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黃沙萬里。
一位瘦削老者悄立於小丘之上,望着無邊的上齶沙漠,愣愣出神——想起這一片黃沙之上,曾有過一個輝煌的國度,易衝不禁感慨萬千。
易衝是潤國人,年輕時在氣界知破門修行,後學成回國,得國王瑞望北賞識,被請爲大國師。在他輔佐之下,潤國國力蒸蒸日上,一躍成爲萊哈特“三大強國”之一。到得晚年,易衝功成身退,辭去國師一職,獨自一人遊歷北方。數年後,易衝受真雷盟之邀,做了盟中長老,又爲真雷盟立下許多汗馬功勞,算得上功成名就,了無遺憾。
但是眼下,易衝卻多了一份煩惱。
自潤國消失至今,已有十三年!期間,聯王曾有意重建潤國,但因爲上顎沙漠的氣候不再適宜住人,而最終放棄。由此,潤國也漸漸成爲了歷史。
但是仍有一人對潤國念念不忘,她便是易衝唯一的弟子——雲汀!她是潤國大將軍雲英的獨女,更是潤國王室僅存血脈!
雲汀年輕時遠嫁外地,她的丈夫是真雷盟的要員,名叫疏勒。自婚後,雲汀便隨疏勒常年在外,難得回一次潤國看望父母。在“弗朗尼斯河戰役”前,雲汀與父親還曾在聯國首都“雷照城”有過一聚,但萬萬想不到,那竟是父女二人最後一次相聚。
雲汀現在想來也十分後悔——爲什麼當初在雷照城不能多留父親一刻?爲什麼當初不隨父親一起回國?但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當得知禍事之後,雲汀幾乎昏死過去,若不是易衝及時救治,恐怕這潤國王族的最後血脈也要凋零。
雲汀病了半個月,待痊癒後,便決定親自走一趟上顎沙漠,無論如何也要找到父母的蹤跡,即便人死了,也要找到屍骨。
那時雲汀二十四歲,風華正茂,雖說有一身本領,但一個女人在大沙漠中行走,還是多有危險。可是雲汀心意已決,不容更改。丈夫疏勒無奈之下,也只好隨她前往,以保她周全。至於易衝,他素來疼愛這唯一的弟子,便也隨同前往。
然而三人在上顎沙漠中行走了十三年,踏遍了原潤國的大半地界,卻是一無所獲。
這十三年走下來,雲汀已是心力交瘁,唯一支撐她的,就是那一點點能找到她父母的希望,但越走下去,越是絕望。
疏勒和易衝都不忍看着雲汀日漸憔悴,曾多次勸說此事作罷,但云汀始終不願放棄。兩人漸漸不再提及此事,但是對於尋找潤國一事,他們二人已不抱指望,現在還會待在雲汀身邊,無非保她周全而已。
疏勒是雲汀的丈夫,陪在妻子身邊,理所應當。而易衝,則還有別的心思。
如今易衝已年近八十,且感時日無多,就想着倒不如藉着這個機會,覓得一個僻世之地,臨終前還有兩個後輩相伴,也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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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十幾年下來,易衝也不免心生疑惑。他曾猜測,潤國或是被風沙掩埋,但他們深入沙層之下,什麼都沒發現;也猜測過,會不會是土之異能者所爲?但是這想法一念及,又覺太過荒謬——放眼整個萊哈特,甚至整個精界大陸,誰都沒有這個本事,能在一夜之間將一個面積達50多萬平方公里的王國抹消掉!
想不通其中緣故,易衝搖了搖頭,便將目光移向沙丘旁的一個深不見底的沙洞。
那洞口大小,容得下三四人同時進入,其周圍有一團白光包圍——那是易衝所釋放的法術,以維持洞口不陷。
不多時,從洞口跳出兩個身披白色風衣的人,一男一女,男的戴着半張灰色面具,只露出嘴巴和眼睛,這便是疏勒;女的便是雲汀,雖然快奔四十,但容貌依舊秀麗,就是多了些風霜之色,她腰間別着一把“珍水寶劍”,那是潤國的王族象徵,自來上顎沙漠後,便沒離過身。
易衝見他們夫婦出來,便躍下沙丘。一見雲汀臉色,易衝也知道什麼都不用問了,只是像往常一樣拍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看看天色已晚,易衝便道:“今天就到這兒,我們回去吧!”
