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斤墜。
兩人皆是處於地面上半丈的高度,石之軒在生死關鍵的時刻逆轉生死,以最高負荷地施展不死七幻,堪堪閃避過項東海這一刺手。
可是,石之軒只覺得自己的肩膀上一輕,皮囊丟了。
嘣!
再一朵黑色蓮綻放。
項東海的身體伴隨着這~炸性的衝刺,身體迅速飛掠向南門。若論直線衝刺,恐怕三大宗師也奈何不得項東海,只不過事關邪帝舍利,石之軒明知道很可能追擊不上,但他也不想放棄。
理由也很單,項東海傷了,傷得很嚴重。
“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宋缺‘天刀八訣’,但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至多能支撐三個時辰而已,我倒是想看看你在三個時辰之內能拋下我多遠!哼!到時候,這天下間就要少一個最有可能晉升大宗師之境的高手了……”
之軒帶着深深的不甘和層層的迷惑,施展出幻魔身法追殺過去。
而在石之軒地邊。隱約有幾個高矮不一地身影快速飛掠過來。只可惜。以項東海和石之軒地速度。邪帝舍利是與他們無緣了。
………
“咳咳……”
項東海苦地連咳兩大口鮮血。整個人癱在河邊。
項東海此時多麼希望自己那些兄弟有一個在身邊照顧自己。至少可以帶着邪帝舍利離開。否則。至多半時辰。那個石之軒又會追殺上來地了。
項東海很不甘心地看着天空。呢喃道:“寇仲啊寇仲。希望你別讓我失望纔好啊。不然我一切地功夫都白費了。可惡地子陵。居然這麼快就跑路了不替我們分擔一點壓力。”
沒有了魔門和白道的追殺,這半天的時間裡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葉輕舟突然在波濤洶涌的大河拐彎出殺將出來。原本這也沒什麼的,依靠這條大河生活的漁民本來就不少,一路飛奔過來東海至少看到過近十條這樣的小漁船。
可是,當項東海看到輕舟的老者,時間彷彿停頓了。
這麼輕巧的小舟在洶涌的河面上是很容易翻側的,可偏偏這葉輕舟自始至終都能保持着一個均勻的速度,慢條斯理地朝項東海這邊飄蕩而來。而最令人注意的是小舟上那位峨冠博帶的老人:他留着五縷長鬚,面容古雅樸實身穿寬厚錦袍,顯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躲開更是偉岸如山,正一臉慈祥地看着項東海,頗有點知己相逢的味道。
“先生不如上來歇息一下?”
老人的聲音很祥和,讓項東海聽得很是舒服。
項東海辛苦地掙扎起來輕一躍,穩穩地落在小舟上。不過項東海畢竟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倒是把水面盪出了一個大大的漣漪,若是以前,項東海根本可以做到落舟無波的境地。
“多謝寧道人解救。”
項東海恭敬地給寧道奇施了一禮。
雖然項東海知道寧道奇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多數是出子師妃暄的手筆。不過對於項東海來說,邪帝舍利放到寧道奇的手裡總比給石之軒煉化了纔好至少,自己的老命算是保住了。
寧道奇一邊將一支魚杆遞給項東海,一邊答道:“先生的確是我們道家奇才,居然能將一種不甚精妙的內功修煉到如此地步,難怪連才氣傲人的石之軒人無數的師妃暄也對先生讚歎不已。”
話完,寧道奇竟然開始了他的釣魚大業。
“呃……”
項東海對於寧道奇的作爲有點不理解。
不過難得有這麼安全完全可以放鬆心態的地方,項東海也拋棄掉所有的煩惱忘記自己的傷勢,陪寧道奇一起釣魚。
撲通!
一條大魚在項東海的面前耀武揚威了一次。
只可惜東海的心境破碎,難以安寧,自然無法像寧道奇那般至靜至祥,彷彿世間所有的煩惱都不能纏繞其身一般。
寧道奇似乎有所覺,呢喃道:“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爲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
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揹負青天而莫之夭=者,而後乃今將圖南。~|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槍榆~而止,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爲?’”
