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
江南緩緩地轉過身去,知道剛剛說了那句話的她就站在那裡。
“是小椿嗎?”他有些驚訝地叫了出來,“你怎麼……還沒回去麼?你不是說……”
小椿淡淡地應道:“我……我想送你走,我認得路。”
“好啊好啊。”許石竹高興地拍掌道,“江南你走了,我就沒有多少對手了,哈哈。當然,我可不會跟你走啊,我只會跟着小椿,老老實實地保護她!”
“對,保護小椿,是我們的職責,哈哈。”老二賤狗猥瑣一笑。
老三夢三生則搖頭晃腦起來:“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他正要繼續念他的詩下去,卻不料許石竹又給了他一拳,眼眶又黑了一大半,痛得他“嗚嗚”直叫起來。
“保護……”江南喃喃道,“我要是能有能力保護……”他說着說着,聲音變得有些小了。
“不要說這個了。”小椿淡淡地說道,“我現在就帶你走吧。”
江南點了點頭,道:“嗯。”
“不過都已經不用走了。”一聲冷笑忽然自遠處傳來。
聲音剛剛從遠處傳來,發出聲音的人便已經來到衆人跟前。
許石竹一見,那人正是那全身玄黑衣裳的殺手,便大叫了一聲:“是那傢伙,江南,你快走!”
江南早已聽出那人聲音來,冷冷地說道:“不,這些應該由我來解決。許大哥,你們帶着小椿走吧!”
殺手卻聳肩笑了笑,道:“江南,你又要逞英雄來着?哼哼,剛纔被你的謊言騙了,現在可不會了!不過,你要是能說出你知道的那些事情來,我說不定還會放過你。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江南搖頭。
殺手“哼”了一聲,道:“那就先讓你知道我的厲害,然後再斟酌說與不說吧!”說着,雙手一揚,數件暗器顫着寒光飛出,直擊許石竹,但是中途中卻巧妙地拐了個彎,折射向小椿!
幸而江南只聽聲辨位,知道那暗器去向,早已心知不好,衝到小椿身前,一把撂倒小椿抱在手中,默唸了聲“得罪了”,雙腳如風,往一邊移動,險險地避過了那數件暗器,但仍有一支飛鏢擦過了他的後背,微微的血絲滲出,竟成烏黑!但他卻沒有看到,只覺後背一涼,一股透徹心扉的寒意在他身上開始蔓延開來。
殺手微微一笑,道:“江南,這下你就逞不了英雄了。雖然你的武功大爲精進令我很驚訝,但是這次,嘿嘿……恐怕你應該知道什麼叫山外有山了。看你那表情,我就知道你已經中毒了。”
江南動作微微有些遲鈍,他將懷裡的小椿放下,然後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你想找的是我,請你放過其他人。不然,我寧願自盡。”
殺手拍掌道:“好說好說,我本來就不想濫殺無辜,——儘管說我是名殺手。但是我不殺無名小輩,也不殺於我無益的的人。但是——你要清楚,就算我放過他們,他們也一定會假惺惺地不肯離去。”
江南閉着眼睛搖搖頭道:“不會的。”他轉過頭去,對着小椿道:“小椿,你走吧。這裡……這裡的事情根本與你無關。”
小椿幽幽地嘆了一聲,淡淡道:“我知道……就像你在剛纔說不認識我一樣,都是爲了我好,對不對?”
江南點了點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道:“也許,你當初就不應該救我,對不對?如果你不救我,我也就不會給你惹這麼大的麻煩。”
小椿卻淡淡道:“我不後悔。”
江南以爲自己聽錯了,問道:“什麼?你說……”
“我說,我不後悔。”小椿淡淡地重複道。
“啥?”許石竹將嘴巴張得極像河馬,“你……你不後悔?難道小椿你……你喜歡他?”
“不是。”小椿淡淡地搖搖頭,“小椿是很低賤的人,沒有資格去喜歡別人……村長沒有同意,我也不敢……我也看得出,江南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人。”
“真的?”老二賤狗和書生夢三生都喜道,絲毫沒有把危險的殺手放在眼裡。而江南則怔了一怔,心中一陣困惑: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小椿點點頭,道:“江南在昏迷不醒時總是叨唸着一個人的名字:夢紗。我想,她應該就是江南喜歡的人吧?”
夢紗!——他腦中閃過了這個名字。同時間,他的記憶也開始清晰起來……
她的一顰一笑,她捧起年少的他的臉蛋的情景、兩人臉蛋相撞的情景、三人鬥蛟龍的情景,陡然間在腦中閃現,彷彿一切就在昨日!
夢紗……
他的心忽然在吼:“我喜歡的是夢紗!”
是了,他忽然記了起來:我要上蜀山,找夢紗!他體內的熱血忽然沸騰,心中的信念如似被擦過一般明亮起來。
在一邊看着的殺手忽然冷冷一笑,道:“江南,你看,你的這些狐朋狗友好像並不想你出現。我想,你還是離開這裡,找個地方孤獨終老吧!當然了,在這之前,你還得告訴我那些事。”
江南忽然大笑起來,笑得很是無奈。
殺手微微有些驚訝,道:“你笑什麼?”
江南猛地睜開眼,眼前依舊一片漆黑。江南道:“笑什麼?我爲什麼不能笑?你以爲我現在會告訴你龍吟秘笈的事了麼?”
“那我只好殺你的朋友了。”殺手冷冷地說道。
江南聳聳肩,冷冷道:“無所謂!”說完,甩頭而走。
殺手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人的背影有些奇怪,似乎跟那老乞丐一樣,有着說不出的憂傷。但是殺手就是殺死別人的人,無需去琢磨別人怎麼想。
殺手回過頭來,看着這幾人,心中道:“既然你江南還要裝下去,那我就殺他幾個,看你能不能裝下去!”想到這,他從袖裡衝出一把玄黑色的刀來,指着許石竹道:“胖子,你們的好江南不要你們了,那我只好先殺了你們,看你們的江南是不是那麼無情。”
許石竹把胸一挺,護在小椿身前,道:“你敢?”賤狗和夢三生也同時裝出個樣子護在了小椿身邊,一個勁地點頭。
“有什麼不敢?”一人從村口轉出,冷冷地說道。
還沒走出幾步遠的江南聽到殺手的話,正要回身,卻發現他一轉身,胸口便被一柄長而細的劍貫穿……
“噗嗤”一聲,長劍猝然抽出來,垂着的劍尖開始滴起血來。
一滴……
兩滴……
三滴……
江南沒有想到,背後的那股冷意竟然降低他的聽覺,以至於他身後站着個人時,他卻不知道。
他捂着胸口噴血處,“唔”地一聲跪倒在地,有些不相信道:“爲什麼……是你……”
“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