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英笑道:“蕙妹不是猜不着,只因你也是個中人,故而靈光略昧而已!”
司空蕙“咦”了一聲,揚眉問道:“皇甫兄,你這句‘也是個中人’之語,應該怎樣解釋?”
万俟英滿面情思地,應聲答道:“因爲我指下琴音亂,眼中神色憂之故,全是爲了蕙妹!”
司空蕙皺眉叫道:“全是爲我?莫非我有什麼三災七劫,大難臨頭?”
万俟英搖頭笑道:“蕙妹不要胡思亂想,你哪裡會有什麼三災七劫,大難臨頭?只是我對你相思欲絕,怕你不來赴約!”
司空慧柳眉一揚,失笑說道:“皇甫兄這真是自尋煩惱,我哪次對你失過約來?”
万俟英道:“約會雖未失過,但時常卻薄怒嬌嗔地,拂袖而去,弄得我好不難以爲情!”
司空蕙白他一眼,嗔聲說道:”你若放規矩點,沒有那些逾規越矩動作,我怎會拂袖而去?”
万俟英涎着臉兒笑道:“蕙妹,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有意逾規越矩,只因愛你太深,情發乎中,遂難自制!”
司空蕙聞言,忽然斂去臉上笑容,正色說道:“縱難自制,也要自制,你今日倘若又有那些令人生厭的無聊動作,我仍將拂袖而去,並從此把你視如陌路之人的了!”
万俟英聽得暗咬鋼牙,但表面上卻滿臉春風,向司空蕙長揖謝罪說道:“蕙妹說哪裡話來,我們情深義重,已定深盟,但等‘兩代英雄會’後便可比翼雙飛,結爲夫婦!皇甫端怎會……”
司空蕙不等万俟英話完,便自接口說道:“皇甫兄,我有一句話兒,要想問你!”
万俟英笑道:“蕙妹有話儘管請講!”
司空蕙妙目凝光,註定在他臉上,緩緩問道:“你是‘血淚七友’兄妹的共傳愛徒,卻爲何會住在這‘邛崍山’內?此處是‘血纛三兇’巢穴,別的武林人物,多半望而卻步的呢!”
万俟英故意表現出凌雲豪氣,雙眼一翻,狂笑連聲地揚眉說道:“別人懼怕‘血纛三兇’,皇甫端對於他們卻毫無所怯,我在此築屋密居,並非貪賞‘邛崍’風光.而是對這幾位魔頭的重大動態,暗加監視!”
司空蕙“哦”了一聲,含笑問道:“皇甫兄,你對‘兩代英雄會’的看法如何?誰有希望奪得‘第一代武林至尊’?誰又有希望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万俟英略一尋思,軒眉答道:“所謂‘第一代武林至尊’,當然不出‘七友三兇十四煞,一奇雙怪兩神仙’中,但這些老輩人物以內,似可分爲兩等,‘七友三兇兩神仙’是第一等人物。”
司空蕙點頭笑道:“皇甫兄分析得極有道理。”
万俟英繼續說道:“但‘七友三兇兩神仙’中,似又可剔除兩人。”
司空蕙嬌笑說道:“剔除掉哪兩個呢?”
万俟英答道:“別掉可能是功力最爲玄秘的‘兩神仙’,因爲你姊姊‘冰心仙子’司空蘭,素性淡泊,玉骨冰心,超然世外,未必會參與這種爭名之鬥……”
司空蕙未等万俟英話完,便即接口笑道:“你的眼光真高,看得不錯,我姊姊確實厭於爭名,她縱或參與大會,也只是觀光性質,決不會覬覦什麼‘第一代武林至尊’之位。”
万俟英得意笑道:“至於‘神簫秀士’諸葛尊,雖然武功奇絕,本領通天,但在江湖間失蹤已久,可能早化異物,故而照我看來,‘第一代武林至尊’將不出‘血淚七友’、‘血纛三兇’等十人之內。”
司空蕙嫣然笑道:“皇甫兄條分縷析,具見高明,但你認爲‘第二代武林至尊’,又是誰有希望?”
万俟英雙眉一揚傲然狂笑說道:“關於‘第二代武林至尊’,卻容易猜測多多,正如曹孟德青梅煮酒論英雄時,所說的‘使君與操’耳!”
司空蕙微吃一驚問道:“使君與操?你是不是說能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之人,不出你我兩個?”
万俟英點頭答道:“當然不出你我,像‘赤屍奼女’朱琳,‘玉面屠夫’金若雨,暨‘王屋金童’魏敏,‘七情玉笛’魚小梅等,慢說對於蕙妹無法企及,便對我也難於比擬!”
司空蕙秀目微揚說道:“皇甫兄,你這次卻說得未盡周密漏了一人!”
万俟英皺眉問道:“蕙妹覺得我把何人遺漏?”
司空蕙妙目凝光,盯在万俟英的臉上,緩緩答道:“我聽說‘血手神駝’万俟空有位侄兒,名叫万俟英,號稱‘奪命三郎’,被江湖人物與我們一同推列於‘乾坤五彥’之中,此人功力不弱,心計之狡詐狠毒,尤爲罕見。”
万俟英聽司空蕙提到自己,不禁暗皺雙眉,直等聽完幾句窩心罵之後,方自搖了搖頭說道:“我對万俟英不太熟悉,但想來此人最多與我彷彿,決比不上蕙棘的神功絕藝。”
司空蕙微笑說道:但願如此,因爲倘若只有我們兩人爭雄,我就可以把‘第二代武林至尊’的榮譽送給皇甫兄了。”
万俟英聽得心中一陣盪漾,含笑說道:“蕙妹說哪裡話來,我願意在‘兩代英雄會’上,先行鬥敗羣雄,然後把‘第二代武林至尊’榮銜,恭恭敬敬地捧獻蕙妹。”
他一面說話,一面目中慾火騰騰又向司空蕙身邊偎去。
司空蕙秀眉一剔,站起身形,退開兩步,又似佯嗔,又似真怒地,向万俟英冷然叫道:“皇甫兄,你又犯老毛病了,是想遇我走嗎?”
