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乃是大富大貴之家的出生,依本道來看,怎麼也是正四品以上官宦之家的小姐,不過姑娘眉宇之間,有一種戾氣,想必長期處於不受寵的地位。”那道士搖頭晃腦的道,手指頭還在掐算着,“以我之見,姑娘是……逃出來了吧?”
楚月牙微微有些驚訝,因爲這道士說得還真是……很準啊,可是讓她承認準那卻是不能的,現在她需要的是銀子,管得這道士是什麼來頭,也許瞎蒙讓他蒙中了的,不行,一定不能承認的。
“非也非也。”楚月牙學着那胖道士的搖頭晃腦,振振有詞的道,“我並非從家中逃出來的,這一點,你可是看錯了。”
是啊,她不是從家中逃出來的,她是從要利用她的人手中逃出來的,可不是家裡,她沒有撒謊,最多算是鑽了語言的空子吧,這不能怪她,誰讓這道士說話不嚴密呢?
“怎麼可能?”那胖道士一臉驚訝的表情,仔仔細細的看着楚月牙,“姑娘的面相上看,現在煞氣中,隱隱背後有追兵,怎麼不是逃出來的呢?本道不信,除非你發誓。”
“好,我發誓,我不是從我家之中逃出來的。”楚月牙沒有猶豫,立刻舉手發誓,“否則,我就天打雷劈……”
“不要這個誓詞,用這個,你若不是從家中逃出來的,你就會被追你的人給抓到。”那道士打斷了楚月牙的話,提出了自己的主意,“這樣可好?”
“好。”楚月牙自然沒有任何異議,立刻點頭道,“我不是從我家之中逃出來的,否則,我就會被追我的人給抓到,任他宰割。”
“唔……”那道士點點頭,接着捋鬍子很無奈的道,“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第一次看走眼呢……真是……”
一邊說着,就要一邊走開,不過楚月牙的動作是很快的,手立刻就搭上了那道士的肩頭,開口道:“道士,你可是說了,若說不準的話,就要給銀子給我的,你怎麼能說走就走啊?”
“那個……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那道士訕笑着道,又想要腳底開溜,不過卻被楚月牙給牢牢的抓住的。
“給銀子,我放你走人。”楚月牙不客氣的道,堅定不移的要求胖道士執行他剛剛說的話,“可不是我強迫你,而你自己說的。我最討厭你們這些江湖道士說話不算話了,最喜歡騙人。”
“好好好……我給你銀子還不成麼?”那胖道士滿臉無奈的道,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一兩銀子的碎銀,“姑娘小小年紀,這手勁兒也忒大了些,險些捏碎了我的肩。”
“這纔對嘛。”楚月牙拿過了銀子,笑眯眯的掂量着,鬆開了手,雖然只有一兩銀子,除了穿越之初,辛苦賣水那會兒,她是完全不看在眼中,現在也算是憶苦思甜了,至少能夠過渡一下了。
“姑娘,要不要本道再給你算是一卦?”那道士像是十分不甘心銀子被楚月牙拿去,眼珠子一轉,又開口道,“我剛剛看你面相中,有煞氣,有兇猛的追兵,恐有血光之災,若是你讓我再給你……”
“再見。”楚月牙衝着那道士揮揮手,頭也不回的就走了,目標便是一家包子鋪,都快要餓死她了。
身後,那道士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讓人十分熟悉的壞笑來。
楚月牙吃着熱氣騰騰的包子,腦中思索着,她現在該何去何從纔好呢,腳步沉重得很,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好似嚴重睡眠不足的情況,她應該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的,昨晚折騰了一夜呢。
可是,現在去哪兒休息呢?話說,她還在被狄夜的追捕中呢,現在他應該還沒有離開民富城吧?她該怎麼辦?
客棧?不太好,最是容易被搜查和發現的地方,出城?不成,她沒有手實,想要光明正大的走出城去,都是妄想,只能等着半夜偷偷出城比較切實際一點兒,可是現在剛剛天亮,她在哪兒度過這一天比較合適一點兒。
還有,一兩銀子而已,用不了多久,就要山窮水盡了,她必須想到一個辦法,過了這麼長時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似乎生活技能都有些退化了,她這一年多的時間究竟學到了什麼呢?
