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魚身上被掀起了數片鱗甲,每一片都有盆口大小,腹部還被那甲蝣頭上的獨角刺了個血洞,一個勁往外冒血水,顯然並沒有佔到便宜。
那甲蝣也沒好到哪裡去,尾巴本就斷了一截,現在又被那大魚咬去一截,傷口處皮肉耷拉着,疼的尾巴直甩,可見也傷得不輕。
兩個東西都吃了虧,頓時銳氣大消,都開始小心起來,不像一開始撲上去就咬了,甲蝣沒有寒鐵鏈的束縛,更是遊離了大魚的攻擊範圍,就在周邊遊走不停,伺機而動。
那大魚也萌生了退志,開始一點一點的向上退去,大概是想回到自己的水域,脫離這場戰鬥。可那甲蝣卻已經被激發了兇性,那大魚後退一點,甲蝣就跟上一點,兩者始終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離,互相死盯着看,誰也不先發起攻擊。
那大魚龐大的身軀又向後倒退了一米左右,那甲蝣習慣性的跟上前去,誰料它剛跟上去,洪荒水怪陡然巨尾一甩,頓時激起一陣水花,身形如同利箭一般撲到甲蝣的面前,巨脣一張,滿口尖刀般的利齒對着那甲蝣就是一口。
這一下陡起變化,那甲蝣根本就來不及應對,急忙轉身欲逃,可它身軀雖然斷了兩截,仍舊有十四五米長短,這麼長的目標,那裡躲閃得開,被那大魚一口咬住中間,水中頓時就冒起了血色。
那甲蝣一吃疼,回頭就是一口,無巧不巧的咬在那洪荒巨魚的眼睛部位,只看見一道血箭從眼中噴射而出,在水中迅速的瀰漫開來,估計那大魚的一隻眼睛是保不住了。
那大魚也不是善類,眼睛被咬,口中仍舊絲毫不鬆,反而咬合更緊,血水不斷從那甲蝣腰間冒起。那甲蝣也甚是兇悍,死咬不放,兩者互相糾纏在一起,竟然誰也不願意先鬆開口。
我們看得驚心動魄,這兩個東西都是洪荒兇物,無不是兇殘異常,如今兩者的兇性更是完全被激發了出來,甲蝣的身軀纏住了那大魚,口中利齒仍舊死咬着大魚眼睛的部位不鬆,大魚也緊緊咬住甲蝣的腰間不放,兩者彷彿合成了一體,在水中不停翻滾,血水不斷冒出,它們兩所在的水域,已經被染成一片血紅。
剛看到這裡,我們所處的位置忽然一陣劇烈的顫抖,洞穴中的泥沙一齊泄漏了下去,露出褚黃色的地面來,幾人紛紛立足站穩,纔沒有被這抖動晃倒在地。
就在這時,洞外一直糾纏在一起的兩個水中兇物,卻一齊鬆開了口,悠忽一下分了開來,那大魚激往上竄,甲蝣則向對面的洞穴游去,看上去都驚恐異常,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
兩個東西剛游出幾米左右,我們這邊的巖壁忽然又是一陣抖動,一個兩三個火車頭綁在一起般大小的腦袋忽然從巖壁中伸了出去,一口叼住那大魚,那大魚還沒來及掙扎,龐大的身軀已經斷爲三截,血霧將一大
片水域染的通紅。
那甲蝣腦袋剛鑽進洞穴之中,石壁一抖,伸出一隻籃球場般大小的爪子,一爪就按住了甲蝣的後半截,那顆大到離譜的腦袋,在水中逮住了那大魚的頭和尾部,一口吞了,才向那甲蝣緩緩伸去。
待那腦袋伸到甲蜉旁邊,一口叼起甲蜉,將甲蝣已經鑽進洞穴中的腦袋生生拖了出去,頭一昂,整個含進口中,巨大的嘴巴咀嚼了幾下,血水順着嘴角就冒了出來,碩長的脖子又一昂,那條剛纔還不可一世的甲蝣,已經成了它的腹中美食。
我心中一陣驚懼,剛想說話,拼命四郎已經脫口而出道:“這他媽什麼玩意?也大的太離譜了,甲蝣就不算小了,雖然寬厚不過一米左右,可長度在那擺着呢!那大魚更是水中巨物,和這玩意一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我們幾人哪見過這麼巨大的玩意,一時也答不出來,那東西更是將頭扭了過來,瞅了我們所在的位置一眼,卻好像並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悠忽一下又將腦袋縮回了巖壁之中。
緊接着我們腳下又是一陣顫抖,隨即又安穩了下來,大家目瞪口呆的愣了半晌,一直到確定再也沒有任何異常發生了,這都纔回過魂來。
江長歌面色慘白,喃喃自語道:“公元前六百零二年,也就是周定王五年,黃河洪水從宿胥口奪河而走,東行漯川,直奔長壽津,北合漳河,從章武入海。”
“漢武遠光三年,黃河洪水與濮陽西南決口,漫天洪流向南推進,決堤之水經鉅野澤,由泗水入淮河。二十三年後再次決堤,向南分流,沿途哀鴻遍野。”