寧道奇的古文唸到這裡就停了下來,眼睛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水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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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東海彷彿有所領悟,心境也隨之越發
頓了一下。
項東海接道:“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寧道奇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繼續念道:“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
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寧道奇的話音落,忽然面露喜色,像小孩子得到寶物般嚷道:“上釣啦!”
魚竿上提,釣到的魚肯定達數十斤,整條魚竿竟吃不住牽力的彎曲起來。寧道奇腳旁的魚簍仍是空空如也,這顯然是寧道奇釣到的首尾大魚,不過此魚若如釣竿呈示的重量,保證塞不進這區區的小魚簍。
釣絲緩緩水,赫然竟是空絲,沒半個鉤子。
這一幕,就是寧道奇在原著裡的:場秀:空絲得魚。
過項東海沒有像寇仲一般看得背脊發涼,亡魂直冒,清澈的雙眼完全停留在仍是給扯得彎曲的魚竿上。
如此玄功,除了牌的“散手八撲”還能是什麼。
魚絲在空蕩來蕩去,寧道奇就真的釣到大魚般一把揪着,手中還呈示出大魚掙扎,快要脫鉤,魚身溼滑難抓的動作景像,全無半點做作,真實至令項東海懷是否確有尾無形的魚,給鉤在無形的鉤子上。
一番功夫之後,寧道奇終把無形的魚解下來,釣竿也回覆本狀。緊接着,寧道奇熟練的把“魚”放進魚簍去,封以簍蓋,問:“不知道先生可有所悟?”
項東海緩緩起身,先給寧道奇一個深深的謝禮,再認真地說:“今日得寧道兄傳授‘散手八撲’的真正奧義,他日若是有所成就,必有回報。”
寧道奇笑應道:“先生才華蓋世,不僅詩才無雙,更能於亂世之中尋得寇仲這樣的明主,已經是天下蒼生之福。貧道這點微薄的伎倆,怎能得先生掛提呢。”
項東海悟了,徹底的悟了。
原來寧道奇並不是師妃暄手底下的木偶,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作爲三大宗師裡最爲神秘,境界最高的絕頂存在,怎麼可能憑藉一、兩人的口頭言語就妄下結論呢。耳之所聽,眼之所見,寇仲在江南一帶的經營成就,已經深深地打動了寧道奇的救世之心,故而纔有今日的傳藝之舉。
當然的,這未必就是淨念禪院和慈航靜齋的示好。畢竟李世民的處境比想象的還要惡劣,而塞外羣狼已經躍躍欲試,隨時都有入侵中原,再度上演五胡亂華的血腥之舉。所以,寇仲就成了淨念禪院和慈航靜齋一個可以規避風險,寄託希望的第二選擇。
“東海告辭了……”
項東海深呼吸了一下,出口告辭。
寧道奇問:“雖然先生的傷已經恢復了些須,但若是要面對石之軒這樣的不世兇魔,恐怕還有點力所不逮。”
項東海可不像原著裡的徐子陵那般神奇,僅僅一個領悟,就可以把所有的傷勢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徹底康復,甚至更勝往昔。不過先受了寧道奇的點撥,又得了寧道奇的散手八撲,項東海已經充分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定位,明白了自己的生命意義,即使身有內傷,但已不是未竟大圓滿的石之軒所能應付的了。
於是,項東海笑道:“現今,這天下間能與難得倒我項東海的人只有寥寥數人而已,未竟大圓滿的石之軒已不再其數。”
寧道奇彷彿有所覺,嘆道:“先生的身法源自道家一脈,似乎是一套完整的道家修煉功法。饒是如此,其特性一點也不遜色於石之軒的幻魔身法,只因先生之前未竟其中的真髓,方纔爲敵所乘。”
“火裡種蓮……”
項東海再度拜謝寧道奇之後,轉身踏水。
嘣!
水面爆開,盪漾的漣漪與無數飛濺的水滴組成一朵巨大的晶瑩蓮花,一開一謝之間演繹了生死輪迴,玄奧無比。
一步一朵,一朵一輪迴。
這就是項東海的道,也是項東海的最後境界。
寧道奇帶着一個前所未有的神采看着項東海踏水而去,耳邊只聽遠遠飄蕩而來的吟唱聲:“若得我命皆由我,方能火裡種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