雲汀默默點頭。
易衝又道:“這附近的傳送陣,還有兩三天才能完成。我們多走點路,到上一個傳送陣,再回峰池吧!”說着,領着疏勒夫婦往東面走去。
走不多時,颳起風來,而且越來越強,沙塵揚起,三人視線受阻,都是舉步維艱。
眼看天氣轉惡,易衝便對疏勒夫婦說道:“看來今天得在沙漠中留宿了!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風沙!”疏勒夫婦也表贊同。
三人又行片刻,好不容易找到一座沙丘,便趕緊跑到其迎風坡,準備豎起一座屏障,以避風沙。
突然,易衝喝道:“退後!”
疏勒和雲汀都覺奇怪,剛想問怎麼了,突然,三人所站地面陡地往下一陷!
易衝大驚,連忙拎起還沒反應過來的疏勒和雲汀,往後跳開。
不料,從沙面中衝出一條黑影,眨眼間竄到易衝身前,右手一掌往易衝胸口拍去,掌勢凌厲,非同小可!
此刻,易衝雙手還抓着疏勒和雲汀,中門大開,加之對方攻得突然,猝不及防!無奈之下,只能將全身真力集聚於胸口,結結實實捱了這一掌。
砰地一響,四人同時落地。隨後,風沙立止,四周現出數十名持械的黑衣人!而易衝半跪在地,臉色蒼白。
疏勒和雲汀大驚,連忙上前扶起易衝,雲汀慌張道:“師父!您要不要緊?”
易衝搖了搖頭,神色黯淡,隨後朝偷襲他的人看去——那人一身黑袍,長相極怪,模樣半邊男半邊女,男的半邊英俊非凡、女的半邊美豔絕倫,但硬生生湊到一起,就變得不倫不類,不知性別。
三人都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怪人,不由得將對方打量了好一會兒。
易衝見這怪人右手被一團深邃的黑色霧氣所包圍,這才吃驚道:“好厲害的‘大黑暗神掌’!閣下是新夜之都的哪位高手?”
“新夜之都!”疏勒和雲汀俱是一驚。
那怪人哈哈一笑,尖聲道:“不愧是易衝長老!我在這裡佈下‘風之境’,想借此混淆你們的視聽,可沒想到還是被你覺察到不對!而且剛纔受了我全力一掌,現在還能站着說話,更推測出我的來歷,真是佩服啊!”這幾句話語調陰陽怪氣,只聽得人寒毛直豎,疏勒和雲汀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易衝冷笑道:“過獎!我這把老骨頭早已不中用了,否則也不會中了小人奸計!”
“易長老請見諒!我本是打算生擒你身旁二人,好請你就範,卻沒想到能有這樣意外的收穫!嘿嘿!”說到這裡,那怪人的臉上不禁有些自得。
疏勒怒道:“卑鄙小人!爲何設計害我們?”
那怪人朝疏勒看了一眼,拱手道:“這位戴面具的閣下,想必就是‘真雷十霹靂’中,位列第十的‘樂霹靂’疏勒吧?先別生氣,我們並無惡意……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阿難,是新夜之都新任的長老,此番前來,是奉法王之命,專程請三位到新夜之都做客的!還請三位賞臉!”
“要我們去新夜之都?”易衝大感困惑,問道:“你們法王到底想幹什麼?”
阿難雙手附後,笑道:“也沒什麼,就是想借三位的身份,請你們的盟主來新夜之都敘舊罷了!”
易衝聞言驚道:“想拿我們要挾盟主?真雷盟與新夜之都素無瓜葛,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阿難怪笑道:“哈哈!易長老這話過了,‘要挾’二字怎麼敢當?至於‘素無瓜葛’,更是大錯特錯,你們盟主做過什麼卑鄙下流的事情,難道身爲長老的你會不清楚?”
疏勒大怒:“混賬!我們盟主作過什麼卑鄙下流的事了?”
阿難冷笑道:“他做過什麼,他自己心裡清楚!”
疏勒臉色一沉,隨即譏笑道:“嘿嘿!說到卑鄙下流,我們又怎麼比得上你這不男不女的東西,居然暗箭偷襲!”
阿難臉色也是一沉,卻不發怒,只淡淡道:“三位莫非是想拖延時間等救兵?易長老在地上劃什麼呢?是想通知峰池的‘懲天二老’嗎?”