万俟英臉上一紅,只好長揖謝罪向司空蕙赧然說道:“蕙妹恕我一時忘形,但我們既已心心相印,又何必定要這等拘泥形跡,爲世俗禮教所縛?”
司空蕙聞言,兩道秀眉,方自一挑,万俟英又深恐當真將她激怒,把事弄僵,慌忙陪笑說道:“蕙妹莫惱,全是我錯,我且敬酒一杯,作爲陪禮如何?”
說完,遂執起酒壺。在那隻雕風玉杯中,斟滿媚酒向司空蕙雙手捧去!
司空蕙釋然歸座,接過雕鳳玉杯,對万俟英說道:“皇甫兄,這室中頗爲黑暗,你何不把兩壁油燈點着,顯得光明一些?”
万俟英聽得正中下懷,遂連連點頭,把左右兩壁油燈,一齊點起。
因他事先曾在左壁油燈之中,傾人血紅色澤的“玉女蕩心漿”,故而一經點燃燈蕊以後,便慢慢散發一種幾不可辨的極淡香味!
司空蕙手擎雕鳳玉杯,飲了一口酒,目注万俟英,嬌笑說道:“皇甫兄,手下行功易,心中敦品難!你若想與我長相論交,卻千萬不可再有任何輕浮舉動!”
万俟英一面赧然點頭,一面卻自心中暗想:杯底抹有“顛鳳舞龍泉”,燈內貯有“玉女蕩心漿”,少時司空蕙內飲泉酒,外嗅迷香,不知要輕浮狂蕩成什麼模樣?來聽憑自己擺佈!
司空蕙說話之間,已把一杯酒兒飲完,向万俟英妙目流波嫣然笑道:“皇甫兄,我酒已飲完,你怎麼不替我再復斟上一杯?”
万俟英心中狂喜,因自己深恐被司空蕙發覺奸謀,故而在抹於雕鳳玉杯杯底的“顛鳳舞龍泉”之外,曾加抹了一層薄脂防護!
這樣一來一杯酒兒之中,因薄脂尚未化完,便可毫無藥力,必須第二杯酒兒注入以後,才成爲強烈藥酒!
縱令司空蕙小心翼翼,有所提防,她也只會對第一杯酒兒疑慮審察,等第一杯酒兒飲完,既無異狀,則自必寬心大放,不再猜忌!
如今,司空蕙對於第一杯酒兒,尚是無所疑地,徐徐飲盡,則第二杯酒兒之後……
万俟英心中得意,臉上也浮現淫惡笑容,手執銀壺,替司空蕙又把那隻雕鳳玉杯斟滿。
誰知司空蕙等万俟英斟滿酒兒之後,竟雙手捧着那隻雕鳳玉杯,遞向万俟英,嬌笑說道:“皇甫兄,小妹在江湖,素少交遊,你尤其是我第一位異性好友,我且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万俟英萬想不到司空蕙竟會有此一舉?不禁受也爲難,推也爲難,滿面尷尬神色!
司空蕙見狀,“哦”了一聲,微笑說道:“皇甫兄,你往日干杯不醉,豪氣干雲,今日爲何竟這等忸怩起來?莫非竟嫌此杯業已被我飲過,有些不潔嗎?”
一面說話,一面取出香巾,把雕鳳玉杯杯口,擦拭得乾乾淨淨!
万俟英委實無法推託,只好硬着頭皮,陪笑叫道:“蕙妹說哪裡話來,你敬我的酒兒,我怎會不飲?更怎會嫌甚不潔?只因我準備與你作竟夕長談,生恐酒意太濃,有所失態而已!”
這幾句話兒,答辯得相當巧妙,說來自自然然,使人聽不出其中有任何破綻,或任何牽強之處。
司空蕙微笑說道:“皇甫兄飲完再說,區區一杯酒力,連小妹尚能勝任,卻怎會誤得了我們的竟夕長談?”
万俟英聽出司空蕙的話意,似已願與自己作竟夕長談,不禁越發歡喜地把那隻雕鳳玉杯,雙手接過。
就在他接杯之際,與司空蕙目光一對,竟發現這位一向舉止高稚,心潔如玉的絕代佳人業已滿頰堆春,目光中情濃似水!
万俟英驀然省悟左壁油燈中所貯的“玉女蕩心漿”,一經燃點以後,業已發生威力!
司空蕙目光如火,滿面春情,定是嗅了“玉女蕩心漿”所化淡香,已告慾念滋生,芳心大亂!
在這種情形之下,自己飲了這杯內有“顛鳳舞龍泉”的銷魂媚酒,又復何妨?只不過助興催情使司空蕙宛轉嬌啼,欲仙欲死。
想到此處,得意萬分地“哈哈”一笑,舉起雕鳳玉杯,把杯中美酒,一傾而盡!
陡然間,丹田下突有一股溫和熱力升起,全身充滿了一種懶詳洋地感覺!
万俟英本來就是一位色中餓鬼,花裡魔王,再復飲了這種內有極強媚藥的藥酒,哪裡還按撩得住滿腔慾念?
他一面嘻嘻淫笑,一面猿臂雙張,向司空蕙攔腰摟去。
司空蕙悚然一驚,滿面春情立時消失.香肩微晃,退出三步!
万俟英自然不捨,仍舊就勢迫撲!
司空蕙再度閃身,口中顫聲叫道:“皇甫兄,你……這是要……耍做什麼?”
万俟英獰笑說道:“蕙妹,我對你相思欲絕!今天一……一定要飲……享溫柔,互作巫襄之會!”
司空慧玉容慘白,含淚叫道:“皇甫兄,你……你是正派弟子,怎能如此企圖玷人名節?”
