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山站在空蕩蕩的社院子裡轉着身子四下巡視着尋找着楊憐兒。他突然地發現在書場的對面的大馬車上坐着一個黑乎乎的人影還沒有離開。楊景山知道這一定是楊憐兒楊景山擡腿大踏步走過去一看真的是楊憐兒。
“老叔你怎麼還沒有回家?”
楊景山笑呵呵地說:“我的寶貝侄女還沒有離開我能丟下你自己回家嗎?書已經結束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回家也沒意思在這裡挺好的。”
正坐在椅子上歇息、喝着茶水的田文喜聽到了婦女倆的說話望過去。他也放下了一顆心來原來你躲在那裡聽我的書。你爲什麼不抱着孩子擠在人羣裡聽書呢?你若是抱着孩子擠在人羣裡聽書或是在我左右或是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我的書會說的更好的。但願明天你能抱着孩子坐到我的視線能觸及到的地方。
楊景山仍舊笑呵呵地說:“沒意思也得回家啊!咱也不能在外面過夜不是。”
“老叔我這就回家。”
“走跟老叔回家要不孩子睡醒了該找你了。”
“老叔你回家吧!孩子在我老嬸那不會鬧的。我回我的家回去準備一下明天早上說書先生要去家裡吃派飯的。”
楊景山有些不高興的說:“這個小癟三什麼意思啊!我都告訴他了不給你家吃派飯的他怎麼給忘記了。”
楊憐兒說:“老叔不怪老叔的是我自己要求來的。三頓飯我還是管得起的。”
“那你就回家準備一下吧!”楊景山說着向大車邊靠了靠靠近了楊憐兒小聲說道:“憐兒這幾天有沒有找你算卦的。”
楊憐兒小聲回到:“沒有的。”
楊景山繼續小聲說道:“要是有人找你掐算你告訴老叔。”
“知道了老叔。”
“那你就回家吧!明天早上給說書先生弄兩個菜大過年的空飯碗可不好。”
“我知道的。”
“吃飯的時候不要關上門。”
“我知道的。”
“吃完飯叫他馬上離開不要在那裡呆的太久了。”
“我知道的。”
楊憐兒有些不耐煩的應了一句跳下大車消失在夜色中。楊景山望着楊憐兒漸漸模糊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楊景山轉過身來來到了田文喜的身旁。這時候田文喜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了行囊中。楊景山幫着田文喜把行囊送進了更夫室的小裡屋。照常是李三拿鑰匙開的門然後他拿着貼了符咒的鐵
棒站在門口趙四把行囊放到小裡屋的。等趙四出來李三又鎖上了門。
楊景山拉着田文喜在更夫房裡趙四和李三的炕上坐了下來楊景山解開懷從懷裡拿出來一瓶紅高粱老燒酒還有四個鹹鴨蛋還有兩把花生米粒還有三個熱乎乎的燒土豆。他執意要和田文喜喝幾口讓他暖暖身子。夜深了不要空着肚子睡覺空着肚子睡覺對身子不好的。
“我們爺倆喝兩口我挺喜歡你這個後生的。”
“景山叔你太客氣了我應該請你的。”
“不用你來到我家了我請你。等着有一天你有家了我走到你家門口的時候你在請我喝酒。”
田文喜拗不過楊景山的盛情只有跟着他喝酒。楊景山也喊過來了李三和趙四一起喝酒。幾個人一起喝着酒說着話。一開始他們說的都是田文喜說的書。說着說着他們的話題說道了楊憐兒的身上。說道楊憐兒楊景山的臉上有些憂鬱了大臉上掛上了一層厚厚的雲層。
從楊景山的話中田文喜也知道。楊憐兒是楊景山的大哥和大嫂家的孩子,由於楊景山的大哥和大嫂都是雙目失明的人無力養活楊憐兒。沒辦法只有讓楊景山的老妹子抱回家撫養。
楊憐兒在姑姑家長到十八歲的時候姑父姑母家一場大火把姑父姑母家燒了精光。姑父姑母和兩個孩子都在大火中死去了。楊憐兒回到了永康村的父母身邊,誰知道楊憐兒回到家中的半年時間在外面以算卦爲生活的父母又遇到不測雙雙死去了。
