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狼一死,又玩了一會,到了吃飯的時間,大家也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我回到家的時候,三爺正好在和我爹喝酒,三爺一見我灰頭土臉的模樣,就笑問我幹什麼去了,我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包括那個黃姑娘的事。
三爺一聽,面色頓時僵住了,酒杯一放,就看了我爹一眼,爹的臉色也變了,看了一眼三爺道:“老三,伢子又闖禍了是不是?”
我聽的一頭霧水,挖老鼠洞的事,我沒少幹,以前也活火葬過不少老鼠之類的玩意,爹從來也都沒說過什麼,怎麼這回就闖禍了呢?不就是將老鼠換成了黃鼠狼嘛!
三爺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大哥,伢子這事還有點麻煩了,黃姑娘就算忌諱我們徐家,可親眼看着自己的子孫死的那麼慘,也一定不會放過伢子,就算我整天都跟在伢子身後保護他,可我在明她在暗,也難免百密一疏,遲早會着了她的道兒。”
爹頓時更加緊張了,一口將杯中酒喝乾了,將酒杯重重的一頓,惱怒的盯了我一眼,轉頭問道:“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吧?”
三爺略一沉思,對我爹說道:“還有一個辦法,給伢子認一個乾爹!我們不能隨時跟在伢子身旁,他乾爹卻可以。”
爹一愣神,遲疑道:“你是說,祖屋門口的老柳?”
三爺一點頭道:“事到如今,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老柳在我們徐家不少年了,絕對信得過,伢子認了老柳做乾爹,老柳會更上心,有老柳在,黃姑娘也不敢亂來
。”
爹眉頭一皺,隨即點了點頭道:“我雖然是老大,可這些事,我都不懂,你看着辦吧!我就這麼一根苗苗,你別讓我絕了後就中。”
我根本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正好娘盛了飯來,也不操那心了,直接端碗吃飯,吃飽喝足,起身就想溜,卻被三爺一把薅住了,讓我留下,說下午有事。
我從小天不怕地不怕,說實話,我爹我都不怎麼害怕,我爹打我的時候,總是雷聲大雨點小,巴掌舉的高,落下來的時候並不重,還有我娘護着,所以大部分都是責罵幾句就算了,可我就是害怕三爺。
記得有一回調皮,用彈弓將同族四奶奶家的尿罐子給打碎了,正好被路過的三爺看見了,三爺二話沒說,直接折了根樹枝子,對我屁股上就是幾下,抽的我直跳。
所以三爺這麼一說,我也不敢跑了,乖乖的等三爺和爹喝完酒,跟着三爺回了祖屋。
三爺一到家,就拿出香爐蠟燭,黃表硃砂,拿毛筆畫了一通,全都拿到祖屋門口的大柳樹前面,還拿出幾個饅頭來,權當糕點,分別擺好之後,就讓我跪在大柳樹前面。
我一跪下,三爺就燃了黃表,點了香,香舉頭頂,站在一邊喃喃自語道:“老柳啊!你來我們徐家,也不少年了,這些年來,大家處的就跟兄弟一樣,我也不跟你見外,大哥家的伢子今天在外面闖了點禍,兄弟一個人應付不來,就想求你搭把手。”
“伢子呢小,不懂事兒,按理說這事是伢子理虧,要你出手的話,有點不好意思,可我大哥就這麼一根苗苗
,也不能就這麼斷了香火,我徐三臉皮厚,想了個死乞白賴的辦法,讓伢子認你做乾爹,你成了伢子乾爹,護着伢子,也是情理之中了。”
“雖然徐三臉皮厚,可徐三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所以我先跟你商量商量,這伢子你要是認呢!就受伢子三柱香,讓伢子這個頭磕下去,你要是不認呢!咱們兄弟還是兄弟,我再另想辦法。”
幾句話說完,伸手將三支香遞了給我,喝道:“敬香!”
我乖乖的將三支香往香爐裡一插,站的筆直,三爺一見頓時面露喜色,一腳踢在我屁股上,喝道:“磕頭,磕九個,個個要聽響,不聽響就重磕。”
我從小就皮實,聽三爺這麼一說,立刻“咚咚咚”就磕了九個頭,個個聽響,磕了一腦門子都是灰土。
九個頭一磕完,地面忽然平起一陣旋風,圍着那香爐旋轉,三支香哧溜溜就燒到了根,旋風一散,滿樹的柳枝都在亂晃。
三爺一見,頓時面露大喜之色,哈哈笑道:“承蒙柳大哥不棄,願意收下這伢子,以後逢年過節,必定禮數週全,伢子有了柳大哥照看,我也就放心多了,我這就買些好酒,今夜我們兄弟倆痛飲一番可好?”
那大柳樹又是一陣搖晃,滿樹枝條飄拂,三爺一擡腳就將我踢了個跟斗,笑罵道:“滾吧!你小子再不給我老實點,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我根本就不想在大柳樹前跪着,跟個傻子似的,一聽這話,頓時一溜煙的跑了。
未曾料想的是,這竟然是我最後一次給大柳樹磕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