万俟英張着雙臂,一步又一步地,向司空蕙逐漸迫近,並陰笑連聲笑道:“蕙妹,你不必再假道學了,常言說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區區名節二字,卻值幾文一斤?幾文一兩?”
司空蕙遍體皆顫,咬牙叱道:“你難道上不怕天,下不怕地,中不怕江湖禁忌,及‘血淚七友’的嚴厲門規?”
万俟英縱聲狂笑說道:“天高無路,地厚無門有何可怕?扛湖禁忌只是空言,至於什麼門規家法,更是少放狗屁!”
万俟英說話至此已把司空蕙遇到壁角退無可退!
司空慧咬牙叫道:“站住,你真是皇甫端嗎?”
這句話兒,把万俟英聽得大吃一驚,當真止步不前,瞠目答道:“我怎麼不是皇甫端?蕙妹爲何好端端地,提出這樁怪異問話?”
司空蕙臉色鐵青,沉聲說道:“你的外號是否叫‘七絕玉龍’?”
万俟英被她問得糊塗起來,皺眉答道:“蕙妹你這樣問法,究是何意?”
司空蕙不答所問,又復說道:“何謂‘七絕’?”
万俟英真是不知道,皇甫端是由於哪七件絕藝,才得號“七絕玉龍”,故而一時之下躊躇難答!
司空蕙“哼”了一聲說道:“你答不出來,我倒知道你所擁有的‘七絕’之稱,無非是,孝悌忠信禮義廉’,只不是要把玉龍二字換成‘色狼’,才比較適合身份!”
万俟英是絕頂聰明人物,何嘗不知道司空蕙在說自己是頭“無恥色狼”,遂目中兇光電射地,獰笑說道:“你既然罵我是頭‘無恥色狼’,我就索性不再假仁假義,把你連皮帶骨,一齊啃個乾乾淨淨!”
語音方了,雙臂圈處,便向那位業已無路可退的“慧心玉女”司空蕙,色迷迷地,攔腰抱去!
司空蕙無法再閃,只好“嚶嚀”一聲,被他摟個正着!
但万俟英竟突然客氣起來,也不再有其他更下流的惡劣動作!
原來司空蕙異常貞烈,護身有方,井未被什麼壁上燈中“玉女蕩心漿”所化的媚香氣息迷惑!
故而,万俟英把她嬌軀抱個正着之際,她也把万俟英的穴道,點個正着。
論起雙方功力,本就較“慧心玉女”司空惠,稍遜一籌,何況万俟英又是在藥酒人喉,慾念亢張色迷瞪跟的情況之下,自然不及閃避,立被點中!
血脈一經被制,全體立僵,万俟英的兩條手臂,也就圈而未合!
司空蕙透了一口長氣,螓首微低,從万俟英的手肘下,鑽出身形!
然後,伸手解開了万俟英的胸前衣襟,發現他果然戴有人皮面具!
司空惠秀眉微剔,冷笑一聲,再替他把這人皮面具,緩緩摘下。
這副製作得極爲精美,酷肖“七絕玉龍”皇甫端面容的人皮面具,一被摘落,自然現出了“奪命三郎”万俟英本來面目!
万俟英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心中卻萬分悔恨,不應該過於急迫,操切從事,以致使一隻業已煮得半熟的鴨子,竟會飛向九霄雲外。
但令他最不解的是司空蕙堅拒歡好之舉,雖在意中,懷疑自己不是真皇甫端之事,卻屬意外!
是誰向這位“慧心玉女”,泄露了自己機密?否則,她怎會胸有成竹地,一下手便揭破了僞裝本相?
万俟英疑念未淡,驚念更濃!
因爲,司空蕙見他果然不是“七絕玉龍”皇甫端後,竟粉面凝霜,蛾眉帶煞,從懷中摸出一柄雪亮匕首!
万俟英方自暗叫一聲“不妙”,司空蕙業已冷然說道:“我得號‘慈心玉女’之故,便因生平從不殺人!今日雖然遇上你這狼心狗肺之徒,仍不願破卻向例!”
万俟英聽她不肯殺人,不禁心內稍寬!暗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自己只要今日不死,將來誓必把這“慧心玉女”
司空蕙,恣意……
念猶未了,忽又忖道:“司空慧既然不肯破壞往例,殺害自己,卻取出這柄雪亮匕首則甚?”
司空蕙冰雪聰明,好似看透了万俟英心中所想,冷笑道:“你不要以爲我不肯殺你,便可僥倖,常言道:‘死罪可免,活罪難燒,!我要在你左右雙頰之上,分刺‘無恥色狼’四字,俾使一般姊妹知所趨避,免得再遭你的下流毒手!”
万俟英聽得心中不住叫苦,暗想倘若真被司空蕙在頰上刺了“無恥色狼”四字豈不是終身恥辱?永無浦雪之法!
司空蕙倒是說到做到,語音方了,便手執雪亮匕首,刺向万俟英的頰上!
誰知怪事之多居然層出不窮!
就在司空蕙的雪亮匕首,尚未觸及万俟英面頰之際,突然“錚”的一聲,齊柄折斷!
匕首當然不會無故自斷,是被一件飛來之物,生生擊折!
這件擊折匕首之物,是由窗口飛入的一根松針!
小小松針,能夠擊折純鋼匕首,則髮針人的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司空蕙回首只見當窗站着一個臉龐血紅之人!
這人形相太以可怖,不但臉色赤紅,臉上並連口耳眼鼻,一齊不見,活像顆血紅肉球安裝在頸項之上。
但口耳眼鼻雖然沒長,卻長一頭顏色碧綠的針狀長髮!
紅頭綠髮,夠多難看?何況那一頭綠髮並非天生,而是深**入頭皮中的無數松針!
司空蕙雖是功力絕世的巾幗奇英,但在見了這紅頭人的可怖形狀以後,也不禁驚愕的失聲卻步!
紅頭人“嗤”地一笑,轉身走去!
