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納錯覃心有不安之際,一名在前方引路的納錯部騎士往這邊疾馳而來。
他拉定繮繩,待戰馬定住以後,朝納錯覃彙報道:“酋長,受天氣影響,冰雪開始解凍,前方的黑牛河有些急,要直接淌過去?”
不等納錯覃回答,在後邊不遠處的屈律光問他:“前方可發現了漢軍的蹤跡?”
那斥候連忙搖了搖頭:“稟告大人,連四周的林子我們都派奴隸兵查探過了,並沒有發現漢軍。”
“不過一條小河而已,再急又能如何?既然沒有發現漢軍,爲了趕時間,咱們直接淌過去。”
那斥候領命離去,屈律光看向納錯覃,吩咐道:“你帶着你的人馬去前面,要是真淌不過去,就讓那些奴隸兵弄一座浮橋。”
納錯覃卻是像沒聽到一般,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屈律光心生疑惑的同時,有些不滿地說道:“納錯千戶,你怎麼回事?”
身旁的熱乙盧野嗤笑出聲:“我看他一進這針葉林便這副模樣,想來是上次被那漢軍打疼了。”
納錯覃沒有理會熱乙盧野的嘲諷,而是打馬而來,指着前面不遠處道:“將軍大人,我看這前面兩旁樹林連一隻鳥都沒有,恐怕漢軍就在這黑牛河四周有埋伏。”
漢軍會在前方設伏?
屈律光和熱乙盧野一驚,順着納錯覃指的方向望去。
延綿的官道兩側,竟是沒有一聲鳥獸的聲音,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熱乙盧野不屑道:“你自己的人都說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甚至還派了奴隸兵進樹林巡視,咱們可是足足兩萬人馬,那些鳥獸又怎能不怕”
納錯覃白了他一眼,沉聲道:“此處可不是曠野之上,而是由陰山延綿出來的丘陵地帶,闊葉林和針葉林交錯,還有不少常青灌木在其中。”
“若真有人藏在裡邊,我等騎兵無法身處查探,,還真不好發現。”
“不錯。”聽到納錯覃的一番分析,屈律光也警惕起來,稍一沉吟,直接吩咐道:“約束好你們的人,並讓前面的奴隸兵列陣向前,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動!!”
“是!”
幾個斥候往前打馬,將可能會有漢軍埋伏的消息告訴了那些奴隸兵。
這些奴隸一聽說前面可能有漢軍設伏,連忙慌慌張張地排成陣列,並各自手拿短刀或者軟弓,警惕地看向四周。
“納錯千戶,前面當真可能有漢軍設伏,不會是你疑神疑鬼吧?”
在聽說納錯覃的擔憂後,屈律光雖然心生警惕,但卻並沒有害怕,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畢竟在之前,他可是與霍去病交過手,以人數優勢佔了不少便宜。
如今這遼西關外,不過是區區五千漢軍步兵而已。
便是那漢軍重步軍的盾弓方陣再厲害,可他手下可是有兩萬之衆,又都是騎兵,豈會怕?
如熱乙盧野所說,只要趁漢軍不備,直接滅了這一鎮漢軍,那將會是巨大的功勞。
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只能時刻提防漢軍出關反撲。
不等納錯覃開口,熱乙盧野笑道:“被漢軍設了一次伏,你難道改成了驚弓之鳥不成?”
“這些年在王庭,咱們也學了神州之人的不少東西,按他們的兵法所說,那漢軍上次便在黑牛河四周設伏過。”
“這設伏一時,來的便是出其不意,上次已經設伏,我等已經有了提防,難道漢軍會蠢得再在這設伏?”
“更何況,我等不過是臨時起意,想要一舉端掉這鎮漢軍,難道這漢軍還能未卜先知,提前在此處設伏不成?”
“這裡頂多也就是漢軍的一些崗哨,在大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要知道納錯覃你之前受到的埋伏,也不過區區幾十漢軍而已!”
熱乙盧野對納錯覃的判斷有些懷疑,認爲這是後者是被漢軍打怕了。
納錯覃聞言一窒,但還是咬咬牙說道:“當日我離開之時,隱約間便見到林中漢軍人馬並不少,那數十人不過是誘餌而已!”
“好了,你們倆說得都有道理,不過神州人有句話說的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屈律光擺了擺手:“不論如何,那漢軍在這些地方沒有崗哨是不可能的,前面那些哨兵,也不知道是不是趕在我等的前頭,通知了那李成棟。”
但話雖然是這麼說,屈律光心中卻也不以爲然,兩條腿就算抄小路,豈能有他們四條腿走大路要快?
就算漢軍提前得到消息,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在前方設伏,難不成還能飛過來?
而且屈律光巴不得這股漢軍出來野戰,哪怕是在這丘陵地帶。
畢竟漢軍的駐地,恐怕有不少防禦工事,再加上那盾弓軍陣,哪怕他有兩萬大軍也感到略微棘手。
聽了屈律光這番話,雖說對納錯覃的膽小嗤之以鼻,但熱乙盧野還是沒有再爭論。
免得像之前那樣,引起屈律光對他的怒火。
畢竟他之所以能在屈律光面前有話語權,憑藉的不過是侄子熱乙木的威望而已。
但這並不代表,屈律光能夠礙於與熱乙木曾經的關係,而去縱容他出言不遜。
畢竟,他纔是西部偏將軍,是能夠一句話決定熱乙部落未來的契丹高層。
屈律光說完,便叫來心腹,吩咐道:“安格,你帶領一些兒郎,配合兩部人馬仔細查探,不得出一點紕漏,若發現漢軍蹤跡,及時來報!”
“老奴謹記!”
那名作安格之人,是屈律光的奴僕,亦是他最信任的人。
在領命之後,便從大軍中分出幾十騎,掠過大軍,直接往前方兩的樹林中打馬而去。
兩側樹林還算開闊,但總有些常青灌木,讓視線有所不及。
除此之外,更深的樹林之中,尚有一些在陽光滋潤下生長的灌木和草叢。
那些草叢之中亦有荊棘,雖然有些乾枯,但上面還有一些積雪。
加上在春日陽光下,這些積雪逐漸融化,導致這些看似乾燥的草叢荊棘,根本點不燃。
在這些灌木荊棘草叢背後,視線哪裡能夠望出去,這背後到底有沒有人。
“隨我下馬,兩人一隊,進樹林,注意不要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林子並不方便戰馬行進,那安格吩咐了幾句,讓這些只想待在馬背上的大爺們翻身下馬。
加上兩部的人,每兩人一組,共有四五十組人,往樹林深處而去。
下馬過後,這些兩人一組的契丹士兵們,往樹林深處行進了百步,卻是沒有任何發現。
越過一道道灌木叢和荊棘,頗爲麻煩。
而在樹林深處,這些將近一人高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衆人相對一眼,想着要不要就查探到這,然後到安格那裡回稟情況之時。
突然在不遠處,最前方的一組人正準備轉身,一道幹樹枝斷裂的聲音在一側響起。
這聲音在略安靜的樹林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有其他人!
那組契丹兵心中一跳,隨即緊緊捏着馬刀朝那邊望去,準備揮刀將這些灌木叢砍倒。
然而就在他們想付出動作之時其中一人忽然發現,在這些灌木叢下面,竟是隱藏着一顆顆黑色的人頭。 шшш_ TтkΛ n_ C○
他們蹲在地上,身上都穿着漢軍的衣服。
同時,這些漢軍手中都拿着手弩,而那冒着寒光的弩箭,正直勾勾地對着他們。
“有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