“王莽建國三年,黃河與河北臨漳決口,衝進漯川故道,經河南南樂,山東朝城、陽谷、聊城,到禹城別漯川北行,至利津一帶入海,所過之處,皆成黃澤。”
“宋仁宗慶曆八年,黃河再度決口,直奔大名,經聊城走河北與衛河會合,直奔入海,宋人稱之爲北流。十二年後,黃河在今南樂再度決堤,過朝城、館陶、樂陵入海,宋人稱之爲東流。”
“清咸豐五年,黃河洪水又在河南蘭陽銅瓦廂決口改道,行經今河道,北流入渤海,致使災民數以萬計。”
“在從周定王五年起始至今的兩三千年裡,黃河下游經歷了從北到南,又再從南到北的大循環擺動,其中決口、改道不計其數,洪水漫流,禍虐無肆,途經之處,舉目蒼茫,百姓受其禍害,不計其數。”
我聽的一愣,這都啥時候了,江長歌忽然提起這些事來幹什麼?不過我知道江長歌這人博古通今,學識淵厚,這個時候提起這些事來,必定有其原因,當下也不說話,靜待他繼續說下去。
拼命四郎卻沒這耐心,江長歌剛一停口,就瞟了一眼江長歌道:“老六,你是嚇糊塗了?這個時候唸叨起黃河改
道的事幹嗎?跟我們目前的情況,有毛線關係?”
誰料江長歌竟然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雖然黃河改道的主要原因是因爲黃河搬運泥沙形成了堆積地貌,從而造成了決口崩堤,可在這歷朝歷代的黃河洪澇之中,都有一個所有執政者都不願意提起的東西,那就是黃河老黿。”
“這黃河老黿據說從大禹治水時,就已經存在了,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活了多久,誰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有多大,只知道歷次黃河改道之後,都會在原先的河牀上留下四個足跡印,每一個都有籃球場大小,而只要有這種足跡出現的洪澇區,村民幾乎全都消失殆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的心猛的一抖,顫聲問道:“江大哥,你的意思是,剛纔吞噬了洪荒水怪和那甲蝣的東西,就是那黃河老黿?如果真是這東西,爲何我們看不見它的軀體?”
江長歌並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反而一屁股坐了下去,就坐在褚黃色的地面上,還上下掂了掂屁股,才苦笑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我一聽頓時面色一變道:“你是說,我們就在黃河老黿的身上?”
江長歌點頭苦笑道:“正是,不過,我們可不是在黃河老黿的背上,而是在它的背殼的夾縫中,這隻老黿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了,外表的皮膚上,已經長滿了石塊,背殼和皮膚的夾縫,甚至形成了一條寬敞的通道,也正因爲如此,甲蝣纔不敢闖進來襲擊我們。”
“不過,偏巧那洪荒水怪追了下來,和甲蝣發生了正面衝突,兩隻兇獸對抗,產生了巨大的血腥味,從而引得這隻黃河老黿也忍不住了,將兩隻一直在水中稱王稱霸的兇獸當成了美食。”
說完話,伸手在屁股下的地面上按了按,又苦笑道:“你們來按一下地面,就可以證實我所言非虛了,這地面看起來像是堅硬的岩石,實際上接觸卻有一定的柔軟度,應該是這黃河老黿的表層皮膚,如果是在它的背殼上,是不會這麼柔軟的。”
他這麼一說,好幾個人蹲下身伸手去按地面,我卻沒有,江長歌自必已經這麼說了,那就根本沒有必要再去驗證了。何況,我打心底不願意證實這件事的真實度,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所在的位置,只不過是這隻黃河老黿背殼和皮膚的夾縫,那麼,這隻黃河老黿該有多大?現在這隻巨無霸已經甦醒了過來,我們又如何才能擊敗它?
我剛想到這裡,陶莉莉卻忽然秀眉一皺道:“不對,龍脈四將只出其三,按道理來說,這隻黃河老黿也應該是龍脈四將之一纔對,可這麼巨大的體型,這麼兇殘的生物,還有什麼能是它的對手?只怕所謂的龍脈主帥也不行吧!客大欺主,劉伯溫該不會不懂這個道理,他將黃河老黿安排在這裡,又該將那黃河黑龍安置與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