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是個好地方啊!”
暮色下,望着遍是綠蔭的西山,魏公良臣的油臉很是感慨。
崔應元對此深表贊同,京師百姓都知道西山是個好地方,尤其五月的西山。
“保衛娘娘就是保衛陛下,咱家雖然長年不在京中,但只要陛下沒有收回咱家的臨時欽差提督東廠太監頭銜,咱家對東廠就負有領導責任。這萬一因爲娘娘的安保工作出了差錯,咱家如何跟陛下交待?…”
上山的路上,魏公公就貴妃娘娘的安保工作做了幾項最新指示。
崔應元一一記下,並表示不管魏公公是否提督東廠太監,他崔應元及黑旗箭隊對魏公公的忠心永遠不變。
“哎,不要說對咱家忠心不忠心嘛,是要對陛下忠心。”
魏公公糾正了崔應元的說法,他老人家指了指半山腰上的碧雲寺,語重心長道:“對貴妃娘娘也要忠心,不能做那人走茶涼的勢力眼,須知道這世上的事可沒有絕對的一萬,有時也會有萬一的。嗯,你們吶要這樣想,陛下如果是天,那娘娘就是大於天。”
“是,是,卑職明白!”崔應元連連點頭。
“那個劉光復在刑部大牢什麼情況?”拐過一個彎時,魏公公問起了在朝會上被抓到刑部的御史劉光復。
崔應元道劉光復在刑部大牢倒是沒受到刁難,但此人是陛下親自下令押入刑部大牢的,恐怕起復是不可能的了。
“當年智取李三才時,這位劉大人很是幫了咱家的忙,咱家這人最記情份,誰幫了咱家咱就報答誰,不過嘛…”
劉光復這件事魏公公也是較爲頭疼的,誠如崔應元所說此人是在朝會上被萬曆怒押刑部,因而只要萬曆活着劉光復頂多出獄,想要官復原職是絕不可能的。
“你給咱家遞句話給劉光復,咱家會設法請貴妃娘娘幫他出刑部大牢,但請他安心在家兩年,等避過風頭之後咱家會設法起復他。另外那個亂傳話的內侍,咱家一定替他拔了這廝舌頭!”
魏公公現在也只能做這麼多了,只要劉光復能受得了沉寂,兩年後還會是一條生龍活虎的漢子的。
“公公前番交待的事情卑職已經在做了,名單上的那些人基本都查了,相關案卷卑職已交給了北鎮的田大人。“
崔應元眼明手快的將前面一根長到路上的竹子撥拉到一邊,免得擋了魏公公的路。
魏公公點了點頭,道:“後面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黨爭這種事咱們東廠上去討不了好…“
根據三黨秘談,京察將在本月二十一號啓動,到時便由齊黨和楚黨的言官利用東廠和錦衣衛蒐羅的罪狀發難,浙黨隨後跟進利用吏部職權將名單上的二十幾名東林骨幹盡數逐出朝堂。
“卑職聽說東林黨在那日陛下朝會之後很是得意,說什麼從此大小東都可以高忱無憂,卻不知有的他們哭。“崔應元嘿嘿道。
“所以,做人千萬不能得意忘形。”
魏公公朝幾個扮做遊人的番子點了點頭,這讓那幾個番子都是精神大振。
遠處半山腰上的民居看着也很是顯目,都是新刷的白石灰。去年魏公公曾就此事隨口說過一兩句,不想這崔應元竟是記下還火速給辦了,着實是人材。
到了碧雲寺前,魏公公負手看了看那寺門前的哼哈二將,問道:“水泉院那邊佈置的如何?不會出紕漏吧。“
“公公放心,卑職親自帶人佈置的,保管蒼蠅都飛不進!“崔慶元對此很有自信。
“好,你辦事,咱放心。“魏公公停下腳步,”咱家來西山的事不要外傳,你手下人的嘴巴也都要管好,莫給咱家添亂。“
“卑職明白!“
崔應元筆直一個立正,斜舉右臂。
………
貴妃也是剛到的碧雲寺,因爲要小住幾天,所以太監宮人們帶了不少東西過來,這會正在鄭尚宮和龐保的指揮下忙活着。
負責護衛工作的東廠番子都安排在距水泉院五百米開外的地方,再往裡的安保工作是由貴妃娘娘身邊的太監負責。
貴妃娘娘身份何等尊貴,豈能叫男人接近,莫說是護衛的番子,就是這碧雲寺的和尚們都不能靠近。
魏公公輕車熟路的過了東廠安保線,然後在早得了吩咐的龐保帶領下進了水泉院。
“娘娘呢?“
魏公公問龐保,這傢伙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早就被李永貞給滅了口。就是可惜張差那個傻大個爛賭鬼了,活活叫表哥給坑死。
“回公公話,娘娘上山的時候累着了,這會和小皇子在休息呢。“
龐保頗是有些畏懼魏公公,因爲他知道當日抓他的東廠李永貞跟魏公公關係匪淺。
“龐公公,這裡沒你事了,你去看着他們些,讓他們動靜小點,娘娘乏了。“
說話的是鄭紫,正板着臉看魏公公。
“哎,知道了。“
龐保朝魏公公賠了個笑,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紫姑姑!“
魏公公亦很是客氣的叫了聲鄭紫。
“娘娘累了,正歇着,你跟我來。“鄭紫面無表情的示意魏公公跟她走。
魏公公忙跟在鄭紫身後,二人轉了個廊坊,來到了貴妃娘娘上次居住的屋子。
“娘娘,魏良臣來了。“鄭紫在外面輕聲呼喚。
屋內傳來貴妃娘娘懶洋洋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娘娘讓你進去。”
鄭紫看魏公公的樣子好像兩人不認識一般。
“多謝紫姑姑!”
魏公公往前邁了兩步,在推開門前卻突然輕輕捏了把鄭紫的俏臀,在她耳邊低聲道:“身子方便麼?方便的話我晚上過去找你。”
鄭紫“唰“的一下臉就紅了,心也像小鹿亂撞般撲通起來,只想掩面就走,可不知爲何還是輕咬薄脣點了點頭,繼而才羞的掉頭走了。
這丫頭,終是想通了。
魏公公有些好笑,也很遺憾上次沒能把鄭紫法辦了。尋思夜裡無論如何也得把她通了,不然後患無窮。
畢竟,這個女人知道太多的事。
想要一個女人保守秘密,要麼將她殺了,要麼將她通了,別無它法。
伴隨着輕輕的開門聲,魏公公進了屋子,正要開口,卻見貴妃娘娘朝他做了個掩口的動作。
魏公公忙閉了嘴,卻是貴妃娘娘正在哄小皇子入睡。他輕腳上前,仔細看着已經合上眼的小皇子,一種血脈的涌動讓他的心很是火熱。
毋庸置疑,朱常潓就是他魏良臣的兒子!
他母親讓人帶的生辰八字就是鐵證。
魏公公就這麼靜靜的站着,看着。貴妃則輕輕的哄着。
屋內很是安靜,也很是和諧。
許久,確認兒子已經睡着之後,貴妃纔將他放在牀上,替他蓋了一張薄被。
魏良臣很想把兒子抱起來好生疼疼,站在牀邊欲言又止的。
貴妃看出他的心思,低聲道:“等醒了再給你抱。”然後有些疲倦的躺在從宮中帶來的躺椅上。
魏良臣“嗯”了一聲,走到躺椅邊將手輕輕的放在貴妃肩上,柔聲道:“淑兒很累麼,我替你捏捏。”
貴妃娘娘卻將公公的手拿了下來,微哼一聲:“淑兒是你叫的麼?你是不是應該叫我岳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