易衝微微心驚:“我趁跟他講話的時候,想做出一個隱秘的小傳送陣將這裡的消息傳過去,竟被他看破!”
阿難冷笑道:“易長老不必費心了!就在剛纔,另一位長老阿布魯•莫亞殿下帶人去了峰池,想必這個時候,已經請到‘懲天二老’了吧!”
三人大驚,那阿布魯是新夜之都的三大長老之一,能耐不在“懲天二老”之下,而且他手下又有衆多強手,“懲天二老”的處境可說十分危險。而且易衝剛纔已用小傳送陣朝峰池發過去多條信息,但是到現在都沒有迴應,想來是凶多吉少!
易衝環顧四周,心道:“想不到在這荒涼之地,還會遭此橫禍!如今我身負重傷,已是無力逃脫。但不能三個都栽在他們手上,無論如何要讓他們小夫妻突圍才行!”
想到這兒,易衝便有了主意,於是朗聲道:“爲了抓我們,你們也真是煞費苦心!想來做過專門的偵查吧,不僅摸準了我們的行進路線,專門在這裡設下埋伏,而且還趕在天錯離開後的這幾天才動手!我猜,這些都是那位阿布魯長老的傑作吧!”
阿難嘴角微揚,讚道:“阿布魯長老智計過人,確是新夜之都難得大才!”
“哼!你們抓了‘懲天二老’,天錯與他們交情匪淺,就不怕他興師問罪?”
阿難呵呵笑道:“天錯老人神通驚世,我們自然不敢招惹!不過聽說,天錯老人一年纔回一次峰池,等他回來時,我想你們的盟主早已做完他該做的事情,之後我們自然會恭送‘懲天二老’回峰池!只要這一年之內,天錯老人不會知道這件事就可以了!”
“哼!就算知道又如何,你們把‘懲天二老’作爲人質,不就吃定了天錯不會輕舉妄動……”這“動”字剛出口,易衝突然伸手往西面一揮,幾道白光閃電般射出!
只聽“嗖!噗!啊!”幾聲,西面的黑衣人頓時倒下一片,包圍圈被打開一個缺口。
易衝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雙手便往雲汀和疏勒的背後一抓,將他們兩人往西面的缺口扔了出去,叫道:“快走!”
被送出包圍圈的疏勒和雲汀剛從地上站起身來,立刻就明白了易衝的打算。但云汀不願棄師逃命,又要往回跑。這時疏勒拉住她,叫道:“快走!”
雲汀看看疏勒,又回頭看看易衝,心下無奈,只好隨疏勒往西面逃跑。
“你們兩個人留下來,其餘的都去追!”阿難一聲令下,只留下身邊的兩個黑衣人,而剩餘的黑衣人則全部追了上去。
阿難隨後轉過頭,對易衝說道:“易長老好身手呀!剛纔那就是‘激光氣針’嗎?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還能有這樣的威力,果然不凡!不過你以爲這樣做,我就抓不到他們兩個嗎?”
易衝勉強站住身體,道:“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先過我這關!”
阿難搖頭道:“你此刻身受重傷,真力也所剩無幾,現在還想跟我打,我這個便宜未免也佔得太大了!”
“廢話少說!看招!”……
這時疏勒和雲汀已逃得很遠,但是後面的黑衣人仍然緊追不捨。雖然追上來的黑衣人不難對付,但是疏勒怕打起來耽誤時間,阿難就會追上來,便只能全力逃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出現一片綠洲,疏勒和雲汀便決定到裡面暫避。
這一進去,疏勒和雲汀才覺得,與其說這裡是一片綠洲,倒不如說是一片森林更爲恰當。
雲汀惑道:“上顎沙漠有這麼大的林子嗎?怎麼從沒聽說過?”
疏勒也覺疑惑,但眼下顧不上這許多,只道:“不管怎樣,這裡地方大,我們躲藏的更方便!”
雲汀點點頭,兩人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歇息。
疏勒往遠處望了望,說道:“他們一時也找不到這兒,我們抓緊時間休息!”
