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斯,這位來自安息帝國的神秘使者,肩負着國王交付的重任,悄然踏入了中原大地。
他一路循着從史大密那裡得來的模糊線索,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行者,小心翼翼地探尋着公主的蹤跡。
這日,他如幽靈般出現在黃府周邊。
阿瑪斯隱匿在街角的陰影裡,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進出黃府的人。
經過數小時的耐心觀察與巧妙打聽,他終於確定了公主大致的所在之處。
他心中暗自慶幸,喃喃自語道:“幸好這位公主不是在戒備森嚴的幽州,否則以那裡的重重守衛,我怕是要費上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可能無功而返。”
夕陽漸漸西下,餘輝將天邊染得一片血紅,彷彿預示着即將到來的不平靜之夜。
阿瑪斯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席地而坐,閉目養神,靜靜等待着夜幕的降臨。
史大密腳步匆匆地遠離黃府後,並未依照常理急切地奔赴安息國。
他心思縝密,篤定國王絕不會坐視公主失蹤而無動於衷,定會派遣得力之人前來探尋公主下落,於是他索性就在黃府周遭尋了一處安身之所,靜候佳音。
夜幕籠罩大地,史大密投宿在附近的客棧之中。
客棧的大堂裡燭火搖曳,散發着昏黃的光暈。他緩緩步入一樓大廳,準備尋些吃食果腹。
大廳里人影寥寥,食客們各自低聲交談,氣氛略顯沉悶。
史大密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向角落,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阿瑪斯。
那硬朗的輪廓、深邃的眼眸,即便在昏暗的角落也依然有着獨特的辨識度。
史大密心中大喜過望,彷彿在茫茫大海中突然望見了指引方向的燈塔。
他趕忙快步走上前去,臉上洋溢着熱情的笑容,聲音中難掩興奮:“阿瑪斯大人,真沒想到能在此處與您相遇!”
阿瑪斯正於角落暗自思忖夜間潛入黃府之策,乍見史大密,不禁喜形於色。
他急忙起身相迎,熱忱邀史大密共坐,急問:“史大密,諸事進展怎樣?”
史大密滿臉得意,輕聲應道:“頗爲順利。我已成功取得戲煜的生辰八字。”
阿瑪斯頷首領情,肅然道:“幸得你傳來消息,國王才遣我前來。此次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史大密雙臂環胸,悠然道:“我便知國王定會派人,故在附近守候。如今大人既至,必能成事。”
阿瑪斯目露堅毅,與史大密相視,皆見彼此決心。
旋即,二人壓低嗓音,悉心籌謀夜間潛入黃府之詳盡計劃,悉心考量諸多環節,力求周全無虞。
史大密一臉嚴肅,壓低聲音問:“阿瑪斯,你去黃府了嗎?”
阿瑪斯同樣嚴肅地迴應:“去了,打算晚上就行動。”
史大密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說:“嗯,那晚上行動可得多留意着點兒。”
阿瑪斯應道:“嗯,我心裡有數。”
阿瑪斯與史大密結束了初步商討後,心情略微放鬆,便一同在客棧點了些菜餚。
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食物,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阿瑪斯夾起一塊鮮嫩的肉脯,放入口中咀嚼後,不禁讚歎道:“這中原之地果真物產豐富,美食佳餚數不勝數,各種奇珍異寶亦常見於市坊,怪不得從古至今諸多勢力都競相爭奪。”
史大密嚥下口中的食物,點頭附和:“是啊,所言極是。您看那戲煜,如今身爲丞相,中原的繁華與重要性更是盡顯。往昔歲月,各方勢力爲了中原這片廣袤的地盤,戰火紛飛,硝煙瀰漫,皆想將其納入自己囊中。”
阿瑪斯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嚮往與野心,悠悠說道:“哼,若有朝一日,這些地方皆能成爲安息國的領土,那我安息國必將稱霸天下,屆時,無論是財富還是權力,都將無可限量。”
說完,兩人便沒再言語,只是靜靜地坐着,各自想着接下來要面對的事。
史大密微微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事不宜遲,我這就趕緊回安息國向國王報信,讓陛下也能安心等待消息。”
阿瑪斯輕輕點頭,目光中帶着關切:“此去路途遙遠,你一路務必小心謹慎。如今局勢複雜,難保不會有意外發生,千萬不可大意。”
“放心,我自會多加留意。倒是你,即將深入黃府,纔是真正的險地,你定要平安無事。”
阿瑪斯堅定地笑了笑:“我會全力以赴,你快些啓程吧,莫要耽誤了行程。”
史大密不再多言,轉身快步離去,阿瑪斯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整理思緒,爲即將到來的夜間行動做最後的準備。
深沉的夜幕籠罩着丞相府,戲煜正在書房中審閱竹簡,燈火昏黃搖曳。
這時,一名過境處的士兵匆匆趕來,單膝跪地,滿臉惶惶不安。
“丞相大人,卑職特來稟報。那日的瘋癲大漢,經過詳細查問,已確定並非幽州本地人氏。我等在過境之處,可實在找不出他是如何入境的蹤跡,實在是有負大人所託,此乃卑職等失職之罪,懇請丞相大人懲處。”士兵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
戲煜放下竹簡,眉頭緊皺,心中滿是疑慮。
“不是幽州之人?這就奇了。既無入境的記錄和跡象,難不成這人是從天而降?”
