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洞中,我就知道自己錯了,洞口並非我想象中的薄薄一層石片,而是一個水下隧道,我一直向下潛了兩三米,還沒發現有可以向左右移動的空隙,我可不是魚,到了這裡,一口氣再也憋不住,嘴一張,“咕嘟咕嘟”就被灌了兩口水。
黃河水有多難喝,沒喝過的人一定不會知道,我當然也不想喝,可這個時候,一口氣息轉不過來,自己已經控制不了了,心頭還有一點清明,知道自己氣息已盡,不由得更加慌亂起來。
人在水下,越是慌亂掙扎,氣息吐的越快,氣息吐的越快,被灌的水也就越多,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口,忽然有人一把拉住了我,將嘴湊到我的嘴上,一邊緩緩渡氣過來,一邊抓着我繼續向下潛去。
得到一絲氣息,我頓時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馬上屏住呼吸,跟着那人繼續下潛,又下潛約一米多,忽然覺得洞穴寬闊了起來,急忙向左邊移動,又遊了約兩米多,身旁那人忽然將我向上舉去,上升一米左右,“呼”的一下冒出了水面,忙不迭的大口呼吸兩下,嘴一張吐了起來。
這時我旁邊也冒出一人來,卻是陌楠,敢情陌楠一直跟着我,她身法輕靈,在水下也比我強許多,剛纔見我危險,出手救了我,不然的話,估計現在我已經喝飽了。
陌楠一露頭,也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顯然剛纔渡氣給我,讓她自己也憋的不輕。我見陌楠沒事,才放下心來,急忙轉頭四看,見拼命四郎正扶着一臉慘白的江長歌,旁邊還有陶莉莉,顯然江長歌也差點被憋死在那水下隧道之中。
不多會,豁牙子隨之也冒了出來,緊接着又出來十來個大漢,就再也不見有人浮出水面了,顯然其餘的人,不是在上面一層出了事,就是在水下隧道中沒憋過來,被黃河水活活灌死了。
豁牙子清點了下人數,這短短的幾十分鐘,卻使我們損失慘重,三十多人折了接近一多半,連我們在內,僅僅剩下十七個人了。
豁牙子打開手電,大家四下觀望,這裡是個巨大的空洞,洞頂呈碗倒扣形,黃河水並沒有將洞內灌滿,留出了約有兩米多高的空間,也正因爲這兩米高的空間,我們幾個纔沒有被憋死。
江長歌喘息了一會,恢復了許多,一伸手指向左方道:“往左走,我們已經到了第二層,往裡面走,沒有路的地方,就是第三層的入口。”
大家聽江長歌這麼一說,一個個都振作精神,豁牙子帶頭,向左邊游去。
這底下的洞穴空間很大,我們向左遊了好久,一直遊了差不多有兩百米左右,腳下忽然踩實了,竟然到了淺水區。
腳一踏到地,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幾人藉着手電光線互相看了看,臉上都有壓抑不住的喜悅,不管怎麼樣,腳踩實地總比在水中游蕩的好,何況水中有沒有那種會吃人的魚還是個未知
數。
水位越來越淺,先是肩頭露出了水面,接着是胸口,接着就到了腰,等屁股出了水的時候,我幾乎高興的叫出聲來,那些魚再可怕,離開了水,它們也只有挨宰的份。
可是這個快樂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爲等到我們膝蓋露出水面的時候,腳下卻又開始變得鬆軟起來,每一步都會陷入泥沙之中,直至小腿,泥沙灌進了鞋子裡,很不舒服就不說了,更要命的是我們忽然發現,雖然到了這裡水變淺了,泥沙卻有越陷越深的趨勢。
但是這些,都還可以忍受,泥沙再不舒服,總不會咬人,可就在我們踩着陷到膝蓋的泥沙,又前行了四五十米的時候,赫然發現就在我們前面三四米的地方,橫躺着一具骷髏。
骷髏向上的一面,還殘存着幾絲肉屑,接觸到泥沙的部分,卻雪白乾淨,別說肉屑了,連一根血絲也沒有,就算用刀刻,一時半會都不可能剔的這麼幹淨。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具骷髏看上去還很新鮮,骨骸上鮮紅的肉屑可以證明,這人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是一個大活人。
豁牙子上前翻了下那具枯樓,又將眉頭一皺道:“這泥沙下面,只怕有些不簡單的玩意,這骨骸靠近泥沙的部分,被啃的乾乾淨淨,看着有點邪乎,大家小心點,儘量將褲管紮緊,皮膚不要裸露在外面。”