除了武功之外……
漫步目的的走着,終於迎來了天亮,上午了,民富城如同昨日一樣,開始了它的繁華和熱鬧,街上人來人往,楚月牙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在人羣中,她倒是安心了一些。
不管如何,先找個地兒休息,再不睡,她就要死了,然後再想其他辦法行動,否則在現在這種頭腦不清楚的狀況之下,什麼事情也做不成的,遲早還是會被狄夜給逮住。
一邊想着,腳步不知不覺就移到了一家客棧的門口,咬咬牙齒,管他的,先進去再說,楚月牙想着,剛剛一腳踏進去,卻和門裡走出來的一個人來了個激烈的碰撞。
“哎喲——”那嬌滴滴的聲音,讓楚月牙的骨子一陣酥麻,顯然是個少女的聲音,不過一聽就讓她覺得和楚月珠特別相似的哪一款,“哪個不長狗眼的,居然敢撞到本小姐的身上來?”
“嘖嘖,哪個長了狗眼的,居然往人身上撞?”楚月牙下意識的毫不客氣的反擊,這是和狄夜長久的階級鬥爭中養成的良好習慣,錙銖必較,有仇必報,絕不吃言語上的虧——她行動上打不過狄夜,也只有言語了。
面前是一個淺綠『色』羅裙的小姐,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邊跟着兩個媽媽兩個丫頭,從這客棧***來,不遠處便是他們的馬車,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麼大的氣勢,將張揚跋扈四個字寫在臉上,一覽無遺。
“哼,哪個野丫頭,說話還這麼大的口氣,活得不耐煩了不是?”那小姐氣呼呼的瞪眼看着眼前的少女,衣裙倒是嶄新的,肩頭上還趴着一隻雪白的小貂,吐着氣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咦,這雪貂……好可愛,朱媽,去給我拿過來。”
剛剛小夜在兩人的相撞中險些被擠成肉餅,幸好它機靈,動作快,跳到了楚月牙的肩頭之上,才躲過了那致命的擠壓,不過卻被那個小姐給看到了,顯然就起心了。
“小夜,誰敢碰你,你就咬誰。”楚月牙盯着那準備上來抓小夜的胖乎乎的朱媽,聲音不疾不徐的道,“我只聽說你有毒,還沒有拿什麼活物給你試試毒呢,現在正好。”
那朱媽聽到了,似乎被嚇住,有些不敢上前抓,回頭看了看她的小姐,眼神中『露』出爲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你不去抓,還要我去抓嗎?”那小姐瞪了那朱媽一眼,當真伸出手來,抓向楚月牙肩頭的小夜,氣勢洶洶的,顯然沒將楚月牙剛纔的警告放在心中,也不認爲如此可愛的雪貂,會有什麼毒之類的東西。
楚月牙雖然不曉得這小姐的來頭,但是也不想搞出人命惹了麻煩上身,伸手便是一攔,將那小姐的手給攔住了,那小姐倒是個不服氣的,右手被攔住,竟然伸出左手來抓,還是直取楚月牙的肩頭。
皺起眉頭,這丫頭找死麼?楚月牙心中不爽,另一手抓住她的左手便是一扭,“咔”的一聲脆響,那手腕就脫臼了,緊接着的便是那小姐的尖叫——
“啊啊啊啊——痛死我了,給我殺了她!”那小姐立刻尖聲叫道,捂着自己的手腕,又哭又鬧,另一隻好的手,指着楚月牙,“將這小賤人給我抓住,我要帶回去好好折磨她!”
這麼兇?楚月牙想了想,那這件事情就更不能善終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她們全部撂倒,再說別的,肯定不能束手就擒。
一彈指的時間,轉眼即逝,客棧門口,那兩個媽子駕着小姐帶着兩個丫頭,一行五人,鼻青臉腫的上了馬車,立刻就逃走了,頭也不回,不過那小姐可是放了狠話的——
“有本事你在這兒等上一刻鐘,我叫你死無全屍!”
