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桐當時強忍着一巴掌扇過去的衝動,場內的燈光驟亮,新郎新娘交換了戒指後正在擁吻。褚桐和簡遲淮藉着這簇光線,都擡頭朝着那女人看去。
對方畫着很濃的妝,眼簾上一層重重的黑色,整雙眼睛被拉得又大又圓,嘴上的正紅色口紅妖豔無比,褚桐幾乎認不出這個女人,更想不出她和她有什麼過節。
簡遲淮越發覺得這人陌生,直到跟在身後的艾因過來,扯了下女人的衣袖,褚桐這才恍然大悟,“陳鷺?”
“四哥,四嫂,你們好。”陳鷺側過身,同簡遲淮又打了招呼。
男人面色微緊,看到這張‘鬼臉’,喉間似有什麼東西在翻滾着,褚桐則拉了張小臉,“我原先還以爲你坐錯了,陳鷺,不好意思啊,你跟以前的樣子變化太大了,我一時都沒認出你來。”
陳鷺看了眼褚桐的穿衣打扮,她微微輕勾嘴角,“您是四嫂,錦衣玉食樣樣不缺,自然不必跟我這樣。”
褚桐的手落到椅背上,“你還有事嗎?”
“方纔我是真坐錯了,也認錯了人,四哥、四嫂,不好意思。”
艾因在旁邊一個勁扯着陳鷺的手臂,“走了。”
褚桐斜睨了眼陳鷺,以前,她雖然也討厭她,可說到底,單論長相而言,陳鷺也是漂亮中帶了清秀的,如今變成這幅模樣,還真是唏噓。她說她認錯了,可方纔那一句四哥果然沒病,他硬了的話,難道是她聽錯了。
褚桐單手握緊椅子,艾因用了拉了把陳鷺,陳鷺往後退步,“四哥、四嫂,再見。”
兩人就這麼離開了褚桐的視線,沒有再多挑釁。艾因拉着陳鷺的手快步走,回到原先的座位後,艾因語出責備,“鷺鷺,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我方纔看到他,一時沒忍住,我不甘心。”
“你真是……”艾因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你好不容易重回娛樂圈,又是導演依仗着跟簡遲淮的交情,好說歹說求了那麼些時日,你怎麼……”
陳鷺目光落向遠處,心中仍然有僥倖,“我也沒做什麼,應該不會有事吧?”
“你真的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
陳鷺自然不敢說實話,她也就說了那麼一句而已,“真沒說。”
艾因鬆出口氣,陳鷺朝她看眼,“你以前可比我膽大多了,現在怎麼怕東怕西的?”
“以前,那是我以爲你和簡遲淮有機會,我當然希望你越走越遠,可如今的境遇,你還能做什麼?既然只有這條途徑了,就必須把步子先站穩,脫掉的衣服還能一件件穿回去,要有這個命,你還能做大明星。所以這種關鍵時候,千萬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陳鷺不說話了,垂下眼簾盯着自己的腳看。
褚桐站立在原地,上半身緊靠着座椅,視線落向臺上的一對璧人,“簡遲淮,你說新婚夫婦是不是都這樣?恩愛圓滿,認定了自己就是對方一輩子的最愛呢?”
簡遲淮伸手拉了下她,“坐。”
褚桐收回手,“誰都猜不到以後,婚姻中有誰能夠保證沒有背叛?”
簡遲淮頓時覺得後背一陣發冷,他攥緊褚桐的手掌,將她拉坐回椅子內,褚桐目不轉睛落向前方,簡遲淮指腹在她掌心內輕輕滑動,“她都說了,她認錯人了。”
“是嗎?”褚桐的視線總算收回,她面無表情盯着簡遲淮看,男人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褚桐朝他湊近些,嘴脣就貼着他的耳朵,“陳鷺說你y了,是不是?”
簡遲淮的面色從未這麼難看過,俊臉上彷彿覆了層冰霜,褚桐感覺到他的呼吸猛然凝滯住,她越發覺得悲涼,兩眼不由順着他胸口一直往下,“看得出來,她觸碰到你了,而你呢,非常有感覺。”
“胡說八道什麼?”
