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馬良這副憊懶的壞學生模樣,盧祥安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道:“你修行了坐地閻羅的獨門絕學術法,應該明白什麼是舉一反三,況且你修行的術法中,所需要你強行記住的東西,比相術少嗎?我看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馬良沒辦法否認,道:“那倒是,可那是我打小時候就跟着爺爺學的,小孩子的記憶力多強啊?”
“其實術法的本質,是想通的,你只要摸清楚其中的規律,學起來就簡單多了。”盧祥安笑了笑,不急不緩的端起茶杯喝了口已經有些微涼的茶,道:“比如人分男女,男女面相上亦各有不同,即便是雙胞胎面相上也是有不同的,全球數十億人那就是數十億不同的面相,卻在相術大全那本書上有了大致的歸類區分,這又是爲什麼呢?所以關鍵還是在於規律和歸類,如萬象更新,卻都脫不開陰陽五行。”
馬良若有所思,神色認真,全然沒有了之前那副憊懶無所謂的模樣。
“常人有些氣質上的東西是看不到的,而我們術士,則是可以輕易看到人面相上的氣場變化。由此,可以把人的面相比做一個由無極衍生出的太極,其中有兩儀,陽則爲面孔,陰則爲神情,其中自然也有太陽、少陽、太陰、少陰四象,其所代表的運勢、生機、身世環境都大有不同,而人的各種情況就像是四季天氣般不斷變化着,這就有了衍生出的八卦,廓九宮,生陰爻陽爻,其所代表的勢各不同,如身心健康、氣運走勢、近況……”
馬良一邊聽着一邊不住的點頭,雖仍有疑問,卻也沒有開口打斷盧祥安的講述——他心裡大致有些明白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着。
講述期間,馬良極爲殷勤的爲盧祥安倒着茶,還換了兩次熱水。
當屋內的光線變得昏暗時,盧祥安終於停下了講述,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了。
“年紀大了,經不住這般熬磨。”盧祥安微笑着站起身來活動着腰肢往衛生間走去,回來之後才微笑着說道:“五行八卦之類的知識,你應該比較瞭解,所以我把籠統的對比推算方式講述給你,接下來你再看我在書中所寫的註釋,就會更加明白,也方便你記下……至於在看相時的分析判斷推演速度上,就只能靠經驗積累了,熟能生巧嘛。”
馬良站起身來,極爲恭敬的鞠了個躬,道:“多謝您老的教導。”
“別客氣。”盧祥安笑着擺擺手,道:“你小子這種態度,我擔心是又想着偷懶耍滑,以後天天找我聽講了。”
“您的經驗就是一本教科書啊!”馬良嘿嘿樂着拍了一記馬屁。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人老成精的盧祥安——剛纔馬良那般恭敬鞠躬的態度,雖然確實是心存感激,但還真是存了點兒以後多找這位老爺子討教,以便於更快更早的把相術摸透學熟的想法。
“走吧,天不早了,出去吃飯。”
“成,今兒我請您……”馬良笑呵呵的說道:“就當是爲您老接風洗塵了。”
盧祥安拍了拍馬良的肩膀,一邊往外走着一邊說道:“你小子……以後少拿我這個老頭子開玩笑,我就心滿意足了。”
“咦?我記得您老以前說過,我學會了您的術法你纔會心滿意足啊。”
“那是你答應我的事情……這是兩碼事。”
馬良促狹的一笑,道:“感情您老在作風問題上,還真的有點兒心虛……”
“我……”盧祥安忍不住伸手揪着馬良的耳朵擰了兩下,道:“你個臭小子!沒大沒小的!”
“哎喲喲,您老手頭上輕點兒!”馬良齜牙咧嘴的說道:“我現在極度懷疑我爺爺出賣過我,不然您老怎麼也學會擰我耳朵了?”
“看你以後再胡說!”
“習慣,習慣成自然嘛,嘿嘿……”
不知不覺間,一老一少的關係也就越發親近了。
…………兩人並沒有去什麼大酒店吃飯,而是開着車到小區外面的小飯館裡,要了兩份西紅柿雞蛋湯,一盤炒的酸辣綠豆芽,三個饅頭。
這是盧祥安堅決要求的。
年紀大了的人,尤其注重養生,平曰裡可不怎麼喜歡大魚大肉的吃。
在飯館裡,兩人自然不方便再談及些專業方面的話題,而且盧祥安吃飯的時候似乎也不喜歡談話。所以馬良也沒有多言語,悶聲不響的往嘴裡扒拉着飯,一邊在心裡琢磨着什麼……年輕人吃的快,而且飯量也大,馬良吃完兩個饅頭一碗湯,又要了一份呼啦啦吃完,就掏出手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喂,媽,是我啊。”
“良子,我剛說要給你打電話,在哪兒呢?怎麼還不回來,你開着車出去媽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
“沒事,放心吧,我在市裡一個朋友家,今晚上就不回去了啊!”
