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自有惡人磨
文雅的臥室裡,溫馨優雅的裝飾也掩飾不住空氣中的頹敗。
鬆軟的大牀上,文雅抱着枕頭,呆呆的靠在牀頭,眼睛裡面沒有了神采,直勾勾的盯着窗前垂下的帷幕。
“雅雅,別怕,那不過是個無賴。”文母坐在牀沿,心疼的看着她蒼白的臉,“你不能再費心血了,知道嗎?醫生說了,你就是憂思過多,所以胎兒有點……”懶
“媽,查到他的交際網沒有?”文雅一動不動,聲音飄忽,如來自幽冥一般。
“那人叫藍彥,曾經是九州創意的設計總監,本來都要和他老闆的侄女結婚了,後來不知怎麼的,被公司辭退,女朋友也分手,而且工作也處處碰壁……”
“我不關心這個,我只想知道他有哪些朋友,而哪些人有照片?”文雅的手指深深陷入枕頭裡,木然的眼神開始顫抖。
那個變態!
照片一張張出現在腦海裡,如放幻燈片一般,自己眼神迷離,動作嫵媚,縱然拼命的想把這些不堪的畫面從腦海裡面驅逐出去也不能。
不過只是異國他鄉,心碎,醉酒,遇到個嘴巴很甜,說情話如唸詩一般的中國男人搭訕,她醉眼朦朧之中,瞥見昏暗燈光之中的男人輪廓俊朗,又被音樂和酒精迷惑得失去理智,最後兩人糾纏着進了賓館。
然而瘋狂之後她的酒意也去了大半。理智回到腦海的時候,她匆匆收拾了東西離去。蟲
地球可真小啊!那樣的一次放縱,竟然還能相遇,而且她真是運氣特別的好,遇見的竟然是個變態!
“你呀……唉,”文母眉頭皺得緊緊的,咬牙看了她一眼,心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媽,木已成舟,再說了……當時是你提出,讓我留下這個孩子的。”
文母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這樣,你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爲了你自己,你必須堅持住,守得雲開見月明。”
“我知道,路上的雜草,必須拔掉。”
“你就別再想了,那人的事情好辦,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落魄男人,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媽,聽說家裡的公司……”
“行了,你從小對經商毫無興趣,現在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反而徒增煩惱。不過只是暫時的困難,很快都會過去的。”
文雅點了點頭:“媽,我有點困了。”
“行,你身子一天天的重了,是得好生休息。媽去一趟公司,有什麼事情就給媽打電話,啊。”
文雅合上眼,拉上輕而暖的被子。這是江南一個小鎮上,老師傅手工做的蠶絲被,被面是厚重的緞面,繡着水紅的纏枝葡萄花樣。葡萄石榴,多子多福,她有了孩子,可真的會有福嗎?
腦子裡全是散亂的思維片段,一片一片,震擊着她的心房。
時而是程書墨年少輕狂的時候,一身朋克的打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的情形,時而是他溫柔低頭,手指插入顏玉髮絲的場景,還有他在程家,受了程父用盡全力的巴掌,猶自帶着冷笑,厭棄她如厭棄蟲蟻一般的場景……
他似乎從來就沒把自己放進眼中,更不用說放入心裡,可是該死的,自己爲什麼還那麼愛他!
輾轉半日,她纔有了些許睡意,半睡半醒之間,手機響了起來。
手指在牀頭櫃摸索了半天,接觸到手機冰冷的外殼,她迷迷糊糊拿到眼前看了看來電顯示,頓時睡意全無,身上冒出細細的毛汗,秀麗的臉扭曲得有些猙獰,等手機響了半分鐘,她接起,冷冷道:“有事?”
藍彥的聲音優美而有磁性:“雅雅,我想你了,你在哪兒?”
“藍先生說話還是那樣不着邊際,總是要繞一個大圈子才能切中要害,少說那些有的沒的,要什麼?”
“雅雅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不喜歡你叫我藍先生,叫我彥。”
“到-底-要-什-麼?”文雅聲音很平靜,抓住被子的手指卻驀然用力。
“寶貝,我想創業,這樣才能給咱們今後的日子打好基礎不是?這樣你嫁給我也覺得很有面子對吧?”
“你要多少?”文雅耐着性子,凝視着天花板上簡約而優雅的燈分散注意,否則她怕自己會忽然爆發。
畢竟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中,在撬出他手中的籌碼之前,就算有千萬個不甘願,也只能委屈自己,不能觸怒他。
“五十萬的啓動資金。”
文雅閉眼,冷然道:“知道了,現在,我想休息。”
“我知道,爲了咱們的寶寶……”藍彥的笑聲一波一波從電話那頭傳來。
文雅把手機放在一邊,看着屏幕上顯示對方已掛機的提示,淡淡一笑,眼神冷得駭人。
指尖沿着手機的輪廓慢慢的滑着,慢慢的,將手機握在手中,藍寶石屏幕涼涼的,刺激着手心,她深深呼吸着,慢慢坐起身來,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勃然大怒,將手機狠狠的往外一扔。
手機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落在落地窗前的大理石地磚上,沉悶的響了聲,卻毫髮無傷,文雅未能發泄,恨得受不了,抓起牀上的抱枕,枕頭,牀頭櫃的裝飾,一股腦的往外扔。
重重呼吸了幾下,她喘息着,門被打開,傭人進來看着滿地的狼藉,驚了下,擡眼看着文雅坐在牀上,眼神瘋狂,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遲疑着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文雅慢慢平靜下來,只覺得全身發軟,小腹隱隱的有些不舒服,心咯噔一跳,連忙對傭人道:“你還傻站着幹什麼!趕緊給醫生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