雲汀靜不下心休息,懊惱地抱着頭,擔憂道:“都怪我拖累了師父!師父……師父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疏勒柔聲安慰:“放心吧!新夜之都打算拿我們要挾盟主,就不會傷害師叔!至於今日一事,他們顯是準備多時,我們避也避不過,你也不要太過自責……”想了想,又道,“我們必須趕快通知總會救人!嗯!沒記錯的話,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應該就是高斯王國,如果我們快一點,明天早上應該就可以到那邊的分會了。”
雲汀立刻起身:“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疏勒正要勸雲汀不要急,突然從遠處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兩人都是一驚,四下環顧。
安靜了好一陣,沒再有什麼異動。然而疏勒卻漸漸覺得不對——這林子裡的氣氛莫名詭異,現在纔不過中午,但林子內部卻顯得太過陰森幽暗。
二人心中一寒,不由得互相靠近了一些。
這時又傳來一聲慘叫,隨後陸續傳來幾個人驚恐的叫喊,但聲響漸遠。
疏勒心道:“好像是追我們的那些人!難道碰上什麼意外了?”想罷,夫婦兩人循着慘叫聲的方向走去,欲看看究竟。
走不多時,二人便發現前方地上留有一大灘鮮血,而且還有一道被拖曳到林子深處的血跡,二人相視一眼,都覺毛骨悚然。
疏勒說道:“這林子太古怪了,我們還是趕快離開爲好!”
“想跑?沒那麼容易!”忽聽樹上傳出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一條人影落下,正是阿難。
疏勒大驚:“居然這麼快就……”
阿難瞥見地上那灘血,臉色一沉,說道:“兩位好狠的手段,我們雖然有些冒犯,但總沒有加害你們的意思,而你們卻下此毒手,未免太過分了吧!”
疏勒一愣,隨即明白阿難意指他們夫婦殺了他的手下,便道:“不是……”
“跟他廢話什麼!”不等疏勒說完,雲汀便搶道:“我師父呢?”
阿難冷哼道:“放心吧!他沒死!我已經讓手下帶他回新夜之都了!兩位如果擔心的話,大可跟我回新夜之都去看看!”
“哈哈……不必了!”話音一落,疏勒立刻就拉着雲汀往側面逃跑。
可沒跑出幾步,阿難就快速搶到他們面前,冷笑道:“你們以爲跑得掉嗎?”
疏勒駭然:“好快!”
雲汀抽出“珍水寶劍”,喝道:“那我先殺了你!”說罷,一劍刺出!阿難赤手相抗,二人隨即糾纏在一起。
疏勒瞧瞧四周,見只有阿難一人,心下一安:“沒想到這陰陽怪氣的傢伙如此託大,我們夫婦二人聯手,難道還打不過你一個?”想罷,抽出長笛,與雲汀合鬥阿難。
不料,雙方堪鬥幾十回合,竟是誰也佔不了便宜,於是都收起輕視之心。
疏勒心道:“瞧不出這傢伙陰陽怪氣,身手竟不在易師叔之下!久鬥不利,還是要想法甩掉他!”
阿難也在心中暗忖:“想不到這兩夫妻竟有如此實力,倒是小覷了他們。嘖!今日不拿了你們,我以後還怎麼在法王麾下受重用!”於是退開幾步,快速念出一段咒文,化出一把黑色光劍。
阿難將光劍一指,連續射出兩道黑色劍氣,分擊二人。這兩道劍氣來勢勁急,疏勒和雲汀都來不及避開,只能各自用手上兵器格擋。
豈知一擋之下,疏勒和雲汀都是大吃一驚——原來那兩道劍氣在被他們二人擋消之後,居然又在面前重新聚成劍氣射來!
疏勒、雲汀猝不及防,都被劍氣在身上劃了一道口子。
疏勒握着被割傷的左臂,瞪着阿難道:“九命邪神劍!阿苦是你什麼人?”
阿難臉色陡地一沉,冷冷道:“哼!阿苦是什麼東西?”話音一落,又連續射出十餘道劍氣,每一道都是勁力十足。
疏勒和雲汀不敢再硬接,跳到了旁邊的樹枝上,那十餘道劍氣射在後面的幾棵大樹上,“嚓嚓!”幾聲,大樹相繼應聲而倒。
阿難輕蔑一笑,繼續催動光劍,劍氣連發,就聽“咔嚓”聲此起彼伏,疏勒和雲汀便在羣樹之間閃躍騰挪,一時之間,都是手忙腳亂。
正閃躲間,疏勒突然發現地上阿難不見蹤影,而背後卻莫名地起了陣風!