這一笑,笑得司空蕙赧然生怒,不再膽怯,嬌軀一閃,穿窗迫出!
剎那間,窗外響起了三種聲息,一種是司空蕙的燕叱鶯嗔,一種是紅頭人的山嚷鬼叫,另一種則是呼呼作響的掌風銳嘯!
驀然間,窗外諸聲靜止,萬籟俱寂!
跟着靜寂立破,這破壞靜寂的是一聲嬌哼,及一聲奇異鳥鳴!
再跟着又發生兩種響聲,一種是“撲……撲……撲……
撲!”另一種是“嘿……嘿……嘿……嘿!”
万俟英身軀無法轉動,心中卻極明白!他知道那聲嬌哼,是司空蕙有所受傷,那聲鳥鳴是“紫羽靈鷲”前來救主!
由此再加推想,到“撲……撲……撲……撲”之聲,“紫羽靈鷲”業已救走司空蕙,正在展翅高飛!
“嘿……嘿……嘿……嘿”之聲,是紅頭人得意怪笑!
果然,那“撲撲”振翼之聲,不久便杳,“嘿嘿”怪笑之聲,卻直向木屋前響來!
展眼間怪笑一收,那位紅頭人便從屋外走進。
他那奇異紅頭,似與適才一樣,但頭上的無數松針,卻已消失不見!
這紅頭人走到万俟英身前,向他略一端詳,揚起手來便在万俟英的後脊心上,拍了一掌!
這一掌,力道不輕,把万俟英拍得踉蹌出好幾步去,但也解開了他的被截血脈!
万俟英站穩身形,抱拳笑道:“多蒙尊駕相救,万俟英感激不盡!”
紅頭人“呀”了一聲,失聲叫道:“兄臺就是‘乾坤五彥’中的‘奪命三郎’嗎?小弟有緣真是幸會!但適才那位曾要持刀殺你,終於騎鳥飛走,武功相當高明的美貌少女,又是誰呢?”
這幾句話兒,把万俟英聽得寬心大放,高興萬分!
他之所以寬心高興之故,是因從這紅頭人的話意之中聽出,對方恰好在司空蕙持刀欲傷自己之際趕來,並非早就在窗外竊聽!
自己雖蒙這紅頭人救了一命.但倘若機密被他聽去,不能留此證人,勢必也將設法把他殺死!
如今,他連自己及司空蕙的事尚不知,遂既覺高興,又覺寬心,搖頭笑道:“那丫頭使我傷心太甚,不必再去提她,尊駕可否見告姓名?並以真實面目相見!”
紅頭人點了點頭,笑聲說道:“當然可以,小弟對‘奪命三郎万俟英’七字,敬佩已久,今日有幸附驥定交,万俟兄要多多攜帶纔好!”
一面說話,一面摘去那隻血球似的奇異頭罩,露出一張相當清秀臉龐,原來也是一位少年書生!
萬懊英揖客就座,抱拳笑道:“仁兄尊姓大名藝出何派?”
少年書生含笑道:“小弟諸葛紅,自幼隨家伯父學藝,未曾歸人當世武林的任何宗派。”
万俟英因當世武林中,複姓“諸葛”之人不多,遂微吃一驚,目注諸葛紅揚眉問道:“諸葛兄,令伯父可是與‘冰心仙子’司空蘭齊名,被稱爲‘兩神仙’的‘神簫秀士,諸葛尊嗎?”
諸葛紅點頭笑道:“万俟兄猜得不錯!”
万俟英目光一閃,看了諸葛紅兩眼,又復問道:“令伯父隱居何處,爲何久絕江湖,在這次‘岷山雙怪,所舉行的‘兩代英雄會’上,大概總可瞻仰他老人家仙顏的了!”
諸葛紅神色黯然地搖頭答道:“万俟兄這回卻猜錯了,我伯父求仙辟穀,在‘西崑崙’封洞苦蔘,結果人壽有限,仙道無憑,終於撒手塵寰,身化白骨!”
万俟英聽說“神簫秀士”諸葛尊已死,遵嘆息一聲說道:“諸葛老前輩雖已物化,但他昔日名滿八荒的神簫絕技,有了諸葛兄這等理想傳人,必可青出於藍,冰寒似水……”
諸葛紅不等万俟英話完,便即搖手笑道:“万俟兄休得過獎,小弟資質魯鈍,雖經先伯父耳提面命,卻所得甚微,不值方家一笑!“万俟英雙眉微挑,目中閃爍異光,向諸葛紅拱了拱手,含笑說道:“諸葛兄我們風萍巧聚,定有前緣,万俟英想與你結八拜之交,不知諸葛兄肯否俯允?”
諸葛紅哈哈大笑說道:“万俟兄,你若這樣說法,小弟也只好掉句書袋,就是‘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万俟英見諸葛紅應允了結盟之事,不禁心中大喜,立即各敘年庚,撮土爲香,往空八拜!
他們相差三歲,万俟英年長爲兄,諸葛紅年幼爲弟!
但一經定盟之後,万俟英卻雙眉緊蹙,好似有無限心事。
諸葛紅愕然問道:“大哥,你怎麼愁眉不展!莫非方纔已曾被那騎鳥女子,有所傷害嗎?”
万俟英哂然一笑,搖手答道:“賢弟放心,我只是一時疏神,纔會被那女子制住,並未受甚傷害!”
請葛紅笑道:“大哥既未受傷,便該引領小弟,前往‘血手坪’參拜‘血手神駝,万俟空伯父,免得失禮!”
万俟英微笑說道:“我叔父爲準備在‘兩代英雄會’上,奪取‘第一代武林至尊’榮銜,閉關獨處,苦練神功,不見任何外客!何況‘血手坪’上,新近遭強敵進襲,有所損壞,尚未修復,賢弟不必去了!”
諸葛紅駭然問道:“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膽,竟敢到‘血手坪’上撒野?但不知這所謂‘強敵’,是什麼路數?”
