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今日的晚班第一崗正好趕上聶永貞在值守,門口的火把纔剛點起來,就見着沿着演武場至營門口的那條正中大路上疾步走過來了一個人。

聶永貞連忙將火把舉高了一些,靠着昏黃的光線,這才瞧清了來的是營裡那個模樣最俊俏的丫頭,他有些摸不着頭腦,都這麼晚了,也已經過了宵禁的時候,這丫頭沒來由地跑過來幹嘛。

不等他先阻止,安恕就搶在前面道明瞭來意,聶永貞一聽她這麼晚了要出營,立刻就否定出聲:“這可不行,軍營裡沒這道規矩,再者說,姑娘你一個人,說不好聽點兒,還是個戴罪之身,也應該知道這裡頭的道理,你說我要是把你給放出去了,你要是借這個機會逃了,這罪責,誰來擔?所以,趁着我現在還能跟你講講道理,趕緊見好就收地回去,若是不肯,這擅闖軍營的罪罰,難不成,姑娘還想要受一受?”

安恕一聽對方這幅語氣,也心知此行要成功怕是不易,但她說什麼也不能讓齊玫失去最後一點希望,見對方一直不肯讓步,索性就跪下了身子,又一連磕了好幾個頭,才懇切地求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我的姐妹白日裡在山上被蛇咬傷,現在營里根本沒有足夠的解□□草,奴婢求軍爺放行,讓我去山上再找一圈,說不定還能救下一條人命。。。”

聶永貞聽她誠誠懇懇地說完這些,其實也看出了她不似在作僞,而且白日裡確實是聽說有人在山上被蛇給咬了,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那軍營裡的規章就放在那兒了,他纔剛熬到個正六品的昭武副尉,實在是不敢在她這件事上折了今後的前程吶。。。因此也只好狠了狠心,言辭間都帶上了幾分嚴肅:“姑娘你話說得雖是感人,我也沒法子放你出去,你說你並不是要出逃,可沒人能替你做下這個擔保,便是你扯了個大謊,騙我今日放行,若真是一去不回了,這黑鍋,要背的人就成了我了。。。”

安恕見自己怎麼說怎麼求,對方都不肯應下,待回想起齊玫病危時的樣子,一張臉上早已是淚水漣漣,最後,像是辯白,亦或是自訴,就聽見她幽幽地念出了聲:“我最重要的人都在這營裡了,我還能逃到哪兒去。。。還能逃到哪兒去。。。”

聶永貞沒聽清她這一句,可有人卻聽清了。

邵敬潭領着二十人的一支小隊,剛剛巡山完畢,回來交接,來到近前,才發現老聶正揹着手,連連搖頭,在她身前還跪着一個人,他稍一打量,就認出了那是安恕,可她現在跪在這裡又是爲何?

邵敬潭讓一個副手帶着那二十個人回去覆命,他自己則落在了最後面留意觀察着門口的動靜,沒多久就聽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人卻隱在了暗處思忖對策,一直到柵欄被移開,營門被從裡面開啓,安恕茫然擡首的瞬間那一臉的淚,令他的瞳眸緊緊一縮,跟着就聽到了她的那句話。

他聽到她清清楚楚地說她最重要的人都在這裡了,就在那一刻,不知怎地,胸口某個位置就像是被重重地擊打了一下,說不出的痠疼。

邵敬潭兀自移開了柵欄,從門外走了進來,等走到跟前,纔跟聶永貞點頭示意,他沒有跟着隊伍繼續往前走,而是留在了原地,朝聶永貞拱手行禮,這會兒對方明顯已經拿安恕沒有辦法了,卻也不明白這位同僚又過來找他所爲何事,只好有些敷衍地應了一聲。

“聶老哥我看不如這樣,我帶這位姑娘進山一趟,嗯。。。到時要是出了什麼閃失,就算在我頭上,跟你跟旁人,都沒有一點關係。你看如何?”

