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在最熱鬧之處悄無聲息地下了車,很快掩入人羣之中順勢離開。
街上不同往日熱鬧,許多店鋪都關了門,行人也不如往日多,倒是巡邏的士兵到處都看得見。
禾苗很鄙視靖中皇帝。
把自己的國都搞得這樣草木皆兵、冷冷清清的樣子,人心也很快會跟着散了、亂了的。
她沒敢直接去圓子家裡,而是跑去昭王府附近溜達了一圈,然後發現,比起其他地方,昭王府的防衛鬆散多了。
這說明,劉爵爺、王府衛隊、惡犬被襲,在昭王府當前的掌事人眼裡並算不得什麼,他要麼是主謀,要麼是同謀。
禾苗順理成章地溜進了昭王府,耐心地等了一炷香之後,才從另一個方向溜出去——就算有人跟蹤她,那她也要把禍水引給魏紫昭。
在她身後,一條人影目送她進了昭王府,又在外面等了很久,不見她出來,這才安心離開。
確認無人跟蹤之後,禾苗迅速回了家。
劉爵爺府上一點不安靜,許多人進進出出,其中不乏提着藥箱子、帶着藥童的大夫。
甚至還有一些受了傷的昭王府侍衛,他們拿着吃食和補品,三兩成羣,神色憂慮。
禾苗沒敢直闖圓子的臥房,先找到一個暗衛詢問情況:“殿下傷得如何?”
暗衛瞧見她,很是驚喜:“傷得不輕,您候着,我這就去通傳。”
等待的這一刻格外漫長,禾苗安慰自己,還能見客,還能聽通傳,至少說明人是清醒的,這很好。
過了小半個時辰,纔有人來請她過去。
那些進進出出的大夫和王府侍衛都被打發走了,整個院子裡靜悄悄的,禾苗推開房門就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藥味兒。
圓子躺在牀上,上半身纏滿了繃帶,他朝她伸手,眼睛發亮,聲音溫柔:“過來。”
禾苗什麼都沒想就朝他撲了過去,圓子已經做好被她撞疼傷口的準備,她卻臨時停住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疼麼?重麼?誰傷的你?我才知道就想回來,但沒辦法,一直拖到現在,我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語無倫次,失去了剛纔的鎮定與冷靜。
“你特意從宮裡趕出來看我?”圓子眼睛亮晶晶的,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面前拉:“當然很疼,傷得重不重不知道,不如你來看看?”
他拉着她的手往他胸上壓,而他的胸膛除了纏着繃帶的地方以外,全是裸的,小麥色的肌膚光滑如絲緞,胸肌緊實有型,散發着淡淡的藥香。
“幹嘛?”禾苗的心亂跳起來,掙了一下,他便露出痛苦的樣子:“嘶……”
她立刻捨不得了,緊張地道:“叫你不老實,扯着傷口了吧?我看看……”
圓子委屈:“疼……我長這麼大,從未傷得這樣重,流了很多血,差一點就死了,你又不在,他們縫針下手很重,還不好看。”
禾苗抿着脣,替他解開繃帶,看到一條猙獰的傷口從左前胸一直拉到右腹部,縫了很多針,看着就瘮人。
分明不是傷在她身上,她卻覺得整個****和腹部都在疼痛。
兇手當時用盡了全力和狠勁,只差一點,她就看不見他了。
禾苗眼睛發酸,強作鎮定:“幸虧陛下與娘娘有先見之明,一直逼迫你勤學苦練,否則,你就交待在這裡了。”
圓子不滿:“難道只有他們的功勞,沒我什麼事嗎?”
禾苗勉爲其難地誇獎他:“好吧,你也很努力,很爭氣。”
圓子突然湊近她,盯着她的眼睛沉聲道:“是不是很心疼,很想哭?別否認,你的聲音都發抖了。”
禾苗紅着眼瞪着他不言語,他便對着她的耳洞吹了口氣,順便舔了她的耳垂一下。
酥酥麻麻、令人心悸的感覺閃電般襲至心間,禾苗整個人都僵硬了,她傻傻地看着圓子逼近的俊顏,一時忘了擔心和傷心。
親也親過,偶爾也摸過,但這種,還真沒有過。
這種滋味讓人複雜難言,同時還很渴望,想要他繼續下去……禾苗紅了臉,心跳亂了節奏。
圓子看到她呆呆的樣子,不由笑了,乾淨清新的氣息噴到她臉上,再次激得她的肌膚起了一層細慄。
低沉悅耳的笑聲傳入耳裡,禾苗清醒過來,抓住他的臉使勁擰了一下,咬牙:“我看你一點都不像傷得很重的樣子,劉、爵、爺!”
圓子躺平微笑:“是呀,自從我囂張霸道地佔着昭王府第一人這個位置,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我一直等着他們,最怕就是他們不來。”
這些人不對他下手,他如何能有藉口把這榮京攪得天翻地覆呢?
雖說魏紫昭與皇帝、太子、皇長女之間明爭暗鬥,但她一直以來都秉承着不能影響大局的理念,因此雙方的爭鬥都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這回,他受重傷瀕死、王府衛隊死傷過半、魏紫昭精心豢養的惡犬全部死光,內賊與外賊一起勾結,足夠魏紫昭震怒報復的了。
圓子興奮地道:“我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你就等着瞧吧。”
禾苗第一次心生懼意,她伏在他的身邊,拉着他的手小聲說:“我害怕。”
圓子收了笑容,盯着她看了片刻,輕撫她的頭:“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
禾苗將臉貼在他的手上,眨眨眼,努力讓眼淚流回去,笑着把何蓑衣的事說了。
圓子高興地道:“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啊。”
雙喜個屁!禾苗想罵他,卻又捨不得罵,便張開手臂,輕輕環抱着他的腰,盡力溫柔不弄疼他:“知道你好就行啦,宮中危險,我爹人事不省的,我得儘快趕回去,你找到東西儘快給我送進去,我藏在東宮的倉庫裡。”
圓子百般不捨,卻什麼都不肯說。
禾苗起身要走,卻發現自己的頭髮被他給拽住了,她哭笑不得:“幹嘛?”
圓子指着自己的脣:“每次都是我主動,這次我傷重不能動,是不是該你主動了?”
她抿了抿脣,紅着臉,垂着眸子,低頭輕輕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