疏勒大驚,心知阿難已然在身後,情急之下,便把雲汀從樹上推了下去,而自己以最快速度轉過身竭力將長笛上舉,此時阿難的光劍已是當頭劈下。
當地一聲重響,疏勒連同腳底的樹枝被一齊震落。
就在疏勒落下同時,阿難又猛撲下來!他見手中的黑色光劍越來越微弱,索性將其收起,隨後右手黑色霧氣聚集,朝疏勒的胸口拍下,正是“大黑暗神掌”!
疏勒心呼糟糕,此刻他身在半空,無法令身體避開,而且剛纔樹上那一次格擋,已經把他的右臂震麻,無法再舉長笛招架,無奈之下,他只好將全部真力集於左手!
他並不是想跟對方拼掌力,只是力求在對方打中自己的同時,能出奇不意還他一掌,縱不能打死他,也要讓他重傷個一年半載。
殊不知,阿難在使出“大黑暗神掌”之後,自己卻後悔了——他的任務是活捉對方,根本無意索取對方性命,但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好在他瞧見疏勒左手已然聚集真力,便盼着疏勒能夠最大限度化去他的掌力,而他也將掌力盡量回收。
就在此時,雲汀突然衝出,橫在疏勒和阿難的中間。她背對阿難,護在疏勒身前,就聽砰地一聲,“大黑暗神掌”結結實實地轟在雲汀背上!
黑光綻放,雲汀悶哼一聲,又壓在疏勒身上,兩人一起從高空墜落於地。
雖然已將全部真力集於後背,但是“大黑暗神掌”的威力實在太過霸道,雲汀只覺身體像散了架一樣,“哇!”一聲,大口鮮血都噴在了此時已目瞪口呆的疏勒身上。
疏勒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只是抱着雲汀的身體叫道:“汀兒!汀兒!你……你……”
雲汀勉強睜開眼睛,看到疏勒沒事,微微笑了笑,便閉上了眼睛。
阿難也是沒想到會有這種變故,一時間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疏勒見雲汀不省人事,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擡頭,看到阿難站在面前,陡然間無名火起,大喝一聲:“我要殺了你!”左掌怒擊而出,剛纔聚集的全部真力都轟在了阿難的胸口上。
阿難正愣神間,猝不及防,一掌就被轟飛,撞在遠端的一棵大樹上。
疏勒回過神來,又蹲下探了探雲汀的脈搏,發現猶有氣息尚存,心下大喜,連忙背起雲汀,並拾起掉在地上的“珍水寶劍”,就往林子外面跑。
這時阿難也站了起來,他雖然全無防備地中了疏勒一掌,但好在真力深厚,勉強走得動,又見疏勒要跑,隨即喝道:“站住!”
阿難剛要追上去,右腳卻突然一絆,前進不得。回頭一看,原來是一根藤條纏住了他的腳,阿難隨即化出黑色光劍將藤條斬斷。
豈知一斬之下,阿難卻頓時心驚肉跳——原來被斬斷的藤條斷口,竟然濺出了鮮血!
那邊疏勒剛揹着雲汀跑出幾步,也陡然停步,因爲他看到了更壯觀的景象——適才被阿難用劍氣砍斷的滿地的樹枝,斷口全都流出了大量的鮮血,遠處被截斷的那幾棵大樹更是駭人,連內臟、腸子什麼的也流了出來,直看得疏勒作嘔不已。
之後又有更奇的,林中樹木好似在扭動,疏勒和阿難都不禁以爲看花了眼,並且林中還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哭號聲,像是有幾千幾萬人在同時哭號,直令人毛骨悚然。
疏勒和阿難都戒備地看着四周,神色雖然鎮定,但脊背均是涼意絲絲。
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着,數不清的藤條鬼魅般地從四面八方向疏勒和阿難襲來。
疏勒心驚不已,舞起珍水寶劍,護住雲汀身周。然而幾次揮砍過後,疏勒卻發現,這些藤條伸到離他約一米開外的時候,卻莫名其妙地停縮不前。
疏勒雖然困惑,但機會難得,那邊阿難又被纏住了,便拾起被阿難斬斷的藤條,將雲汀在背上固定好,然後拼命地往外跑。
此刻阿難早已顧不得疏勒夫婦,他每斬斷一根藤條,斷口的鮮血都會莫名其妙地濺在他身上,而且無論怎麼砍,藤條不減反增,直令他越來越是膽戰心驚。
阿難尋思:“這林子真邪門!此地不宜久留!反正易衝已在手中,總算有個交代!”
主意已定,阿難立刻飛身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