戲煜一臉嚴肅,衝士兵們喊道:“把那男的帶去好好審審,別讓他能睡着覺。他一犯困想睡,你們就拿鞭子抽他,抽到他精神垮掉,肯定就說實話了。我明兒中午就得聽到準信兒,都聽明白了沒?”
士兵們一聽,都覺得丞相這主意妙啊,趕緊大聲迴應:“丞相放心,保證完成任務!”說完,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等士兵們都走了,戲煜揹着手站在那兒,嘴裡嘟囔着:“這事兒可沒那麼簡單,那男的能悄沒聲兒出現在邊境,肯定不一般。但願審他能審出個所以然來,不然咱這幽州邊境怕是要不得安寧。”
昏暗的地下室裡,透着一股潮溼與寒意。那瘋癲大漢被粗重的鐵鏈鎖着,他擡眼看到幾個士兵走近,便扯着嗓子喊道:“你們不是要殺了我嗎?那就別磨蹭,趕緊動手,我可盼着早死早超生吶!”
然而,那幾個士兵就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圍坐在一起。
一個士兵從懷裡掏出幾個燒餅,分給同伴,嘴裡嘟囔着:“今天這崗站得可真累,肚子早餓癟了。”
另一個士兵接話道:“就是,甭管這瘋子說啥,咱先填飽肚子再說。”
他們一邊大嚼着燒餅,一邊嘻嘻哈哈地閒聊起來,談論着營裡哪個兄弟最近又立了功,哪個將領的脾氣最古怪。
那大漢見沒人理會自己,愈發惱怒,拼命掙扎着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嘴裡不停地叫罵着:“你們這羣聾子!有膽殺人,沒膽聽我說話嗎?”
可士兵們依舊無動於衷,地下室裡迴盪着士兵們的談笑聲和大漢的叫罵聲,顯得格外詭異在這陰暗潮溼的地下室中,大漢的怒吼聲不斷迴響。
反正丞相已經下命令了,到深夜的時候再說。
這時,一個士兵慢悠悠地嚥下口中的食物,抹了抹嘴,瞥了大漢一眼,懶洋洋地說道:“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一會兒口渴了,我們可不會給你一滴水喝。你就乖乖等着丞相的發落,別在這兒瞎折騰了。”
說罷,又與其他士兵繼續閒聊起來,話題從城中哪家酒肆的酒最香,轉到了最近的戰事傳聞,對大漢的咆哮完全視若無睹。
彷彿他只是這地下室中一個無關緊要的擺件,任由他如何憤怒、如何掙扎,都無法激起他們更多的波瀾。
那大漢聲嘶力竭地叫罵了好一陣子,喉嚨漸漸乾澀,火燒火燎般地難受,終是抵不過身體的本能需求,慢慢停止了掙扎與叫罵。
他虛弱地喘着粗氣,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道:“我餓了,給我點吃的。”
然而,士兵們仿若未聞,依舊圍坐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談論着家長裡短,從街頭巷尾的趣事到哪家姑娘生得貌美,沒有一個人將目光投向大漢,彷彿他根本不存在於這個空間之中。
大漢看着士兵們冷漠的背影,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與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在這寂靜的地下室裡獨自忍受着飢餓與乾渴的雙重摺磨。
夜深人靜,地下室裡寒意更甚。
那大漢又咳又累,身體已極度疲憊,可心中的憤懣卻絲毫未減。
他強撐着再次破口大罵,然而剛罵幾句,嗓子裡就像被砂紙磨礪一般疼痛,對乾渴的恐懼讓他硬生生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眼皮越來越沉,就在他剛要陷入昏睡之時,一名士兵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鞭子如毒蛇般呼嘯而出,“啪”的一聲抽在大漢身上。
大漢瞬間被劇痛驚醒,怒目圓睜。
“老實交代,你是怎麼進入幽州的?”士兵們齊聲呵斥。
大漢咬着牙,惡狠狠道:“老子是正大光明走進來的!”
士兵們聽了,相視冷笑。爲首的那個士兵冷哼道:“哼,既然你這麼不識擡舉,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兄弟們,給我繼續狠狠地抽,我倒要看看他嘴硬到什麼時候!”