家中就剩下楊憐兒一個人重擔自然落在了楊景山的肩上。楊景山家沒有姑娘只有五個兒子。他又特別的喜歡女孩子也就拿着楊憐兒當做了掌上明珠。
十八歲的楊憐兒和村中的王靜萱自由戀愛了但楊景山看着王靜萱這孩子不算是稱心如意就極力反對兩個人的婚姻。最終王靜萱因爲個人的原因惹怒了楊憐兒。
楊憐兒找到楊景山楊景山爲他選定了村中的一個叫樑繼業的小夥子。楊憐兒和樑繼業成親之後小兩口恩恩愛愛的出來進去的歡歡喜喜的日子過得也是紅紅火火的。兩個人成婚的轉過年來楊憐兒給樑家填了一個女娃子取名妞兒。小兩口的日子過得更加讓村裡的人羨慕的流口水了。楊景山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誰料想到在妞兒兩歲的時候樑繼業在給村裡往縣裡送公糧回來的深夜裡不知道因爲什麼樑繼也上吊死亡了死亡後屍體還蹊蹺的沒有了……
田文喜說:“景山叔你不用愁的憐兒那麼的好等着再給她物色一個好人家嫁了你老也就
省心了。”
楊景山苦笑道:“文喜我並不是因爲憐兒的婚姻是發愁的。我知道我的侄女長得好人品也是好的還賢惠她不會臭在家裡的。現在上趕着來家裡求親的就有不少呢這事我不愁的。”
“那你愁什麼?”田文喜十分的不解。
楊景山嘆了口氣。“我的大哥和大嫂是兩個盲人他們都是跑江湖以算卦爲生活的。他們生下憐兒之後有些養活不了就把孩子抱到我老妹子家去了。我老妹子家也是以算卦爲生的他的活兒是繼承了我們楊家祖輩的東西演戲即興的淚水也就是農村裡人們常說的頂香火跳大神的做陰陽人生意的。憐兒在我老妹子家長大的同時他就學會了這些東西。誰家丟只雞少個鴨的都會去找她給掐算一下。誰家孩子要結婚也去找她合婚定日子。誰家的老人去世了也去找她給安排個事兒。可是現在上面不叫搞這些迷信的東西如果發現了會被認爲不好的。當然憐兒還知道這樣做是不好的她已經不做這些事情了。可是還有一些人去找她算命、掐算的。我擔心萬一敗露了就會出現大問題的也就把這個孩子給毀了的。你說這孩子萬一有一個三長兩短的我可咋辦?那樣我怎麼能對得起我的大哥和大嫂……”楊景山說着端起酒碗把大半碗酒一下子全都倒進了肚子裡面。
田文喜也沒有話說了。
“你說我跟你一個外鄉人說這些做什麼?真是的。”
楊景山憤憤地說了一句將手中的酒碗往炕上一丟起身就走。來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地止住腳步轉回身子望田文喜抱歉地一笑:“對不起啊!小兄弟。”
田文喜十分友好地一笑:“沒事的喜山叔。”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最好你別往心裡去我就這麼個臭脾氣了。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脫吧脫吧睡吧!記着明天早上醒了去憐兒家吃早飯明天早上是她家派飯的。吃飯的時候不要和她說起我家的事情和她的事情她會傷心的。”
田文喜認真地點了下頭。
楊景山離開。田文喜也準備去裡屋睡覺了他走到牆邊伸手去摘牆上的那串要是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那串鑰匙的時候李三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說書的先生待會兒睡覺的時候你要注意一下的。”
田文喜一怔縮回了手來看着坐在炕上的李三。“我注意什麼?”
李三說:“不瞞你說蓮兒的丈夫樑繼業就是吊死在小裡屋的小心他抓了你。”
田文喜聞聽立時的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