安恕一直到邵敬潭走到身邊,開口幫她解圍,還覺得像是做了場夢一樣,因爲在她最無助最孤立無援的時刻,他真的憑空出現解救了她,她還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卻擡起了袖口抹掉了臉上的淚。

聶永貞還在沉吟,衡量着這裡面的利弊,邵敬潭又補了一句:“有我盯着,還怕人跑了不成,老哥信不過別人,總能信得過我吧。畢竟。。。救人一命也是件能積福廕的事兒,算算日子,嫂子。。。也快生了吧。。。”

對面的男人一聽這話,腦子立馬就轉了個圈,家裡的婆娘歲數已經大了,前個去嘉陽城裡找了幾個穩婆,都說這一胎風險不小,他心裡有些發虛,現一聽邵敬潭提起了這個,像是突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樣,將之前所有的擔憂與企盼都銜系在這上頭,嘆了口氣,二話不說地立馬開了營門。

安恕如蒙大赦,連番道謝之後再不耽擱,跟在邵敬潭身後出了營。

邵敬潭取了兩隻松油火把別在了腰間,他細細打量了眼安恕的裙角跟鞋履,見那上面滿是泥污,一看就是白天裡已經趕過山路的,就又折回身去營裡牽了匹馬過來,接過她背後的竹簍拴在了馬鞍子旁邊,一手拖扶着她跨上了馬,自己也跟着騎到了馬背上,一攬繮繩,馬兒就朝前方跑了起來。

安恕有些恍惚,本來能夠成功出營就已經夠幸運的了,更幸運的是這次竟然是邵敬潭親自帶她出的營!她伸手摸了摸馬背上的鬃毛,又擡首看了看藍色天幕上那一輪彎月,只覺得原本漂泊無依的那顆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他就在身後,在那個可以依靠可以信賴的位置上,這就讓安恕覺得踏實了許多。

邵敬潭拐上了一條小路,從那裡穿過去要比走大道近一些,他聽到安恕輕輕吸了吸鼻子,隨即低下頭看了眼她鴉黑的發頂,兩隻手臂又收攏了些,想起她剛纔的淚眼,不禁脫口道:“這一路風大,眼淚擦乾了麼。。。仔細被風拍傷了臉。。。”

安恕悶悶地答了句擦乾了,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馬前頭被邵敬潭帶着往山那邊走,她的後背貼着他的胸膛,邵敬潭身上的體溫一點點地過渡到了她的身上,慢慢融化着她全身的僵冷。

“等會兒知道從哪兒能找到藥草麼,這方面。。。你應該比我在行吧。”

安恕對於他表達出的懷疑撇了撇嘴,心裡想着那還用說,嘴上卻答着:“先生剛纔都交待了,我知道該去哪裡尋的。”

邵敬潭有些訝異於她的乖順,一手繞過了繮繩,就撫上了安恕的頭頂,從手掌上傳來的緞子一樣的軟滑觸感令他忍不住又摸了摸,這樣一來,就把剛纔那個差點炸了毛的安恕又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他們現在走的這條小路,要穿過一片不大不小的林子,日頭一落,冷得就更快了,連那些剛抽了芽的枝頭都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霜,等穿出了林子,身上的衣衫也免不了沾了些許潮氣,邵敬潭怕她衣裳單薄,受不了寒,低頭問了句:“覺得冷麼?”

安恕想搖搖頭說不冷的,可身後的邵敬潭沒等她答話就將她的身子圈得更緊了,安恕貪求這一刻溫暖的感覺,就將那句話嚥進了肚。她聽到頭頂的位置傳來男人輕輕的一聲笑,安恕閉上了雙眼,將整個人都倚進了他的懷裡,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享受着彼此給予的這最後一刻的安寧。

當她聽着馬蹄聲減緩,就知道差不多快到山腳下了,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不知道是否相處的時間永遠短暫,亦或是這條近路本身就不長,總之,在她看來只一眨眼的功夫,邵敬潭就已經勒停了馬繮,翻身下了馬。

他朝安恕伸出了手,安恕就藉着他給的支撐也從馬上跳了下來。邵敬潭把那兩隻松油火把點燃了,遞給了安恕一支,等她把竹簍子重新背在了身後,二人藉着火把發出的光亮往山上走。最開始仍然是那一段石階路,並不怎麼難走,只是夜晚的山看上去漆黑又陰森,時不時還能聽到幾聲野獸的嗥叫,饒是安恕再大的膽量都覺得心底有些發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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