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出長安,由武當掌教真人張道陵護衛一路南下由揚州渡長江。
揚州廬江郡境內,仙風道骨,悠然賞景的張道陵忽然勒住馬繩,停馬注視着遠處小道。
轟然間雷聲滾滾,大雨滂沱而至,和這一場俏無聲息的暗殺一樣來的突兀。
因雨水沖刷而泥濘的小道,盡頭處,杵着一尊身披古怪鐵甲的人物,鐵甲呈鮮紅色,上刻有各種術道的奇門符籙。刻在鐵甲上的符文脈絡滲透出暗紅血色。
與北樑王徐芝豹麾下,傳聞能以一敵百的黃金甲甲胃不同的是,眼前的這尊鮮紅符甲更有邪性。
在張道陵勒馬而停時,徐扶蘇也本能的睜開鳳眸,懷中的張道靈小道童亦是讓馬車的動靜驚醒。
徐扶蘇饒有興趣地朝懷中的小道童笑道:“睡飽了?”
張道靈點點頭,搖了搖小腦袋,恢復些許清醒後看向徐扶蘇,“扶蘇哥哥,馬車怎麼停了?”
徐扶蘇掀開簾布,只見身側的武當老掌教臉色凝重,他望向不遠處的鮮紅符甲,喃喃:“好生奇怪”,說完又看了眼張道陵。
“有人要殺我?”
張道陵沒有立即回答,目光死死盯住前方的鮮紅戰甲,片刻纔開口道:“五行玄甲?”
“啥?”徐扶蘇聽不明白張道陵說的意思,五行玄甲,聞所未聞。
張道陵見那尊極有可能爲水甲,不敢大意,在警惕五行玄甲中的水甲時,緩緩和徐扶蘇道明:“龍虎山天師府有一套上古兵甲,相傳每一任天師都有在這兵甲上紋刻符籙。”
“身着玄甲的人在江湖上頗有威名,以不死不滅,刀槍不入著稱,威名赫赫。更是在那江湖武評中能排上第十。”
小道童張道靈先坐不住了,開口喊道:“啊?師傅,那我們不是得玩球了。”
徐扶蘇摁下張道靈的頭,深吸了口氣,眸子望向張道陵,疑惑問:“老真人,可有辦法?”
“呸呸呸,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張道陵握起手中的拂塵,指責張道靈,然後擡頭與徐扶蘇對視,又小心翼翼地打量那尊一動不動的武甲符人,“若是隻有一尊五行玄甲將中的水甲,老道倒是有法子能破了這水甲。”
“莫非,這玄甲將,還有兄弟七八個不成?”徐扶蘇瞪大眼睛,彷彿駭人聽聞般,動作誇張。可眼底裡卻如深譚湖水般,絲毫沒有波瀾。
“玄甲將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水甲親水,木則易木,火破萬水,金剛不壞,土行千里。”
“五甲各有各的造化,不容小覷呀。”張道陵眉頭輕鄒,緩緩吐聲道。
“那你打的過嗎?”徐扶蘇和張道靈齊齊問。
“這……”張道陵凝視遠處那尊已經擡腿邁向他們,猶豫不決。
五行玄甲將如同神兵天將般,身上凌人的無敵氣勢朝馬車上的三人撲面,身上沒有佩戴任何兵器,徒手而來,詭異紋理的面甲後似乎藏有一雙冷漠的眸子。
張道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對兩人笑笑,頗爲自得:“我天下第九!”
言罷,僅見張道陵身形微弓,如彈簧般爆射出去。落在武甲符將的身形前,喝道:“閣下留步。”
那尊玄甲將的鐵甲下傳來一聲沉悶:“讓開,張道陵。”
“這,老道不能答應,畢竟受人之託是要帶世子去……。”
玄甲符將直接打斷他的話,機械般的聲調彷彿宣判徐扶蘇的命運,“那你和他一起死!”
張道陵便不在多言,緊握手中的拂塵,用力朝前一揮,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在拂塵中有股靈氣流轉,身前身後無一雨落襟。
坐在馬車上的徐扶蘇目光微縮,只見拂塵頃刻之間伸長,呈合圍之勢將武甲符將靠籠,欲要將其綁住。
然而,在那些拂塵上的拂子在碰到玄甲符將的甲胃時便化成了一攤無形之水。
玄甲人身形閃爍,轉瞬間即到道人身前,一拳轟出。平淡無奇地一拳竟然將雨幕打爆了半邊,玄甲將拳罡硬生生地將雨幕撕裂開一道口子。
張道陵臨危不懼,手腕一翻,收回拂塵再遞出,作出古怪的旋轉狀。
在馬車上觀戰的徐扶蘇清晰地見到,張道陵手中的拂塵於武甲符將一拳打出的拳罡走勢相反,拂塵環繞那副刻滿道教符籙的拳甲。
直至此刻玄甲將臨近時,他才認清這些符籙都是張道陵在古籍上才能瞭解到隻言片語的降魔除妖的符籙。
玄甲將但覺得與張道陵僅是離有一寸,可這一寸之間又有千千萬萬裡。而他的拳罡在張道陵怪異招式下,彷彿被卸力般,點點蠶食。
和徐扶蘇同坐在馬車的張道靈驚呼:“這是我的拳!”
徐扶蘇瞪目結舌,猛地看向張道靈,問道:“你說你師傅這招,是你的拳?”
張道靈見徐扶蘇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他認真地肯定道:“師傅用的這招卸力,以力打力的法子就是從我的圈圈拳裡來的。”
“圈圈拳?”,正當徐扶蘇覺得驚世駭俗之際,老真人張道陵與紅甲符將的對決也臨近尾聲。
張道陵劍眉怒翹,勢成而起。握住拂塵的手向後一扯,拂塵瞬間旋扭如勾,緊緊吸住玄甲將的手臂。
玄甲將並未束手待斃,氣沉丹田間,雙腳如柱深入大地之中,臉上面甲上眼眸處泛出一線猩紅。
“起!”
張道陵則是沉聲言:“給我定!”
一道磅礴氣機自兩人四周散開,似利刃般將周遭的水珠劃成兩半,轟!
就連在馬車上的徐扶蘇和張道靈兩人都下意識閉上眼眸。
待到一切平靜,耳邊僅有雨聲時,徐扶蘇眯起鳳眸,盯住那方水汽散開的中心地帶。
玄甲將手臂上的道門符籙已不復原先的鮮紅血色。他的身軀和張道陵對立,在徐扶蘇的視野中,那位武當山的老掌教伸出手掌撫在武甲人的頭盔上。
依稀於雨聲中輕聞,那方身穿八卦灰服的道人喃喃:“仙人撫汝頂。”
“結髮受長生!”
長生是生亦是死,死爲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