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墨香正在打理她的頭髮,她的母親真的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儘管女兒嫁的如此不堪,可是她依然希望女兒能三梳舉案齊眉。
母親太天真了。
寧墨香聽到她的話回答說:“他就是你要結婚的人啊,這幾天忙昏了,一直沒告訴你這些,靜雲,對不起。”說道最後,竟又要開始抹淚。
蘇靜雲頭疼的對她說:“媽,你別這樣,我沒有怪你。”木已成舟,多想無益。
“他叫馮碩吧。”蘇靜雲決心把話題轉過來。
“你怎麼知道?”母親顯得很驚訝。
蘇靜雲苦笑一聲:“他前不久纔到我們酒店住過,我有印象。”
“真的嗎?那太好了,原來你們早就認識我了,我還以爲,我還以爲……”看着母親那麼高興,蘇靜雲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如果母親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她會怎麼做?就在蘇靜雲心亂如麻的時候,門外已經傳來蘇展鵬的敲門聲,等會,她將帶着蘇靜雲穿越猩紅色的紅地毯,走向人生的另一半。
母親親手爲她戴上白紗,隨着白紗放下的那一刻,她已是新嫁娘。本應該淚眼婆娑的告別父母,她卻顯得冷靜而寡情。默默的望着站在門口的蘇展鵬。
母親將她的手交到蘇展鵬的臂彎裡。失聲痛哭。
蘇展鵬一言不發的帶着她緩緩朝着禮堂走去。
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這是一輩子莊嚴而神聖而許諾,在她看來,如此的荒謬。
禮堂的大門被早已等在那邊的蘇靜安用力的推開,猩紅色的地毯耀眼的向前方延伸着。蘇靜雲屏息站在門口,手上被塞了一束花球。她望着滿堂的賓客,竟然感到了無助與慌亂。
蘇展鵬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居然用手拍拍她的手背,靜雲詫異的望着他。她希望自己看錯了,因爲她竟然看到了他眼底的愧疚。這怎麼可能?這個男人竟然會對她感到愧疚嗎?有水汽漸漸充盈起來。只是隨着結婚進行曲的想起,她已經沒有退路。
母親與靜安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她隨着蘇展鵬一起,朝紅地毯的盡頭走去。那裡,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臺前。
人羣中偶爾竊竊私語,但並無其他的嘈雜之聲。也許是因爲蘇靜雲長得太過平凡,既不出衆,也不難看,符合了大衆的心裡,所以,並無人指指點點。
可是當她逐漸靠近的時候,卻聽到坐在母親對面的一個女人伸手指着她張大了嘴想說什麼,她身邊的男人也跟着站了起來。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就是新郎的父母了。蘇靜雲心裡有些得意,看到他們的樣子就明白連他們也都被蒙在了鼓裡。蘇展鵬真是厲害啊,一招先斬後奏。誰還能力挽狂瀾?
他們的腳步停了下來。
“老爺,你沒事吧?”
“馮兄,稍安勿躁,這事容我呆會再跟你解釋。”蘇展鵬小聲說道。
他就是馮老爺子吧?蘇靜雲明白,這個男人就是每次到他們酒店都要挑三揀四的馮先生。身材有些發福,但是依然可見年輕時的俊美,而他身邊的女人倒是保養得宜,比起她的母親來,不但時尚,而且漂亮。
賓客開始對着他們議論紛紛,因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顯得更加好奇。鎂光燈不斷的亮起,他們都忘了今天還有媒體記者來採訪的,除了蘇展鵬沒忘,所以他纔敢如此的膽大妄爲。
蘇靜雲回頭打量着繼父。
馮景堂死死的瞪着蘇展鵬和蘇靜雲看,蘇靜雲無謂的迎視着他。
站在前面的馮碩聽到這邊的動靜轉過身來,剛毅的臉上依舊是百年不變的冷硬線條,此時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蘇靜雲。視線掃過她的時候,有明顯的怔忪。
這次,蘇靜雲沒有勇氣迎接他的目光,轉而看向了別處。
馮碩犀利的眸光一閃,大步朝這邊走來,對馮景堂說:“爸,怎麼回事?”整個過程中,他始終沒有正眼瞧過蘇展鵬和蘇靜雲,好似他們是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藉由馮碩手上傳來的韌勁,馮景堂知道此事已經無可挽回了,然而,堂堂馮家竟然被人擺了一道,要他們如何吞得下這口氣?於是他硬聲冷哼道:“蘇兄,你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
蘇展鵬有些尷尬,很快便笑着應承道:“以後就要多多麻煩馮兄照顧了。”
“一定!”馮景堂咬牙切齒的說。
“婚禮繼續,”臺上的司儀已經在催促了。
蘇靜雲垂着頭,跟着蘇展鵬的腳步往已經回到原位的馮碩走去。剛剛,就在他靠近的時候,她竟然沒有勇氣迎接他的目光,那時候,她感到從未有過的惶恐與不安,這種不安,來自他不屑的神情與鄙夷的冷嗤。
他一定在心底厭惡着蘇家這樣李代桃僵的老把戲吧。或許在他的心底甚至還會認爲那一次也是他們故意安排的吧。
頓時所有的歉疚便都如化作理所當然。
她想的沒錯,馮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頭就閃過許許多多莫名的想法,甚至懷疑在酒店的那一次,就是被人安排好了的。他冷眼瞧着她,不做任何表態。
蘇靜雲一擡頭,便看到馮碩冰涼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清楚的聽到他嘴裡說出“我願意”三個字,殘酷的笑容彰顯着他的邪魅。她的心一驚,就聽到司儀問她:“蘇慈雪小姐,請問你是否願意嫁給……”
“我不是蘇慈雪,我叫蘇靜雲。”她捧着花,背脊挺得筆直。
一瞬間,蘇家馮家的人全部站了起來,甚至細心的賓客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
“不是說新娘叫蘇慈雪嗎?怎麼換人了?”
“請柬上寫的沒錯啊,這是怎麼回事?”
馮碩閃過一絲詫異,凝望着她倔強的神情,然而酷笑更重。蘇靜雲沒有心情理會他複雜難懂的笑容,只是對着司儀說:“我是蘇靜雲。”
司儀顯然也亂了,求助的目光看向馮家二老。
馮景堂差點氣的厥過去,要不是妻子王芳一把扶住他,怕是不容樂觀了。
寧墨香顫抖的看着臉色鐵青的蘇展鵬,又望望自己的女兒,又要掉淚。
這是一件巨大的醜聞。但是蘇靜雲卻不想揹負着蘇慈雪的名字過一輩子,爲什麼就算嫁人她都要頂着別人的名字?生氣也罷,失望也罷。總之,就算要嫁,她也不會以蘇慈雪的名義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