万俟英答道:“是‘鐵面天曹’獨孤奇,及‘七絕玉龍’皇甫端!”
諸葛紅“哦”了一聲說道:“一個是當代一流高手,一個是‘血淚七友’的傳燈愛徒,難怪大哥把他們認爲強敵,但不知他們兩人,如今何在?“萬懊英笑道:“賢弟問這則甚?”
諸葛紅雙眉軒處,目**芒說道:“小弟既已與大哥結爲八拜手足,自然敵愾同仇,我想倚仗先伯父所傳功力,去鬥鬥這兩名當代高手!”
万俟英聽得心中一慰,揚眉笑道:“多謝賢弟美意,但他們兩人,業已被我親手殺死,並縱火焚屍,燒成木炭,足解心頭之恨的了!”
諸葛紅意似不信,詫聲說道:“大哥,請恕小弟冒昧妄言,‘七絕玉龍’皇甫端名列‘乾坤五彥’,一身兼得‘血淚七友’真傳,功力‘火候’,應該與大哥互相伯仲,不致差得太遠,何況再加上一位‘鐵面天曹’獨孤奇,大哥以一對二,倘能不敗,已是絕代英雄!卻怎會把他們二人,一齊置於死地的呢?”
万俟英得意已極,震聲狂笑說道:“這是我一樁得意傑作,也難怪賢弟不信,好在獨孤奇與皇甫端焚化之處,離此不遠,賢弟且隨我前去看看!”
諸葛紅一笑,遂隨同万俟英,奔向“鐵面天曹”獨孤奇的遇難石洞。
到了洞中,万俟英指着那宛如焦炭的兩段人屍,揚眉狂笑說道:“賢弟請看,這就是當代一流高手的‘鐵面天曹’獨孤奇,與‘血淚七友’的共同傳人‘七絕玉龍’皇甫端,如今卻均在我‘奪命三郎’万俟英的手下,成了兩段火中枯骨!”
諸葛紅一抱雙拳,欽佩萬分地,向万俟英含笑讚道:“大哥真是曠代英雄,小弟佩服無比。”
說至此處,忽又目注万俟英問道:“大哥,你強敵既除,適才卻爲何還面有憂色?”
万俟英因洞中除了兩段枯骨別無他物氣味又甚難聞,遂一面緩步走出,迴歸所居密林木屋,一面向諸葛紅含笑說道:“我方纔是因新與賢弟結拜,應該送你一件珍貴之物,作爲紀念!偏偏身邊卻……”
諸葛紅不等万俟英話完,便自擺手笑道:“大哥說哪裡話來?小弟已非三歲幼童,難道還想要你的見面禮嗎?”
万俟英驀地想起一事,高興得揚眉笑道:“有了,有了,我們且先把木屋門窗鎖好,免得有甚蛇獸侵人室中。然後我再引領賢弟,去試試機緣,尋找一件對你極有用的罕世寶物!”
諸葛紅微笑說道:“對我極有用的東西……”
一語方出,忽又愕然住口!
此時,兩人業已回到林中,諸葛紅滿面驚容,伸手指着木屋門前,向万俟英詫聲叫道:“大哥你看,那門前是什麼東西?”
万俟英也早有所見,不答諸葛紅所問,趕緊提氣縱過,定睛一看,不禁驚異欲絕地,失神呆立!
原來,木門之前,竟放了一塊千斤巨石,石上並被人用指力鐫出了兩行大字,寫的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末後並有一些小字是:“火中冤魂,‘鐵面天曹’獨孤奇及‘七絕玉龍’皇甫端,第一度索命未遇,留致万俟三郎!”
這一塊千斤巨石,暨石上所鐫字樣,直把位“奪命三郎”
万俟英看得滿腹狐疑,心中忐忑不定!
諸葛紅一旁看清字跡以後,博然叫道:“大哥,這‘鐵面天曹’獨孤奇,與‘七絕玉龍’皇甫端,到底死了沒有?”
万俟英咬牙答道:“死了[一定死了!尤其那‘鐵面天曹’獨孤奇,是由我替他送終,親眼看着他‘血毒’發作,身遭慘死!”
諸葛紅道:“大哥只是眼見獨孤奇死亡,那‘七絕玉龍’皇甫端呢?”
万俟英厲聲答道:“皇甫端一步一步地,均自落入我算計之中,他死時我雖人不在場,卻也等於我親眼看見他被燒成焦炭一樣!”
諸葛虹聽的茫然說道:“大哥既認爲他們確已死亡,則這塊巨石何來?難道真有什麼‘火中冤魂’,前來索命?”
萬懊英冷笑說道:“我從來就不相信有甚鬼神報應之說。”
諸葛紅越發莫名其妙,指着那塊千斤巨石問道:“大哥如此說法,莫非這塊千斤巨石,是從天外飛來?或是從地下長出?”
万俟英哼了一聲,目閃厲芒答道:“這大石既非天降,也非地長,乃是人爲!”
諸葛紅皺眉問道:“人爲?是何人所爲。”
万俟英冷笑說道:“他雖神出鬼沒,擅於大弄玄虛,但我仍一猜便知,定是第三皇甫端所爲。”
諸葛紅一頭霧水地,失聲叫道:“大哥,你纔是在大弄玄虛,真把我聽糊塗了!皇甫端又怎會有第三?第二?第一?”
万俟英狂笑說道:“賢弟有所不知,火中死鬼是‘第一皇甫端’,愚兄是‘第二皇甫端’……”
說至此處,忽然發覺暫時不必向諸葛紅泄露機密,遂趕緊住口,不往下講。
諸葛紅卻聽得有趣,揚眉問道:”大哥怎的不說下去?那‘第三皇甫端’又是誰呢?”
万俟英不得不答,苦笑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只知道這‘第三皇甫端’,是個極爲刁鑽古怪之人!”
