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銘的……生日。
連她都差點兒忘了，程斐竟然還記得這麼清楚。
“之前你隱姓埋名的，又不能回臨華去祭典安銘叔叔，我就代勞了。”程斐解釋道，“之前還有顧忌的，不過現在你身份也曝光了，如果方便的話就回去看看，雖然……他不是真的葬在臨華，不過你去看他安銘叔叔應該也會高興的。”
“不是……”顧汐打斷程斐的話，“程斐哥，你這麼多年，能替我去看我爸，我真的很感激你。”
她神色略有些尷尬，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最近的事兒太多了，我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你，其實……我爸他還在。”
程斐怔然地看了她良久纔不可置信地問：“你是說安銘叔叔他……還活着？”
“是。”顧汐點頭，提到安銘的時候，語氣既有滿足又有悵然，“雖然他現在的狀況不算太好，意識也沒有清醒，不過好在，人確實是活着的。”
程斐顯然是被這爆炸性的消息驚到了，沉默着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這事兒說來話長。”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要是再聊下去，就太遲了。
可看程斐那吃驚的模樣，她要是不把話給說清楚，程斐怕是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其實是……”顧汐握了握拳，準備把事情給說完，剛開了個頭，蕭言就打斷了她的話。
他握住她的手腕，擡頭看向程斐：“今兒已經晚了，程斐哥你剛回來，時差都還沒倒過來，今天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安……爸的事兒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正好也馬上就是他生日了，等那天我們帶你去看他，再給你細說這事兒。”
蕭言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程斐自然也明白他是想要早點兒帶顧汐回去休息。
這會兒時間確實已經不早了，顧汐現在還懷着身孕，蕭言多關心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安銘還活着這消息對他的衝擊確實挺大，不過蕭言萬事以顧汐爲重的觀點，他也是贊同的。
這麼想着他也就點了頭：“你說的對，那就等下次見面再細說。”
他應了一聲，轉望向顧汐道：“歆歆，你先去車上等會兒，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阿言談談。”
蕭言聽到他的話也絲毫不覺得詫異，把車鑰匙遞給顧汐，叫了司機送她過去，還不忘仔細叮囑她天黑路上小心點兒。
這種時候，程斐突然要單獨和蕭言談……
顧汐心裡不禁有些犯嘀咕，不過也沒多問什麼，和程斐道別之後便和司機一起離開了。
這會兒不是問話的時候，還是等蕭言回車上的時候，再仔細問他好了。
待到顧汐和司機一起走遠，蕭言的目光這才落到程斐的身上，也沒主動開口，只等着他先說話。
程斐推着他走到餐廳大廳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蕭言還坐在輪椅上，他倚着牆壁站着，緩聲開口：“知道你出事的時候，我本來是想立刻回來的。”
他的手伸進口袋裡摸到了煙盒，剛想取一根菸出來抽，想到蕭言還傷着，他就又被煙盒給放了回去：“我在那邊兒聽到的消息是……你重傷昏迷，有生命危險。”
“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蕭言也無意對程斐隱瞞什麼，直接坦蕩地說道，“當時的情況比較複雜，汐汐還被白穆柔軟禁着，我示敵以弱，也是想讓白穆柔快點兒露出馬腳。”
“白穆柔軟禁顧汐？”蕭言話語間透露出來的消息讓程斐的眉心都擰地死緊，想到顧汐現在沒事兒，危機應該是已經解除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個明白，“白穆柔怎麼會突然盯上顧汐的？”
“紀可馨懷孕了，正好顧汐也懷孕，她想來一出狸貓換太子奪了蕭氏的大權。”蕭言冷笑道，“她當時是被我逼急了，不過說到底還是她自己野心太大，爲了達到目的，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放過……”
程斐挑眉問：“紀可馨難道不是自己自願參與到這事兒裡面兒來的？”
“不是，她現在有男朋友了，而且她這兒……”蕭言擡手點了點自己的頭，“記憶出了點兒問題，也挺糟心的。”
程斐恍然點頭，蕭言聽他的話已經聽出來他弄錯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便解釋了一句：“我不是說白穆柔利用紀可馨，是說她利用汐汐。”
程斐微睜大了眼睛，訝然地看着他。
沒等他追問，蕭言已經開口解釋道：“白穆柔……就是顧汐的親生母親。”
這次程斐徹底的沉默了下來。
蕭言也沒催促他，就那麼安靜的看着他，等着他自己開口。
“剛纔留你，其實也是想……”程斐苦笑了一聲，嘆道，“想說句矯情點兒的話，祝福你們來着。”
蕭言揚起眉梢：“你現在的表情語氣，可半點兒不像是祝福。”
“你就別挖苦我了。”程斐衝他擺了擺手，“我喜歡她那麼多年，最後卻被你給搶走了，想讓我笑着祝福你們，哪兒那麼容易。”
程斐高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道：“不過之前我答應過她，會祝福你們，我說到做到。就算只是面兒上做做樣子，我也不想因爲我再讓你心裡有什麼疙瘩，所以才叫你留下來。”
程斐這話真的全部都是真心話，沒半點兒的做作。
蕭言聽完脣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淺笑：“那我該說……謝謝你的祝福，我和她一直都過得挺好。”
“是啊，挺好。”程斐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看向蕭言的時候，他的神色已經變得淡然，眸中也恢復了幾分清明，“之前……讓我說祝福，我心裡還是有些不情願的，不過跟你說這幾句，我倒是也想通了。”
“怎麼說？”
“終究是我晚了。”程斐以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可臉上的表情卻寫滿了苦澀，“開始的時候，是你先找到她，得到她，是我晚了你一步。”
“我出國的這幾個月，你又和她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那些……完全沒有我插足的餘地。”程斐擡手蓋住眼睛，不想讓蕭言看到他失態的樣子，“你們一直在一起往前走，而我，卻一直止步不前，這次……是我晚了你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