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下毒
許懷義感覺到了王晏的目光,不過仔細想想,王晏關切的可能是這些眼線和死士。
畢竟從他到了大名府,一直小心行事,表面上做事中規中矩,很難引起別人注意,與王晏見過幾次,王晏的目光從來沒有在他身上逗留過。
這樣想着,許懷義將目光重新放在眼前的屍身上。
賀檀快步走過來,順着許懷義的目光擡頭看了一眼,然後……
他猜鶴春身後還有一個人。
人家兩個站在客棧裡,安安穩穩地看着這些,他們卻要在外奔波。
賀檀忽然感覺今晚格外的冷,曾幾何時,他坐在屋子裡,就有人與他一同靜觀局面變化,現在可倒好……
地位、處境降低了太多,讓他都有些不適應。
清了清嗓子,賀檀看向許懷義:“這是個死士?”
許懷義道:“有些像,不過與尋常死士不同。”
許懷義指了指那人的臉,上面還掛着一抹笑容。
“豢養的死士多數表情僵硬,身上多有操練時留下的疤痕,”許懷義說着將屍身的衣衫掀開給賀檀看。
“這人沒有。”
“而且,他手上還有酒味兒。”
許懷義拎起那屍身的手遞給賀檀。
賀檀果然聞到一股酒氣,除了酒氣之外,袖口上還有油跡。
“一會兒可以讓仵作剖開肚腹查驗,”許懷義道,“看看他之前吃下什麼樣的飯食。”
“尋常死士只會用粗糙簡單的吃食充飢。”既然是死士,他們被放出來的時候,都是爲了殺戮,自然不會大吃大喝。
相反的,這個人至少沒有被人強行約束,也就是說,今晚的舉動是他心甘情願的。
賀檀繼續問道:“還能看出些什麼?”
許懷義繼續道:“此人慣用利器,指尖都留有老繭。”這些也沒必要隱瞞,只要能看到案宗的人,都會知曉。
賀檀點點頭,可見此人暗地裡就做不法之事,不知害過多少人命。
許懷義沉默片刻,忽然想起在大名府看過一些屍身,與這一具有些相似。都是慣用利器之人,偶爾做些常人的活計,不過都是爲了掩人耳目。
賀檀看着許懷義面露異樣,知曉他想到了些什麼,於是站在一旁沒有出聲,只等到許懷義目光重新清亮起來。
賀檀道:“有何猜測?”
許懷義再次開口:“這惡人若是躲藏在山中,必然是山匪,混在人羣也是歹人,不過與那些人不同,此人並不畏死,卻又嗜殺。”
賀檀聽到這裡已經知曉許懷義的意思:“你是說,他是妖教中人?”
“不敢確定,”許懷義道,“還要查驗,再將此人畫像發去各處衙署,若是能弄清他的身份更好。”
妖教的人來此地,想要做什麼?
是不是爲了王晏順手鏟除的那些教徒?又或者妖教出現並非偶然,他們原本就參與其中,與這樁事有牽連。
許懷義將蠟丸打開,裡面有一顆藥丸。
賀檀皺起眉頭:“這是毒藥?”
“八成是,”許懷義道,“死士藏在身上的藥丸通常有劇毒,要麼用來毒殺旁人,要麼用來結果自己。”
賀檀道:“此人自戕不用服藥。”
這死士用利器抹了脖子,用的力道極大,至少將脖子切斷了大半,這麼心狠手辣,何必服毒自盡?咬開蠟丸還要費一番功夫。
說完賀檀向發現死士的地方看了看,客棧的後院,竈房也在那邊。
如果是害人的,那麼他要給誰下毒?
想到這裡,賀檀再次擡起頭看向王晏。
客棧中的王晏和謝玉琰看到賀檀投過來的目光。
謝玉琰道:“蠟丸裡有東西。”
王晏點點頭:“應該是毒藥。”賀檀一個眼神兒,他就能猜個大概。
說到這裡,他看向謝玉琰:“攜帶毒藥進後院,他這是趁着其他眼線打探消息,順水摸魚。”
至於爲何進內院……
謝玉琰道:“是想要對我們下毒?有人要殺那些犯人或是……我。”
她跟着王晏一同入京,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衙署的人都在不遠處的驛館歇息,那死士直奔客棧,有可能爲的是她。
就算是有人想要她性命,謝玉琰也並不會覺得意外,躲在莊子上的那些妖教中人,桑典清點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可能是鄭龍、文先生那些人帶着她去救王晏時,就被遣離大名府出去報信。
即便她沒有透露身份,妖教的人只要查一查,也就能有所猜測。
還有可能劉知府黨羽向她報復。
敵人太多,誰都有可能動這樣的心思。
謝玉琰也不會覺得驚慌,這種刺殺、毒殺的事,前世不知經歷了多少次,明裡暗裡多少人都想要她的性命。
眼下無非再經歷一次而已。
“我會讓人查明白,”王晏道,“也會妥善安排你入京之事。”
謝玉琰感覺到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她曾獨自一個人,與那些人謀算、周旋,沒有停歇到的時候,她也習慣了,一切自己安排,從不假手於人。
現在……
謝玉琰擡起頭,看到王晏沉着的神情和那雙幽深的眼眸。這一路上他都在做給她看,讓她不會有憂慮。
好似依靠他,將一些事交給他,是件格外簡單的事。
謝玉琰點點頭:“好。”
片刻之後,謝玉琰又道:“不用擔憂……興許之後想要做這樣事的人會有許多。”
她眼睛中含着一抹笑意,似是在玩笑。
不過王晏知曉她說的是真的。
王晏淡淡地道:“那就讓他們沒機會動手。”
等到許懷義等人查驗完屍身,趁着義莊上還沒來人,王晏帶着謝玉琰前去看了仔細。
當瞧見那人臉上古怪的笑容時,謝玉琰已經能斷定,此人必然來自妖教,前世她見過妖教中人,他們就是這般模樣,精神被妖教所掌控,愍不畏死。
至於是摩尼教還是彌勒教那就無法得知了。
這樣也好,他們不來找她,她也會去找他們。
那塊玉牌的事,還需要查清。
王晏將謝玉琰送回屋中,又親手給她沏了茶。晚上經歷了這樣的風波,後面的路途要更加小心,才能順順利利抵達汴京。
不過他又不希望後面的路走得太快,他已經習慣了路途上與她相處,他能感覺到她在漸漸向他靠近。
但是到了京城,難免就要被諸多繁雜的事所擾,興許好不容易纔有的局面,就會被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