諸葛紅雙眉一挑,狂笑說道:“小弟生平也頗以刁鑽古怪自詡,頗願與大哥同心合力,鬥鬥這刁鑽古怪的‘第三皇甫端’!”
万俟英聽到此處,接口笑道:“賢弟,你不要再提什麼‘第三皇甫端’,且與愚兄走趟‘青城山’的白楊古墓!賢弟既已得了令伯父神簫秀士的衣鉢真傳,我便打算送你一根‘神簫’。”
諸葛紅聽得大爲驚喜.目閃奇光問道:“這神簫是什麼品質?金簫銀蕭,玉簫?抑或是用‘陰沉竹’精工鏤制的‘玉屏簫’?”
万俟英搖頭答道:“賢弟均未猜對,這是根用‘海底寒鐵’所制的四尺長簫!”
諸葛紅意似不信,目送万俟英緩緩說道:“大哥,用‘海底寒鐵’制簫,已是罕世奇聞,何況還長達四尺?這哪裡是簫,簡直成了棍了!”
万俟英點頭說道:“此物本就具有蕭棍兩種妙用,遣情爲簫禦敵爲棍,故而我才說是對賢弟極有用處!”
諸葛紅心中霍霍大動,含笑問道:“大哥,你怎知‘青城山’的‘白楊古墓’之內,有此‘兩用神蕭’?”
万俟英笑道:“我是偶獲秘訊,但‘白楊古墓’以內,風聞兇險無儔,我們縱去尋簫,仍未必定能如願的呢!”
諸葛紅軒眉笑道:“這等古墓之中,越是兇險,才越有趣味,我們前去遊賞一番,以增見識,是否尋得着‘兩用神蕭’,小弟倒認爲無關緊要!”
万俟英微笑說道:“賢弟既然這等想法,我們就不妨同去看看!”
計議既定,兩人遂立即起身,由“邛崍”往“青城”走去。
諸葛紅邊行邊自笑道:“大哥,你到這‘白楊古墓’去過幾次?”
万俟英失笑說道:“幾次?這還是破題兒第一遭呢!”
諸葛紅愕然問道:“大哥所居‘邛崍’,與‘青城’相距不遠,既知有這藏寶‘白楊古墓’,卻爲何一次未去?”
万俟英微笑答道:“賢弟有所不知,我昔年只聽說墓中藏着‘一簫一劍一靈芝’,全是曠世難尋的武林異寶……”
諸葛紅聽到此處,接口笑道:“一根‘兩用神簫’,已頗誘人,再加上古劍靈芝,大哥怎會不被引得走趟‘青城山’呢?”
万俟英笑道:“我直到如今,方始前去的原因有二,第一點是關於這項秘密,別無人知,不必過於急迫……”
諸葛紅不等他往下再說,便自接口笑道:“大哥且請把這‘別無人知’四字,向小弟解釋一下!”
万俟英應聲答道:“這樁秘訊,我是從一個垂死之人的口中聽得,他說決未告訴過他人,並在尚未把‘一蕭一劍一靈芝’的性質用途,說清以前,即行死去!”
諸葛紅恍然笑道:“怪不得大哥只知道‘兩用神蕭’是海底寒鐵所制,對於另外的‘一劍一靈芝’的用途性質卻無所悉!”
万俟英點了點頭微笑說道:“第二點原因是那人於垂死前,對我告誡,說‘白楊古墓’以內,兇險甚多,只宜結伴同探,不宜單獨前往!”
諸葛紅“哦”了一聲說道:“這就對了,大哥至今不曾去過之故,定是尚未尋得理想的同行之人!”
万俟英向諸葛紅看了一眼,點頭笑道:“這作伴之人自極難尋,既要武功相當,又要關係密切,不然誰肯把稀世珍寶,平白送人……”
兩人一路玩笑,到達“青城”,万俟英好似路徑甚熟,七彎八轉地,便把諸葛虹引至一處幽僻峽谷以內!
諸葛紅“咦”了一聲,揚眉問道:“大哥既說未曾來過,怎麼路徑卻如此熟悉?”
万俟英答道:“我只是未曾獨自入墓尋寶而已,對於這‘青城山’的萬壑千峰則早就極爲熟悉的呢!”
說至此處,手指前方,向諸葛紅含笑說道:“賢弟請看,這谷中到處均是‘白楊’,但古墓痕跡,卻連絲毫都看不出!”
諾葛紅目光一掃四外,不禁皺眉說道:“白楊雖在,古墓難尋,看來我們必須大費氣力……”
万俟英不等諸葛紅話完,便自搖手笑道:“賢弟放心,我雖尚未進過古墓,卻早就查出了墓道的秘密入口!”
語音落處,身形忽飄,縱起四五丈高,落足崖壁間一塊突石之上,向諸葛紅招手笑道:“賢弟你來,我們必須登高,纔看得出這片‘白楊’林木的所蘊奧秘!”
諸葛紅真氣微提.跟蹤縱上,目光注處,果然發現這片“白楊”林木,種植得頗爲奇怪!
整片林木,是個圓形,但當中卻又空出丈許方圓,再在這空地中心,栽種了一株極爲高大的白楊巨樹!
諸葛紅揚眉笑道:“照這情形看來墓道入口多半是在林木中心的‘白楊’巨樹之下!”
万俟英不等諸葛紅話完,便即怪笑說道:“賢弟暫時莫下定論,你先向左面峭壁之上,略加註目!”
諸葛紅聞言,擡頭一看,果見峭壁之上,長滿苔蘚,但卻有一圈圓形青苔,並在中心長着一株古鬆!
他看清形勢,恍然笑道:“這壁上青苔,也有怪處,竟長得與林木形狀,極爲相像呢!”
万俟英點了點頭說道:“這決非偶然巧合,定是人爲,我認爲張獻忠的愛姬之墓,定在白楊林本的中心地下,但墓道入口,卻在峭壁青苔中心的古鬆之下。”
諸葛紅靜聽至此,搖頭笑道:“大哥,我不同意你的這種看法!”
