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犀細細回憶所有見過的、看過的、聽過的美人迷魂計招數,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魅力小宇宙即將全面爆發。
魔尊君棠前來,一改深情款款之態,恢復慣常的冷峻厲容,遠遠便揚手揮袖,玄色應龍金紋軟煙羅牀帳隨之而落。
楚靈犀本是躊躇滿志,擺好柔弱綽約之態,眸間波光脈脈,脣角淺笑盈盈,鳳眼半彎藏琥珀,朱脣一顆點櫻桃,自認美似芙蓉出水,清新純真中帶有一絲撩人的病態嬌怯,怎料媚術大法還沒來得及施展,便被紗帳阻隔。
見她從帳中鑽出,探頭探腦地疑惑張望,魔尊君棠眉間褶皺似刀砍斧刻,以命令的口吻呵斥道:“老老實實在牀帳中待着!”
俗話說得好,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難不成魔尊的愛如一陣風,來得莫名其妙,去得毫不留情嗎?
楚靈犀頓生恐慌,心神凌亂間下意識向後挪縮至牀角,相隔黑紗帳望着魔尊俊挺如鬆的朦朧身影,心中急急盤算下一步對策,越想心越涼。
據說癡情人亦是絕情人,萬一腦回路清奇的魔尊君棠突然徹悟,意識到江山終究重於美人,欲揮劍斬情絲、提刀殺所愛,那楚靈犀必難逃一死。
準確來講,是難逃再死。
楚靈犀恨不能仰天長嘯——“老天爺,你想玩死我嗎!”
魔尊君棠的嗓音低沉嚴肅,不怒自威:“你以楚靈犀的身份回答問題,絕不容許有分毫欺瞞!”
“好…”,楚靈犀戰戰兢兢,深覺魔尊心似海底針,猜不出摸不透。
魔尊君棠劍眉緊蹙:“你與仙界玄武族林澤是何關係?”
楚靈犀一頭霧水,茫然道:“沒什麼關係啊…”
魔尊君棠辣手絕情,吩咐道:“安皓白,重新招魂復活軀體!”
“等等!”,楚靈犀忙不迭地再次從紗帳中鑽出來,如實交底:“我…我和林澤只是單獨相處過一次,結了點小仇而已…”
魔尊君棠強迫自己轉過臉,因爲一旦面對愛人容顏,他便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與理智,冷聲道:“講清楚!”
“大概半年前,我一時興起闖入冥靈洞府,碰巧遇上林澤,勉強算是共經患難…不過…不過…我最後爲了脫身,不得已偷襲了他”,憶起此事,楚靈犀心中略有愧疚。
柏誠分外驚訝:“傳聞中冥靈洞府堪比十八層地獄,無論仙魔妖人,入內者皆喪命,你爲何能夠平安離開?”
“林澤乃仙界戰力最強的上仙之一,怎會被你偷襲成功?”,妖女戰神的實力確實不弱,但仍無法與林澤比肩,魔尊君棠無法完全相信其所言。
“冥靈洞府中不僅有兇猛惡獸,還有重重幻境,確實兇險萬分,幸虧偶遇林澤,我們二人聯手才得以最終脫險…那個…他在與兇獸搏鬥的過程中受了傷,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偷襲成功…”,楚靈犀並非是無恥小人,使此類陰招的次數着實不多,講出來多少有些丟臉。
魔尊君棠刨根問底:“除此之外,你與林澤還有其他交往嗎?”
楚靈犀頭搖的像是撥浪鼓:“自那之後,我就立誓絕不主動招惹仙界,就是擔心會再次與林澤尷尬重逢,他若是記仇翻舊賬,我恐怕得去向閻王爺報道。”
魔尊君棠的臉色愈加陰鬱:“林澤親臨煞魂谷尋找你的軀體與殘留魂靈,是何緣故?”
“不可能吧…”,楚靈犀聽他的語氣不像是玩笑,絞盡腦汁思考緣由:“難不成林澤是想確認我是否喪命,假如我死的不夠徹底,他還得再補兩刀泄憤?”
柏誠難忍她清奇的腦回路,吐槽道:“你不要以自己的低級惡趣味揣測他人!”
楚靈犀有理有據地辯駁:“可是我根本想不出其他理由,多半是消息有誤,倘若我果真與林澤交往密切,四界早就該有五花八門的流言蜚語。”
妖女戰神所言確實令人信服,魔尊君棠已將她的背景徹查清楚,並未發現與林澤有任何關聯,便暫且放下此疑問,又道:“聽聞你的兄長楚雲昊被囚禁於楚州,假如四界真起戰火,他是否會領兵出征?”
楚靈犀斬釘截鐵道:“我那惡毒的父親定然不會允許哥哥參戰。”
楚雲昊一人可抵千軍萬馬,魔尊君棠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你爲何如此肯定?”
滔天恨意涌上心頭,楚靈犀緊攥拳頭,咬牙切齒道:“我哥哥是被父親的陰謀詭計矇騙才淪爲階下囚,如果他有機會重獲自由,便會得知我遇害的消息,首要之務絕非是參與戰事,而是踏平楚州復仇!”
她之所言合情合理,魔尊君棠不再憂心楚雲昊,冰山般的冷峻面容漸漸消融,復又化爲一池情意綿綿的春水,上前輕撫着她的臉龐,深深注視着愛人忐忑的雙眸,柔情款款安慰道:“傻丫頭,不要害怕,我只是在查問楚靈犀,並不是針對你,今生今世我都不捨得再對你講一句重話。”
魔尊的精神着實分裂,在癡情與絕情兩種人格中無縫切換,楚靈犀剛剛重生的脆弱小心靈無法適應如此大起大落的劇情,倏爾頭昏恍惚,又一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