橫了她好多次。
熬過磨人的幾個時辰之後,楚月牙謝絕了簡水柔一同去藏書樓的邀約,號稱要補眠,便回到了寢房之中。
剛剛躺下,鄒小姐來訪,說是秦治才公子正在老地方等着她。
“秦公子,早。”楚月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浮腫者雙眼,手中抱着那個並不漂亮的木盒。
“楚小姐昨夜沒睡好嗎?”秦治才隨口問道。
“嗯,失眠。”楚月牙開玩笑道,“就是因爲你弟弟的事兒,讓我心中十分的……放不下呀。”
“都怪我平日沒有好好教導他。”秦治才立刻道,“今日我請示了杜博士之後,已經將他領回家去了,短時間內,他絕不會出現在太學院了。”
“如此甚好。”楚月牙點頭。
“楚小姐放心便是。”秦治才道,說完了這樁,他望着那木盒的目光就更勤了,耐不住心中的急切,先開了口,“這木盒中的……”
“對,就是奼紫嫣紅。”楚月牙微微一笑,將木盒放在了秦治才的手中,“你銀子都給了,我若不交貨,豈不是很沒道理。”
“謝楚小姐成全。”秦治才喜道,“尚未打開,便能聞到這甜香,打開這木盒不知是怎樣的綺麗。”
“其實我算不得愛花之人,若真愛,那就誰也不賣。我這樣不愛花的人,都會被那奼紫嫣紅給『迷』到,這花兒確實很美。”楚月牙笑着道,“若不是秦公子一片癡心,我也不會給你。”
“多謝。”秦治纔再次道謝,手在懷中一抹,一個巴掌大的荷包出現了,“這是我謝楚小姐的,裡頭是些小玩兒,還望楚小姐收下。”
太太太識趣了,楚月牙心頭那個讚歎,也不拒絕就收下了荷包,心中猜測着是什麼“小玩意兒”,口中道:“既是‘小玩意兒’,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秦治纔有些啞然,怎麼看此時楚月牙眉開眼笑的樣子,怎麼都像是市儈的小女子,特別容易被錢財收買的那種,泰王怎會看上這樣的女子呢,楚府這樣的家門怎麼養出這樣的女兒呢?
“秦公子在想什麼?”楚月牙收起了荷包,心情很好的問道,隨即像是看透了秦治才的心思一般,笑了笑,“我這人情緒大多都寫在臉上,你不要見怪。”
“我是在想,那暗香十里,花落誰家了?”秦治才反應極快,立刻說了這茬,“還有,那幾盆七彩琉璃又準備賣往哪兒?”
“秦公子有了奼紫嫣紅,何必還想着暗香十里。”楚月牙避開了問題,“至於七彩琉璃麼,我還沒有想好去處,原本之前也有些人來打聽過,只是……”
“我不妨推薦楚小姐一個好去處。”秦治才笑道,“千金樓。”
“千金樓?”
“對,無論是花草樹木鳥獸蟲魚,還是詩詞歌畫金銀珠寶,只要你想出售,便可以去千金樓競賣。”秦治才道,“自然,也是有無數的有錢人在那裡競買,競買之下,當是有個好價錢。”
“這千金樓……有何條件才能參與競賣或者競買呢?”楚月牙沉『吟』道。
“百兩銀子的入場,競賣的東西價值在千兩銀子之上。”
“可是,我這七彩琉璃恐怕值不了千兩銀子。”楚月牙皺起了眉頭,說實話,她對競拍這種買賣方式還是很有興趣的。
“當然有特別的情況也可以例外。”秦治才解釋道,“比如花草,傳聞千金樓的老闆娘十分喜歡花草,花草的話,只要是她看得上眼兒的稀奇品種,皆可參加競賣。”
“這樣倒是可以一試。”楚月牙點點頭,心中更感興趣的反而是這老闆娘是如何買房買地,有這麼大的名氣的。
“肯定可以。”秦治才道,“聽說,千金樓的老闆娘便有一盆暗香十里,曾因爲暗香十里招來的蚊蟲困擾,而求過七彩琉璃,我想,她必定會對楚小姐十分友好的。”
“多謝秦公子告知我這個消息。”楚月牙心下有了計較,笑着道。
兩人又寒暄一陣,才告別。
楚月牙很開心,第一次賣花圓滿成功,上一次秦治纔給出的是一千兩銀子,已經超過了她的想象,再加上現在懷中的“小玩意兒”,她是賺了,當然楚月牙很清楚,秦治才之所以這麼大方,還是爲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弟弟,變相行賄她放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