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雲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鐘了。外面豔陽高照,又是一個好天氣。
天是碧璽般通透的藍,遠處山水皆綠,繁花處處。偶爾的擡眸,望進那無垠的藍色間,眼神彷彿都會被那最純粹的天空染藍。朝陽的光芒明淨如水般流淌,整個世界被覆上一層金黃。
本來只想在牀上稍微躺一下的,哪裡知道放鬆了之後便沉沉進入夢鄉。但是她沒有驚慌,雖然已經起晚了。
她打量着這個陌生的房間,傢俱以及所有的裝飾都是黑色色系的的冷色調,泛着冷硬的光芒,就像馮碩的臉,刻板的沒有多餘的表情。她進衛生間洗漱的時候才發現這房間根本沒有多餘的牙膏與牙刷,彷彿一切都沒有因爲突然多了一個人而顯得有什麼不同。不管是蘇慈雪還是蘇靜雲,馮家始終都不打算接受的吧。
既然如此,她就想不明白了爲什麼馮家還要接受她繼父那麼荒唐的建議,娶蘇家的女兒,幫助蘇家度過難關?
想不通的事情她也不想花力氣去想,俯身打開梳洗臺下面的櫃子幸運的找到了乾淨的牙刷還有毛巾。牙膏用的是馮碩原本留下來的那一隻,薄荷味的,她並不喜歡。但也只能湊合着用。
從鏡子的反射裡,她看到了完整的浴室全貌。手不知何時慢了下來,嘴上還留着白色的泡沫,她昨天就是倒在了那裡吧。浴室早已被收拾乾淨,空氣中的污穢之氣也被放在角落的清香劑衝散的一絲不剩。馮碩到底是以什麼樣的眼光與心情幫她脫了衣服?他在幫她換衣服的過程中有沒有……
雖然蘇靜雲竭力剋制着自己這樣的念頭,但是仍是有些憤懣的漲紅了臉。她低着審視自己的身材,雖然不是九頭身的黃金比例,但是卻是凹凸有致的濃纖有度。他難道就不會在這個過程中對她……一股薄荷的味道衝進鼻腔,令她一哆嗦。趕緊抓起杯子吐了一口又一口,但是那股沁進心脾的味道卻是怎麼也洗不去。她有些頹廢的用毛巾將臉上的水珠擦乾淨。
這一張看了二十五年的臉並沒有因爲結婚了而顯出少婦的紅潤或者嬌羞,有的,只是平白無奇的白皙與淡淡的青影。
她的牀頭還壓着馮碩留給她的那一份協議書,或者是兩人和平共處的倡議書。能把婚姻經營的猶如籤合同似的一絲不苟,蘇靜雲在心底佩服他的謹慎細微。也好,如果他不提出來她也要提,做對有名無實的假夫妻比起真刀真槍可要容易多了。
只要等到蘇家度過危機,她就可以走了。只是這一走,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蘇家的危機嚴重到什麼程度。
她打開衣櫥,隨意的找了簡單的襯衫換上,不經意看到桌上放着的手機,想了想裝進褲袋裡便下樓去了。
扶手是雕花鏤空的實木,摸起來很有質感。蘇靜雲下樓的時候沒有聽到一絲聲音,等她走進飯廳的時候便發現她早上熬得清粥與配菜一個不少的擺在原來的位置上。她挑了挑眉,並無太多的情緒起伏。
張嫂在廚房裡聽到聲音急急忙忙搓着圍裙跑出來,見是蘇靜雲,立刻恭敬的說:“少夫人,你醒了啊。要吃飯嗎?”
張嫂是一個本分的老實人,不會因爲馮家人對蘇靜雲的態度而不把她放在眼裡,該怎麼做,還是要怎麼樣的。蘇靜雲客氣的朝她點點頭問道:“其他人呢?”
“老爺去公司了,夫人去打麻將了,少爺也出去了。”張嫂回答。
這麼說,這座偌大的房子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苦笑一聲,指着桌上早已冷掉的鍋子說:“麻煩你去把它們熱一下,我吃這個好了。”
張嫂不多嘴,立刻端起鍋子去加熱。臨走的時候又回過來說:“對了,少夫人,你昨天換下的衣服我已經幫你洗好了,晾在外面,晚上我會幫你收進來的。”
“我昨天換下來的衣服……”蘇靜雲面色羞赧,“那昨天幫我換衣服……”她想問的其實是昨天是不是馮碩幫我換衣服的。
這個張嫂也是個明白人,立刻解釋道:“少夫人放心吧,昨天是少爺叫我幫你換的衣服。”
“是你給我換的衣服?”蘇靜雲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叫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這一瞬間,既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也有隱隱的失落。
“是的,少夫人。”張嫂奇怪的看着她忽明忽暗的臉色。
蘇靜雲尷尬的說:“沒,沒事了,你進去吧。”
繼而坐在餐桌旁的位置上愣愣的發起呆來。
一個人的飯局,不管面前是山珍海味還是滿漢全席,總是缺了點什麼的。蘇靜雲喝了一碗小小的米粥便再也吃不下了。她的胃口本來就不大,現在更是索然無味。
吃完了飯她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拿着手機把玩。思索着下一步該做什麼。這個手機自從她回到G市之後便沒有再開機。她知道一旦開機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過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她沒有理由再逃避。於是,果斷的開機。
開機不到兩分鐘,手機的短信便如洪水暴發似的噴涌而進,蘇靜雲將手機放在小几上,自己則躲得遠遠的,那不斷震動的噪聲可謂恐怖之極。
足足十分鐘之後,手機才漸漸消停了。蘇靜雲微微舒了一口氣,這表示這幾天堵塞的信息渠道終於完全暢通。
不過就在她打算去拿手機的時候,手機又歡快的震動起來,嚇得她趕緊縮回了手。原來是有人打電話來了。
蘇靜雲湊過去看着屏幕上吳娉婷三個大大的字,有些感動。
“喂。”她纔剛接通,吳娉婷遙遠而響亮的聲音便從手機那端傳了過來:“蘇靜雲,你到底給我死哪裡去了?居然跟我玩不告而別,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不知道我都快急瘋了,這幾天我給你發了多少短信啊,打電話打的我手指都要斷了,你居然關機關機,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朋友啊?我都差點去警察局報警了,要不是陳華秋說你請假了一個月……喂,喂……蘇靜雲,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