万俟英詫聲問道:“賢弟莫非有更高明的見解?”
諸葛紅目光一閃,揚眉答道:“我認爲張獻忠既把他愛姬之墓,建築得這等神秘,定必不止僅有一個墓道出口!倘若小弟這種想法不錯,則林中‘白楊’巨樹之下,與峭壁青苔中心,可能均有秘道!”
万俟英怪笑說道:“這事不難求證,你我分頭一探,立可知曉!”
諸葛紅點頭同意地,含笑說道:“好,大哥去探峭壁青苔中心,小弟則進林中察看察看那株‘白楊’古樹!”
結果是万俟英首先得手,他推動峭壁青苔中心的那株古鬆,果真松下現出一個深黑石穴!
這位“奪命三郎”,襟懷狹窄,私心稍重,他不願被諸葛紅捷足先得,取了墓中藏寶,遂不肯向諸葛紅髮話招呼,獨自悄悄進入了松下秘洞!
誰知万俟英剛剛進入洞穴,諸葛紅卻也在林中“白楊”古樹左近,發現秘道。
他剛待呼喚万俟英,但目光注處,卻看見万俟英在峭壁間,正自進入洞穴!
諸葛紅揚眉一笑,知道万俟英意欲獨自貪功,遂不願叫他,自行鑽入所發現的秘道之內!
兩人差不多是同時自兩端秘道,進入古墓。
万俟英自人秘道,前行不久,便見一方上鐫“五蝠捧壽”
圖樣的巨大鋼板,擋住去路!
根據墓道情狀,万俟英斷定在這方墓道之上必有毒辣埋伏!
但他不僅自己頗善於佈置機關,連所居“血手坪”上,也經叔父“血手神駝”万俟空,聘請巧匠,裝設各種靈妙消息!
所見既多,膽量自大,遂先行鎮定心神,然後對擋住去路的巨大鋼板,仔細察看!
各種機關消息的佈置方法,雖然不同,但微妙之處,畢竟相通,万俟英細看片刻以後,伸指向鋼板的“壽”字中心,凝勁隔空一點!
指勁才吐,万俟英立一蹲身,仰面平臥地上,注視有何變化?
果然,那一絲破空真氣,剛剛撞上“壽”字中心,周圍五隻蝙蝠,立即血口箕張,從口內各自噴出一片牛毛針雨!
万俟英早知厲害,及時臥地,遂只見五蓬針雨,從身上飛過,一片“叮叮”之聲,打中石壁!
Wωω●тTk дn●Сo 針雨才停,那“五蝠捧壽”鋼板,竟自動向壁間縮進!
万俟英得意一笑,起身緩步向前,但人剛走過,鋼板又自壁中出現,把他歸路封死!
万俟英見狀,心中雖頗怙慍,但事既至此,也只好硬着頭皮,向前走去!
幾經轉折之後,又復有物阻路!
這樣東西,甚爲別緻,竟是一面蛛網,形如八卦地張滿通道之上,蛛網西南角間,並有一隻大如人拳的金色巨蛛!
万俟英定睛細看,看出那隻金色巨蛛,不是活物,是用金屬鑄制,並鑄製得極爲精巧而已!
對於這種消息,他委實前所未見,不禁愕然止步,未敢魯莽近前!
万俟英正在皺眉思計,身右石壁之上,突然起了一種隆隆聲息!
万俟英大吃一驚,閃身退後兩步,功聚雙掌,左掌防身,右掌凝勁待發!
隆隆石響一息,壁間一塊大石,突告上升,現出了一個方形洞穴!
洞穴才現,一條人影從洞中電閃而出!
万俟英早就蓄勢相待,連哼都不哼,右掌猛力虛按,十一成內家真力所化奇強暗勁,便向來人當胸,隔空壓去!
誰知掌力已發,纔看出來人竟是盟弟諸葛紅,不禁驚悔萬分,頓足一嘆!
但諸葛紅仍能在倉卒間,雙掌齊推,凝功應敵!
誰知他這雙掌一推所蘊勁力之強,大出万俟英意料之外!
不僅所發的劈空勁氣,被諸葛紅生生推散,未使他有所受傷,並把自己震得倒退出兩三步去,臟腑間血氣翻騰,心頭撲撲直跳!
万俟英適才見諸葛紅大厄難逃之下,是又驚!又悔!
如今見諸葛紅倉促翻掌,安然度厄之下是又妒!又恨!
他妒的是諸葛紅在內家真氣的造詣方面!竟然比自己高明不少。
他恨的是皇甫端才死,諸葛紅又出.自己在把他充分利用完畢以後,應該也將諸葛紅設計害死,纔可實現在第二代人物中,惟我獨尊大願!
諸葛紅雙掌推出以後,見是万俟英,慌忙陪笑說道:“大哥見諒!小弟不知是你,以致魯莽出手!大哥可曾……”
万俟英臉上微紅,勉強笑道:“是我魯莽在先怎能見怪賢弟?但幸虧我臨時縮掌,收斂了大半勁力,否則……”
諸葛紅深深一揖,接口笑道:“多謝大哥手下留情,否則小弟不成氣候的一點功力,必將受到嚴重傷害,甚至連條小命兒也報銷了呢!”
万俟英心中雖然羞愧難堪,但卻不得不打腫臉硬亢胖子,顧着諸葛紅的語氣,嘆息說道:“賢弟,愚兄適才倘若真收勁不住,傷了你的,也定然自拍天靈,相隨地下,來個九泉全交的了!”
這幾句話兒,雖然充滿了權術意味,但在万俟英的虛僞神色,暨熱情語調之下,聽來也極爲感人!
諸葛紅果然大爲感動,語音微顫叫道:“大哥,你對小弟如此深情,諸葛紅誓必粉身碎骨以報!”
