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了提氣,問道:“先生平生在什麼地方最是快樂?”
虛竹輕嘆一聲,說道:“在一個黑暗的冰窖之中。”
就聽見小公主的聲音“啊”的一聲低呼,跟著嗆啷一聲響,一隻瓷杯掉到地下,打得粉
碎。
我又問:“先生生平最愛之人,叫什麼名字??
虛竹道:“唉!我……我不知道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
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均想此人是個大傻瓜,不知對方姓名,便傾心相愛。
我覺得這些人也太不浪漫,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小夢姑和小和尚這段曠世奇情的曲折始末,於是說:“不知那位姑娘的姓名,那也不是奇事,當年孝子董永見到天上仙女下凡,
並不知她的姓名底細,就愛上了她。虛竹子先生,這位姑娘的容貌定然是美麗非凡了?”
虛竹道:“她容貌如何,我也是從來沒看見過。”
霎時之間,石室中笑聲雷動,都覺真是天下奇聞,也有人以!虛竹是故意說笑。
衆人鬨笑聲中,忽聽得小公主聲音低低問:“你……你可是‘夢郎’麼?”虛竹大吃
一驚,顫聲道:“你……你……你可是‘夢姑’麼?這可想死我了。”又聽見小公主悄聲
道:“夢郎,我便是找你不到,這才請父皇貼下榜文,邀你到來。”虛竹更是驚訝,你……
你便是……”小公主接著說:“咱們到裡面說話去,夢郎,我日日夜夜,就盼有此時此刻……”一面細聲低語,一面握著他手,悄沒聲的穿過帷幕,踏著厚厚的地毯,走向內堂。
我站得離她近,聽的一清二楚。
啊啊啊,真是奸戀情熱^啊,不是,是兩情相悅,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石室內衆人兀自喧笑不止。
我還是忠於職守,仍是挨次將這三個問題向衆人一個個問將過去,直到盡數問完,這才說道:“請各位到外邊凝香殿喝茶休息,壁上書畫,便當送出來請各位揀取。公主殿下如願和哪一位相見,自當遣人前來邀請。”
登時有許多人鼓躁起來:“我們要見公主!”“即刻就要見!”“把我們差來差去,那
不是消遣人麼?”
我懶得理他們,正想回頭走人,卻不知道是什麼人太過於激動,衝上前來想拉我問個清楚,他拉我推,腳底下絆一張椅子,我一頭向前栽了過去,頭上嗡一響,人事不知。
“嗚……好痛”
我摸著腦袋坐起來。
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推我。要是個有名有姓的主角就罷了,要是個無名小卒,我非得想辦法報復回去不可。反正小塵說只要大致走向不錯就好,小情節無所謂的。
我身上蓋著柔軟香濃的被子,頭上是粉紅的帳子。身上穿了一件白色裡衣,頭髮胡亂披在肩上。
這是哪裡啊?啊,我剛纔被撞暈了,應該是小公主的皇宮吧。
真不錯,我的待遇還滿好的,牀又香又軟又舒服。
我扶著牀起來,覺得身上沒什麼勁兒。
可能流血了吧。
嗚,可憐的我,可憐的頭。
看個熱鬧居然讓我受傷。
啊,鑰匙!
我急忙伸手去摸脖子,幸好!
呼,鬆一口氣。
鑰匙還在脖子上。
我到了門口,忽然一張俏臉在門口一探,笑逐顏開:“姑娘醒啦!”
我看她面生,而且她穿的也不是宮女的衣服啊,眨了眨眼:“這是哪裡啊?”
她端著托盤進來,扶我坐下:“這是縹緲峰靈鷲宮啊,我是梅劍,是服侍我們主人和夫人的。姑娘你撞到到了頭,一直昏睡不醒的,夫人不知道多掛心。”
我有點糊塗:“縹緲峰?天山童姥?”
那梅劍眼圈兒一紅:“姥姥已經過世多時了,現在是主人當家作主。”
我慢慢明白過來:“哦,你是說虛竹啊?”
她笑笑說:“嗯。姑娘你真讓人擔心,怎麼會一睡這麼久的。上上下下,主人給你換了不下十來種治法和藥呢,都沒有用處,想不到你今天突然就醒了。“
我想起小塵說,我受了傷,睡一覺 就能復員,不過他沒說一覺要睡多久啊。
“我睡了多久?”
梅劍一笑,手指比劃了一個八。
我吸一口氣:“啊,我竟然睡了八天?”
她眼睛一睜:“什麼八天!整整八個月還餘四天呢!”
我嚇一大跳,差點兒從椅子上滑坐到地上。
八,八個月?
不是吧,太誇張了這!
那個,西夏小公主嫁人八個月了都?
我忽然想起一事,拉著梅劍的手問:“那個,遼國的蕭峰,怎麼樣了現在?”
梅劍臉容一肅,說道:“蕭大俠英豪節烈,已經……已經……”
她的已經沒下文,可我已經知道了。
可是她又疑惑起來:“你怎麼問這個?難道你知道……”
“我就是問一問,當時我暈過去的時候,沒和他說上話,一直惦記。”
梅劍釋然:“哦,這樣。你快喝點粥,我去告訴主人和夫人一聲。”
她出去了,我坐在屋裡發呆。
有什麼地方不大對。
蕭峰已經死了,天龍八部應該已經結束了啊。
我怎麼還在這書裡?
啊啊啊啊?這算怎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