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應元,你要幹什麼,難道你敢私劫欽犯!”
鄧賢怒不可遏,提刀一邊指着竟欲率部衝來和自己火拼的崔應元,一邊卻朝李永貞看去。
遊達開那邊見勢不妙,早已帶人將通往囚犯看押所在的道路堵死。金良輔則是輕嘆一聲,示意自己帶來的人先不要動,靜伏一邊。
“鄧六爺,私劫欽犯的事咱可不敢幹,咱只是奉李公公之命前來替換你們。”崔應元沒有拔刀,而是按刀在手,冷嗖嗖的眼神不住的在鄧賢臉上掃着。嘴上說着是替換,但如鄧賢這種殺過人見過血的,卻是一下就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殺意。
“李公公這是何意?屬下並未接到通傳。”鄧賢暗自警惕。
李永貞揮了揮手:“現在不就知道了,鄧賢,馬上把你的人調走,從現在開始,欽犯由黑旗箭隊負責看押。”
鄧賢面色一變,脫口而道:“公公此令,屬下恕難從命!”
“你這是不把咱家放在眼中,還是咱家管不得你麼!”李永貞目光微斂,緩步上前,動作不大,但卻有股威壓。
“不敢!只是屬下受的是杜公公之令,若是換人還須杜公公給出手令才行。”鄧賢不敢直面頂撞李永貞,畢竟其是現任內檔。
“杜公公那邊,咱家自會招呼,你且按咱家說的辦便是。”
李永貞根本不給鄧賢拖延時間的機會,因爲先前崔應元的人已經看到金良輔帶人過來,此刻不見蹤跡,想來是避在哪處。
“屬下這就派人去請示杜公公,若確是杜公公的意思,屬下馬上帶人走。”鄧賢卻是極力拖延,同時也在等杜文詔趕來。他一個外檔壓不住內檔的李永貞,杜文詔卻能壓住。
“這麼說,你是半點都不把咱家放在眼裡了!”李永貞聲音很冷。
“屬下只是求個穩妥。”鄧賢竭力在面上擠出一點賠罪的笑容,好像他的確不容易似的。
“那罷了,”
李永貞突然轉身,崔應元恨恨的看了鄧賢一眼,一臉不甘心的樣子。
鄧賢心中一鬆,以爲對方知難而退,不想變故陡起,身邊一干事突然發難,一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對方發難突然,刀刃已是劃破了他的脖子。
“楊寰,你幹什麼!”
鄧賢驚駭失色,他沒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背叛了他。
楊寰是醜課的幹事,原先只是錦衣衛的一個力士,是鄧賢賞識他將他調入東廠充爲幹事,平日待他也是不薄,甚是信重,沒想卻幹出這等事來。
“楊寰,你瘋了!”
“快放開六爺!”
“.....”
一衆鄧賢手下的番子都被這變故驚到,與楊寰相識的番子紛紛怒斥於他。
楊寰不僅沒有撤刀,反而更近一步,威逼鄧賢:“請六爺下令讓路!”言語間看都不看那幫威脅他的人。
“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可知道,這是要掉腦袋的。”反應過來的鄧賢恢復些許鎮定,冷冷的看着楊寰。
“六爺待我不薄,其它的話六爺就不要說了,只要六爺下令讓路,我絕不會傷六爺一根寒毛。”楊寰出人意料的鎮定,拿刀的手一點也不顫抖。這讓鄧賢感受到了對方的決然。
“楊寰,你挾持上官,死路一條!”鄧賢手下的百戶、總旗們一一衝出,提刀怒指楊寰。
“不想六爺死的就給我閉嘴!”楊寰大喝一聲,側臉看了李永貞一眼。
李永貞微微點頭,他未進宮前有個妹妹,而這個妹妹長大之後嫁給了通縣的楊家,生了一子就是眼前的楊寰。
他與楊寰的關係在東廠始終沒有人知道,不是李永貞不認親情,而是他刻意如此。
“李公公,你以爲這樣鄧某就能如你願了麼?...都給我聽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入內!”鄧賢也是條潑漢,他可以丟人,但絕不會怕死。
鄧賢手下聽了這話,爲首的百戶和總旗目光交會,不少人蠢蠢欲動,想上前從楊寰手中救人。
楊寰也是精明之輩,持刀將鄧賢帶離人羣,目光警告那幫人,誰敢亂動第一個死的就是鄧賢。
鄧賢怒哼一聲,脖子青筋泛起,不吭一聲。他是不怕死,但也不會蠢到自尋死路。他知道他此刻若敢異動,這個楊寰真的殺了他。
“李公公,怎麼辦?”
崔應元見挾持了鄧賢都無法改變局面,不由焦慮,他生怕金良輔已經帶人去害魏公公。
“殺進去,救人要緊!”
李永貞也是果斷,猛的揮手示意,崔應元精神一振,第一個揮刀向前砍去。其帶來的黑旗箭隊都是精心選過的亡命徒,見百戶帶頭也不二話,緊隨其後。
“擋住他們!”
鄧賢喊了一聲,其手下聞言立時揮舞兵器堵住了黑旗箭隊。兩撥人在巷子中短兵相接,俱是拿出狠勁廝殺起來。
雙方下手都是無情,全然不顧一廠同僚情誼,尤其是那崔應元救人心近,接連砍傷了數名番子。
但鄧賢的人比之黑旗箭隊人數更多,雖然首領被擒使他們有些心亂,但仗着人數優勢還是穩住了陣腳。
崔應元帶人連衝數次,都無法逼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羣。
李永貞看在眼裡,朝身邊待命的一名番子低語幾句,那番子立時掉頭衝出。
未幾,便聽整齊的腳步聲傳來,數十名舉着火把,拿着長刀,身着黑色勁服,額頭繫有血字白布的壯漢在一個身材短小,但卻極其精壯的大漢帶領下如潮水般向巷子涌來。
這些人好像都是啞巴似的,衝過來之後沉默不言,如同一條條餓狼發現獵物。
爲首的正是魏良臣的親兵副隊長熊本大木。
“尊皇討奸,天誅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