褚桐見他到了這刻,居然還不承認,她氣得嘴脣都在哆嗦,“看看你的兄弟吧,還挺留戀的,你要撒謊的時候應該跟他商量好!”
簡遲淮握緊她的手掌,知道她氣得不輕,他將她拉近些,“不準氣了,我以爲是你。”
這感覺,就好像被人迎面潑了盆狗血,難過,更加難以接受。她沒有當場發作,而是當做沒事人般嚥下了這口氣。席間,新郎新娘過來敬酒,褚桐強顏歡笑,這頓飯令她如坐鍼氈,嚥進去的每一口東西都好像要隨時吐出來。懷孕這麼久以來,她居然第一次有了孕吐的感覺。
婚禮結束後,簡遲淮拉住褚桐的手準備離開,卻發現她手掌心發冷,“是不是凍到了?”
褚桐垂首不語,遠遠看到陳鷺和一名中年男人聊得火熱,超短裙的裙襬貼着**沿,男人說着說着,忽然把手落到她**。陳鷺完全不介意,褚桐看不清楚她的五官,但卻能清晰見到她塗了鮮血般的嘴脣一張一合,她覺得真夠噁心的,這個女人,居然方纔摸了她的老公。
而最讓褚桐難以介懷的,居然是簡遲淮有了反應。
坐上車,司機也察覺到氣氛怪異,他小心地出聲詢問,“簡先生,要回家嗎?”
“回。”簡遲淮見褚桐坐進了車內後,緊緊靠着另一側的車窗,似乎是想要有多遠就離他多遠。他耐着性子解釋,“當時現場根本就沒有燈光,她忽然坐到我旁邊,我真以爲是你。”
“可你卻連求證都沒有,簡遲淮,我一直以爲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男人朝她坐近些,“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說,你只對我一個人有感覺,那今晚算怎麼回事?”
司機挺直脊背,再聽下去可就不好了,他按了個按鈕,後面總算被單獨隔開,形成私密的空間。簡遲淮手指煩躁地將領帶鬆開些,“我要是對她有感覺,還用等得到今天嗎?”
“但你爲什麼硬了?”褚桐糾結於這個話題,她捏緊兩個小拳頭,“簡遲淮,那還是在公共場合。”
男人擰緊眉頭,是不是女人懷孕了都會無理取鬧?他頭疼的用手指揉着太陽**,半晌後纔開口道。“我都說了,我把她認成了你。”
褚桐頓了頓,但也只是沉默片刻,“是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什麼?”
“我一直以爲,婚姻挺純粹的,我認準了你,你也認準我,我這輩子不會爲別的男人所動,你也是。”
簡遲淮盯着她的小臉,他上前拉她的手,“你難道覺得我會對陳鷺有感覺?”
“也許以前不會吧。”
“這話什麼意思?”
褚桐抿緊脣瓣,“我懷着孩子,我知道,這麼久以來,你沒有盡興過,每次都是小心翼翼。要不然的話,你也不至於這麼一下就……總之,你就是有感覺了——”
簡遲淮完全解釋不通,只能將臉別向窗外,想讓褚桐自己冷靜下來。
車子飛速往前,褚桐手掌按在胸前,她覺得呼吸窒悶,堅持了沒過一會,她開口道,“停車,停車。”
前面的司機聽不見,簡遲淮轉過臉,見她面色不對,他緊張地去拉她,“怎麼了?”
褚桐朝他胸前一推,“停車!”
簡遲淮忙將車窗打開,前面的司機見狀,按下按鈕,簡遲淮匆忙道,“停車。”
司機輕打了下方向盤,剛在路邊停穩,褚桐就推開車門下去了,簡遲淮緊隨其後,他走到她身後,看到褚桐蹲在路旁嘔吐不停,他嚇得面色發白,“怎麼了?”
褚桐根本和他說不上話,食物還未消化,就全部吐光了,她雙手緊緊抱住肚子,簡遲淮快步來到她身邊,替她輕拍後背,“怎麼突然吐了呢?別嚇我,還有哪裡不舒服?”