“不回來住啊?那也行,天晚了開車也不安全,哎對了,你晚上可別再開着車出去轉悠啊,市裡面車多……”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媽。”馬良趕緊說着:“我和朋友在一起呢,先掛了啊。”
“好,明天早點兒回來。”
掛斷電話,馬良表情隨意,像個沒事人似的。
盧祥安也已然吃完了,笑道:“怎麼?晚上想住在我這個老頭子家裡面?”
“剛學會開車,天晚了開車心裡沒底……所以,您老不會拒絕我吧?要是家裡今晚上還有什麼人來的話,那我就近找家旅館住下,不打擾你們的。”馬良嘿嘿笑着說道——今天聽着盧祥安講課有點兒入迷,他尋思着趁熱打鐵,再聽老爺子講會兒相術,還有如何看手相沒講呢。
至於起卦算命,還有盧祥安的鐵筆定乾坤絕學……那還早着呢,現在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
馬良心裡這點兒小九九,當然瞞不過人老成精的盧祥安,他笑着埋怨道:“你這臭小子,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我老人家,一大把年紀坐了一宿的火車,我不得好好歇着嗎?”
“應該的應該的。”馬良趕緊一臉歉疚之色的點頭附和着,一邊說道:“要不,今晚咱們找個地方,再找個人好好給您老按摩按摩,舒鬆一下筋骨?”
“不用了。”盧祥安擺擺手,起身往外走去。
馬良也就沒在多言語,起身結了帳跟着盧祥安走了出去。
他纔不相信盧祥安這號人坐一宿一天的火車會累——因爲盧祥安肯定會選擇相對來講舒適且安靜些的臥鋪。況且身爲一名奇門術士,哪怕是修行的文術,但境界修爲到了他這種程度的術士,難道坐個火車還休息不好嗎?
盧祥安沒有開口明確的拒絕,事實上就等於是同意了馬良的要求。
所以馬良樂呵呵的開車帶着盧祥安就回了平湖小區。
剛進入小區的大門裡,馬良的左手小拇指不受控制般的跳了跳,他當即微微皺眉,擰着方向盤靠邊停了下來。
然後,馬良左手掐決,拇指和小指對接,闔上了雙眼,脣口微動吟誦着術咒。
一縷意念力透體而出,直飛向十多公里外的農村家中。
他剛纔的小指突然間跳動,說明家裡藏在牀下的玉雕工藝品中的鬼僕,從鬼胎宮中出來了!
也就是說,豢養了這隻鬼僕的術法高手,動手了!
馬良從燕京回來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那隻鬼僕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鬼胎宮中沒有動靜;已經在上海開始工作的沐風堂,暫時也沒有發現有什麼術士的存在,而且那個叫做黑田俊雄的曰本人,不是術士。
所以馬良一度在心裡認爲——這隻鬼僕可能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是被用過且遺棄了的。
看到馬良突然間靠邊停車,又一言未發,後排座上的盧祥安臉上疑惑之色稍顯及逝,神色平靜的看着馬良,也不去出聲詢問。他當然清楚這種情形下,馬良肯定是在施術,並且探出了一縷意念。
同樣,若非是馬良信任他,也絕然不會當着他的面一言不發就直接開始施術了。
一般情況下,以馬良的修爲境界,意念力是無法探出到十公里遠的距離的。但這是在沒有自身術法座標的前提下。如果有了自身佈下的陣法存在,那麼就可以憑藉着天地間五行靈氣爲媒介,迅即的抵達,甚至可以傳遞到更遠的地方——比如當初的人妖尤尼亞,就可以直接從泰國萬里施術直達燕京。
意念力迅疾的抵達家中,直接進入了臥室。
首先讓馬良的意念力感知到的,是趴在牀邊地上的小白,正在貓視眈眈的盯着牀底下。
小白對於這種陰邪之物的感知力超強,即便是馬良以術法封鎖了牀鋪附近,鬼僕的陰邪之氣根本散發不到更遠的地方。
“小白,別胡鬧!”馬良的意念力觸碰了一下小白的神識。
喵嗚……小白撲棱着耳朵扭頭四顧了一下,繼而清楚這是馬良在用意念和自己交流,乖乖的躍身躥回到了牀上——她其實知道牀鋪四周被馬良以陣法封鎖,這隻鬼僕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只不過出於本能對於家庭的保護心態,她纔會蹲在地上盯着牀底下圍繞着木盒子轉悠的鬼僕。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