說罷,幾柄鞭子再次如雨點般落下,伴隨着大漢的慘叫與怒吼,地下室裡的氣氛愈發緊張而殘酷。
此後,士兵們不再對大漢進行嚴刑拷打,只是死死盯着他,不讓他有絲毫閤眼的機會。
每當大漢的眼皮開始打架,沉重地往下耷拉時,鞭子就會無情地呼嘯而至,精準地抽在他的身上,將他從昏睡的邊緣狠狠拽回。
起初,大漢還會憤怒地咆哮、掙扎,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眼神逐漸失去了光彩,精神開始恍惚。
長時間的疲憊與煎熬如同洶涌的潮水,一點點沖垮他內心的防線。
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喃喃自語的聲音裡滿是絕望與無助。
終於,在一次又一次被鞭子抽醒後,大漢的心理徹底崩潰了。
他像個失了魂的木偶,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空洞,嘴裡不停地念叨着求饒的話語,只求能讓他睡上一覺。
那曾經的倔強與兇悍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個被折磨到身心俱疲的可憐之人。
那大漢耷拉着腦袋,整個人彷彿被抽乾了精氣神兒,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說,我說,我是從一個密道里走進幽州的。”
士兵們一聽,頓時吃了一驚,相互對視了幾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意外。
其中一個士兵趕忙湊上前去,急切地說道:“啥密道啊?你趕緊具體說說,那密道在哪兒呢?”
大漢虛弱地擡起眼皮,帶着哀求的口吻道:“我現在實在是太難受了,腦袋昏昏沉沉的,能不能讓我先歇一歇,明天再說呀?”
“哼,想得美!”另一個士兵立馬瞪起了眼,呵斥道,“丞相大人可是吩咐了,今兒就得聽到準確的審訊結果,你現在必須說,別想拖拖拉拉的,不然有你好受的!”
說着,還揚了揚手裡的鞭子,作勢又要抽下去。
大漢見狀,嚇得一哆嗦,只能強打起精神,結結巴巴地開始講述起那密道的相關情況來。
那大漢滿臉無奈,虛弱地開口道。
“唉,我這一路上本就沒個好去處,餓得發慌,脾氣也暴躁,就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到處晃悠。後來啊,瞧見一戶人家的房子,我就起了壞心思,強行把那房子給霸佔了。”
說到這兒,他喘了幾口氣,接着道:“結果在那屋裡瞎轉悠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個密道入口。我當時尋思着,這底下保不準藏着啥好寶貝呢,就壯着膽子下去了。誰知道啊,順着那密道一直走,七拐八拐的,居然就通到了幽州這兒來了。我可跟你們講的都是實話呀,要是有半句假話,就讓我遭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士兵們聽了,彼此交換了下眼色,心裡都在琢磨着這事兒的真假,想着得趕緊把這情況彙報給丞相,畢竟這密道的事兒可非同小可啊。
夜已經很深了,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地下室裡那昏黃的燈光還搖曳着。
士兵們聽了大漢這番話後,心裡雖覺得這事兒挺重要,但這會兒實在睏乏得厲害,眼皮都直打架。
一個士兵打着哈欠說道:“今天確實太晚了,丞相這會兒估計也歇下了,咱這會兒去彙報也不合適呀。”
其他幾個士兵紛紛點頭附和:“對對對,反正這大漢也跑不了,咱等明天一早,精神抖擻地去跟丞相好好彙報這事兒,現在啊,先輪流守着他,可別出啥岔子了。”
說罷,他們便安排起守夜的順序來,只等天亮後,將這關乎密道的重大消息告知戲煜了。
次日清晨,陽光纔剛剛灑在丞相府的屋檐上,一名士兵便匆匆趕來。
他神色緊張地見到戲煜,將昨夜大漢的口供一五一十地彙報出來。
戲煜原本平靜的面容瞬間變色,驚道:“竟有密道能直通幽州?這可事關重大!究竟是舊有的通道還是新近被挖掘,此中隱患不可估量。”
士兵恭敬地迴應。
“丞相大人,那大漢也不清楚密道的來歷,只說偶然發現。但依小的看,這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線索,或許能借此揪出背後隱藏的秘密。”
戲煜微微點頭,眼神中透着冷峻與果斷。
“你速回,讓士兵們再審問那大漢,務必讓他帶路前往那個發現密道的住宅區。本相隨後便安排人手,一同前去探查,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絕不能讓幽州的安全受到絲毫威脅。”
“遵命,丞相大人!”士兵領命後,迅速轉身離去。
戲煜則站在原地,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士兵們面色冷峻地回到關押大漢的昏暗牢房,腳步踏在石板地上發出沉悶迴響。
角落裡的火把閃爍不定,映照着大漢疲憊卻仍顯堅毅的面容。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爲首的士兵厲聲喝問,目光如炬,彷彿要穿透大漢的靈魂。
大漢微微擡起頭,眼神平靜。
“我叫王虎,乃邳州人士。”
“王虎,現在你即刻帶路,前往你所說的密道。”士兵上前一步,解開王虎身上的鎖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拽起。
王虎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身體,沒有絲毫反抗,默默朝着牢門走去。
士兵們緊緊跟在其後,手中的武器在微弱的光線中閃爍着寒光,警惕地注視着四周。
一會,王虎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冷冷地看着身後的士兵。
“這次若真讓你們找到了那密道,我也算是立了大功。事已至此,我別無所求,只望你們能賜我個痛快,讓我死得乾脆些。”
士兵們面面相覷,皆露出疑惑之色。
爲首的士兵皺了皺眉,上前一步問道:“你爲何如此求死?如今道出密道之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王虎仰頭望天,長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活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