褚桐難受的眼淚都出來了,也總算明白褚玥晴爲什麼說她幸福了,原來孕吐竟是這樣的滋味,她雙眼緊閉,總覺得喉嚨口還有東西在往外躥,這一下可把簡遲淮嚇得不輕。他蹲下身,雙手握住褚桐肩膀,滿眼都是藏不住的心疼,“能說話嗎,要不要去醫院?”
褚桐慘白着臉,臉色就跟一張白紙似的,她搖了搖頭,“我想喝水。”
簡遲淮起身,到車上拿水,裡面有個保溫杯,水還是熱的,他不准她喝礦泉水,所以出門在外連水都是帶好的。褚桐喝下兩口,這才覺得整個人緩過神來,她蹲在路邊,雙手抱住膝蓋,男人見狀,上前一把擁過她,“不氣了不氣了,什麼都是我錯還不行嗎?是我沒管住它。”
褚桐勉強站起身,“回家再說吧。”
回到半島豪門,褚桐脫了鞋子往裡走,連樓都不想上,直接蜷縮在沙發內,簡遲淮彎腰盯着她看,“我抱你回房間。”
她搖了搖頭,“不想動,一動就想吐,等我舒服些,我自己會上去的。”
簡遲淮坐向沙發邊緣,伸手朝褚桐的前額輕探去,“還氣呢?”
她閉上眼睛,不想說話,簡遲淮拉過她的手,“你必須相信,它真的只對你有感覺。”
“我不信。”
簡遲淮帶着她的手往前,褚桐攥緊手指,男人沉聲輕笑,“你看,是不是很熱情?”
褚桐不得已將眸子睜開,面色酡紅,又羞又氣,“我咽不下這口氣,你就這麼讓人白摸了是不是?我看你的感覺還挺好的。”
“你說陳鷺,我不會讓她好受的。”
“我說你,”褚桐小嘴微微撅起,“你都享受過了,一句認錯人就打發掉,可你畢竟……你感覺起來了!”
WWW•Tтkǎ n•C O “但那也是身體的本能,就那一下而已,再說你也應該清楚,我不會犯錯誤。”
褚桐捂着嘴,一副不好受的模樣,“鬆開我的手。”
“不鬆開,”簡遲淮將她的手一按,“我身上每個部位都是你的,尤其你最愛的這兒。”
“你信不信我下重手了?”褚桐手動了幾下,“簡遲淮,我真的搞不懂,你不應該是坐懷不亂的嗎?不該不爲所動嗎?爲什麼?”
她執拗起來,有時候就像是個三四歲的孩童,任憑什麼話都跟她說不通似的。簡遲淮伸手撫摸她的小臉,“行了,以後絕沒有下次,我保證。”
褚桐將手抽回去,簡遲淮看着她的臉,可她卻閉緊眼睛不肯去看他。男人彎腰在她臉上輕啄,褚桐輕避開,簡遲淮追逐了好幾次,褚桐這才微微睜開眼簾,“那你說,這幾個月來,你是不是沒盡興過?”
她的氣息噴灼在他臉上,一陣陣撩撥得緊,簡遲淮喉間輕滾,眼眸淺眯下,“我要說我很盡興,你也不會相信。”
“以後,我再也不准你單獨出去,除了上課,哪都不準去,不,就連上課都得給我拍視頻,我不放心。”
“爲什麼?”
褚桐伸手拉住簡遲淮胸口的扣子,“你現在處於敏感期,被人一碰,就會像個炸彈似的四處亂炸,我可受不了。我現在是要安心養胎的,簡遲淮,你方纔惹我不高興了,寶貝都在肚子裡抗議了,我以前從沒吐過,就這次吐得這麼厲害,你難道都不害怕嗎?”
簡遲淮一聽,臉色又是一陣鐵青,“放心吧,以後絕對不會這樣,我保證。”
褚桐抿緊脣瓣,簡遲淮朝她靠近些,“爲了你曾經說的守身如玉,我也保證,以後不讓別人瞎碰,行不行?”
褚桐心思猛地往外鑽了一下,其實她也有事瞞着簡遲淮,就比如上次被傅時添壓着的那個吻,她至今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