經歷過吃人兇魚那一劫之後,大家都已經心膽俱裂了,豁牙子話一說完,大家急忙紛紛提起腿腳來,將褲管紮緊,生怕一不小心就遭了殃。
褲管剛紮好,我忽然覺得另一條腿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鑽動,雖然隔了層褲子,我依然能感受得到,那東西好像是想鑽進我的腿中,急忙驚叫跳起,與此同時,我旁邊的陌楠也忽然跳了起來,失聲叫道:“這泥沙裡面有東西,大家小心。”
我們倆人這一跳,頓時帶起一堆泥沙,翻起的泥沙上面,有幾條長相酷似泥鰍的玩意,無鱗、黃羯色,眼睛已經退化成了兩個小黑點,大概是長期在這裡生活的原因,只有筷子一半的長短,約尾指粗細,沒有尾鰭,頭部又尖又長,幾乎佔了身體比例的一半,看上去很不協調。
但這些小傢伙卻靈活的很,剛一露出泥沙,就一翻身,“哧溜”一下又鑽了進去,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無影無蹤了。
我們這邊剛站穩,其餘幾人也紛紛跳了起來,個個面色難看,顯然都明白了過來,這些看上去極像泥鰍的小東西,就是那具骸骨的製造者,而這些不起眼的小惡魔們,現在正在我們腳下的泥沙中鑽來鑽去,等待着鑽進我們身體的那一刻。
但人的腳是不可能不落地的,而且這泥沙陷到了腿彎處,跳起很吃力,連續彈跳幾次之後,就覺得有點擡不起腿來了,更讓人鬱悶的是泥沙經過連續踩踏之後,會變得更加的濃稠,落地時沉陷下去的部分就更多。
這裡的泥沙也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年,誰也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深,如果這樣一直踐踏下去的話,把我們整個人都沉陷下去,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江長歌急喊道:“快走,這東西的殺傷力好像不是很強,我們撐着進入到下層去。”
話剛落音,一名漢子已經慘叫了起來,擡起來的腿上,叮了兩條那種像泥鰍一樣的玩意,半截身子已經鑽進了他的腿肚子中,外面露出半截還在搖擺不停,拼命的向肉裡面鑽。
這一條腿一擡起來,我們頓時嚇了一跳,那漢子急忙伸手去抓,誰料那東西身上佈滿了黏液,露在外面的部分又短,根本抓不住,只好換爲拍打,可拍打了幾下之後,那東西已經鑽進了肉中,腿肚子上只留下兩個血洞。
豁牙子急忙躥了過去,用匕首割開那人褲管,只見在腿肚子皮膚下面,已經隆起兩道手指粗細的凸處,並且在迅速的遊走,血順着傷口向外流個不停。
豁牙子沉聲道:“兄弟,忍着點。”說完用匕首在那人腿上連劃兩下,劃開兩道血口,露出裡面的兩條尖嘴泥鰍來,兀自在啃咬着血肉,剛要用匕首挑出來,那漢子卻忽然慘叫一聲,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這一下摔倒,另一條腿正好擡了起來,這下我們看的清楚,原來這漢子的腿上,不知道何時受了傷,雖然褲管紮緊了,可血已經染紅了褲管,血腥味招來了五六條尖嘴泥鰍,全都鑽破了褲子,正在拼命向肉裡鑽。
而他另一條腿上剛纔被豁牙子割破了,這一摔倒,從下面的泥沙中迅速的鑽出幾十條那種怪玩意來,紛紛向那人傷口處鑽去,擠不到傷口處的,就在他身上亂鑽,眨眼之間,那漢子身上已經鑽滿了這種怪物,慘叫不止。
豁牙子見狀,抖手射出手中匕首,插在那人的咽喉之上,那人身子一挺,看了豁牙子一眼,臉上忽然露出一種解脫了的表情,微微一笑,頭一歪,就此死去。
豁牙子則大喊道:“快走!”率先轉身就走。
誰料喊聲剛一起,後面忽然傳來一陣響聲,其中還夾雜着一種鐵鏈抖動聲,等我們轉過身來,卻發現我們的來路上,已經隆起了一個沙包,足有半人多高,而且還在緩緩上升。
一聽到那鐵鏈聲,江長歌頓時面色一苦道:“壞了,有鐵鏈聲,應該是鎖着的龍脈四將之一,這裡很有可能是龍脈四將其中之一的活動範圍,這些像泥鰍一樣的怪物,都是它的子子孫孫。”
話剛落音,那隆起的沙包忽然翻裂了開來,從沙包之中,露出一個笆斗大的腦袋出來,外形和那些尖嘴怪物一樣,只是放大了百十倍,頭一露出來泥沙,長長的尖嘴就裂了開來,口中沒有牙齒,倒有一根胳膊粗細的舌頭,舌頭也呈尖刺形,表面粗糲,長滿了一粒一粒的肉刺,伸到嘴巴外面,一陣顫抖,甩出許多粘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