“姑娘,剛剛那小姐可是民富城的首富,徐家的千金,徐家只得這個獨女,一向十分囂張的,你剛剛下手如此重,只怕……”一個店小二顯然將這一幕幕統統都看入了眼中的,好心的來提醒楚月牙,“你快逃走吧,否則一刻鐘之後,你真的就要……”
“首富徐家?”楚月牙琢磨着這幾個字,雙目突然放出了光彩來,望向那店小二,“這徐家如何?是不是很有錢?平日喜行善,還是很摳門?”
“這徐家摳門說不上,但是……爲了賺錢那是不擇手段,去年秋季,高價收購了糧食,冬季擡高糧價,不肯降下半分,多少老百姓買不起糧食都……”那小二一臉慼慼然的道,“不過誰讓徐家家大業大,好像又有誰在信陽都中做官,愣是沒有人惹得起。”
“是麼?”楚月牙臉上的笑容更甚了,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麼事情。
“姑娘,我勸你快點兒走吧。”那小二又好心的道,“否則,一會徐家小姐帶了人來之後,你肯定……逃不掉的。難不成,你還真的爲了徐小姐那句話要逞一之氣,等着她來麼?”
“等她?”楚月牙粲然一笑,“傻瓜纔等她呢,我走了。”
說罷,店小二隻覺得眼前虛晃了一下,剛剛那小姐已經不在眼前,出現在三丈之外的地方了——好快的身手,小二豔慕的看着,大約這就是江湖女俠吧?希望她可以好好懲治下徐家小姐,也好讓她收斂收斂。
而此時,在客棧之內,有一個胖道士,小酌一杯酒,桌上一碟花生,目光也在剛剛消失的那身影之上,臉上還是那一抹壞笑,他起身,喚道:“小二,結賬了。”
楚月牙現在興致高漲,整個人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她決定做一件事情,就在剛剛打聽到了徐家小姐的情況之後,決定做這件事情的,她要——劫富濟貧,她要做一代俠女!
沒錯,她臉上的光彩,眼中的亮光,皆是來源於此,懲『奸』除惡、快意江湖的念頭,從她小時候開始看金庸大俠的小說開始,便誕生了。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她竟然也有夢想實現的一天。
她的出路,就在行俠仗義,劫富濟貧,順便……也可以養活自己嘛,又做了好事,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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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處,三個三教九流不知哪個小幫派的小混混正在討論重要的事情——
“今日,就將那什麼鐵血幫的幫主給解決了。”其中一個道,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髒兮兮的紙包,“這蒙汗『藥』可是我千辛萬苦才弄到的,足足花了三兩銀子呢。”
“這麼一點兒夠麼?”另外一個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萬一那老傢伙帶了許多人來怎麼辦?”第三人也質疑,“到時候我們三人……”
“就這麼一點兒足夠『迷』倒一百個鐵血幫的人了。”拿着蒙汗『藥』的那人,信誓旦旦的道,“我用狗來試過這蒙汗『藥』了,保證管用。”
“真的管用?”第四個聲音響起,是個脆生生的女孩的聲音,“那好吧,借給我用用。”
“啊”“啊”“啊”,三聲慘叫之後,三個小混混都倒在了地上,楚月牙將那蒙汗『藥』的紙包拿起來,收好,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場景切換,徐府後門的小巷子,一個穿着徐府特有的下人服的丫頭從外面走了回來,手中有她採買廚房今晚需要的一些食物材料。
“姑娘,你是徐府的下人嗎?”她正走着,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喚住了她,回頭一看,是個好看的小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是的,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兒麼?”那丫頭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那姑娘問道。
“旋兒。”那丫頭老老實實的道,“你……啊……”
“旋兒妹子,對不起了,你這身衣服我需要借用一下。”這姑娘正是楚月牙,臉上依舊是那狡黠的笑容。
爲什麼做壞事,有一種這麼爽快的感覺呢?果真是跟着狄夜久了的緣故嗎?被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