万俟英臉上微笑,心中獰笑地,揚眉說道:“你我雖是金蘭兄弟,卻無殊同胞骨肉,何須再說什麼客套之語?賢弟是否在林中白楊巨樹以下,覓得秘道,破壁至此!”
諸葛紅點頭笑道:“這秘道中真是步步危機,寸寸死城,小弟費盡心力,一共僥倖過了六道機關,方與大哥相會!”
万俟英得意笑道:“這樣看來,還是我運氣好些,我只經過一重機關,便到此地!”
諸葛紅向張滿洞中,擋住去路的那面蛛網,看了一眼,皺眉問道:“大哥,那隻網角金蛛,是個假的,不是活物!”
万俟英點頭說道:“這隻假的金蛛,恐怕比真的兇物還要厲害!”
諸葛紅笑道:“大哥,對於這道機關,應該怎樣破法?”
万俟英此時已因發現諸葛紅的功力強於自己,對他大生妒恨之心,遂陰惻惻地笑了一笑答道:“賢弟業已連破六道機關,對於‘白楊古墓’,比我熟悉,還是由你來設法便了!”
諸葛紅哪知炫技招嫉,使万俟英對自己心意已變,竟信以爲真,略一尋思,微笑說道:“兵法之道,貴在知己知彼!小弟先試試這面蛛網,及假金蛛的厲害之處何在?然後再想法破它!”
話完,撕下一塊衣襟.團成一個圓球,向那面阻道蛛網之上,揚手打去!
誰知這團衣襟,一與蛛網相觸,立被粘住,網上並騰起了一片綠色火光!
網角金蛛,也從口中噴出一線銀色火光,與蛛網上的綠色火光配合,把那團衣襟,展眼問燒成灰燼!
諸葛紅看得搖頭嘆道:“這真叫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小弟本來以爲蛛網之屬.定然怕火,想用內家‘三昧火’試上一試?誰知這片蛛網之上,及金蛛腹內竟藏有先後天的‘離合真火’,倘若以火濟火.會弄得不可收拾!”
万俟英冷冷問道:“賢弟如今既巳看出厲害,可有破除妙策?”
諸葛紅仍未看出万俟英妒火高騰.點了點頭,應聲揚眉笑道:“小弟有種想法,似可嘗試,大哥請把你身邊所帶酒囊,給我一用!”
万俟英默然無語.取下身邊酒囊,遞了過去!
諸葛紅把自己身邊酒囊,及万俟英身邊酒囊中,所貯美酒,完全飲下喉中,面對蛛網,凝神岸立!
万俟英見狀駭然.心中忖道:“難道這廝竟敢用酒雨飛星滅火?”
原來,倘把內家氣勁練到相當火候之後,施展“酒雨飛星”絕技,用以禦敵防身,並不甚難。但若用以滅火,卻屬大大不易,非有萬全把握,不敢輕試!
因美酒能燃,反助火勢,必須在其中蘊帶“先天罡氣”,始能壓滅火焰,方不致弄巧成拙!
万俟英剛在詫異,諸葛紅業已施爲!
只見諸葛紅張口一噴,並未噴出半點酒雨飛泉,卻噴出了瀰漫空中望之無形,嗅之有味的奇香酒氣!
然後,纔是無數星光,像銀河缺口,暴雨橫飛般,向那片蛛網之上,猛然衝去!
星光一與蛛網相觸,便騰起了一陣奇腥氣味!
但這陣奇腥氣味,卻被瀰漫空中的奇香酒氣所掩,不過一幻即滅!
諸葛紅口中星光,繼續狂噴,終於把那擋路蛛網,衝蕩得乾乾淨淨!”
万俟英看在眼內,妒在心頭,等諸葛虹大功告成以後,神色自如地,拊掌含笑說道:“賢弟有此功力,着實可喜!我真未想到你竟先出酒氣,後噴飛泉,並利用酒氣奇香,來解消蛛網腥味!”
諸葛紅笑道:“此事太以巧合,小弟先出酒氣一舉,只是不令助燃之意而已!”
万俟英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兩人遂繼續邁步,向前走去!
再經兩個對摺,忽見有兩扇石門,阻住去路。
諸葛紅揚眉笑道:“大哥,大概已到地頭,這兩扇石門之中,可能就是張獻忠寵姬埋骨之處!”
一面說話,一面用手去推石門。
万俟英眉頭一蹙,暗想若照通常情況,越是接近墓中人埋骨之處,越有厲害機關,這兩扇看來平淡無奇的石門,可能威力甚大?
他剛對諸葛紅大起妒念,故而心中雖有這種想法,卻不曾說出口來!
但世間事往往出人意料以外,諸葛紅這伸手一椎之下,雖未推動石門,門上也未發出什麼厲害埋伏。
万俟英兇心忽動,揚眉叫道:“賢弟閃開,我來用劈空勁力,給它一掌試試!”
諸葛紅微微說道:“常言道得好:“殺雞豈用宰牛刀”!這點小事,哪裡用得着大哥親自出手!”
語音方落,右掌忽揚,果然是內家真氣,向那兩扇石門,猛力擊去!
万俟英之意,原想用力猛擊石門,必會引發埋伏!倒看諸葛紅怎樣應付?
如今既聽諸葛紅自告奮勇,遂落得保存真力,站在一旁,靜觀究竟。
事情更出意料,諸葛紅猛力一掌,竟硬把石門震開,門上也決無絲毫埋伏!
諸葛紅見門內是間陳設華麗的寬敞石室,室中放着一張玉榻,榻上有位佳人,彷彿和衣而臥!
他目光一掃,含笑叫道:“大哥,我們果然已到地頭,且進內看看那古劍靈芝,及四尺長簫,藏在何處?”
一面說話,一面已跨過石門,向室中走進。
万俟英認準這間石室,就是“白楊古墓”的中心要地,玉榍以上的和衣豔婦,就是張獻忠寵姬!根據這中心外圍的各種埋伏,加以推料,覺得如此要緊所在,絕不會客人輕易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