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一驚,急忙掏出反應最快的手槍,轉身指向吹箭襲來的方向。
此時天色已經放亮,就見半人多高的草叢一陣晃動,隨後一男一女兩個人走了出來。兩人的手裡都拿着一個一米多長的吹箭筒,顯然剛纔那枝吹箭是他們吹出來的。
這兩人都穿着東南亞當地人慣穿的粗布服飾,上衣短小,長褲露出半個小腿的那種,在悶熱的雨林地區,這種衣服有很好的通風透氣性,又不會輕易被灌木樹枝劃傷皮膚。
但兩人的膚色,和當地人相比明顯有些偏白。身材方面,男的要高壯一些,女的要豐滿一些。
正當衆人猜測這兩人的身份時,走在前面的男人說話了:“你們就是廠長派來的吧?”
一口標準的華夏語,雖然沒有接頭暗號,但一聽對方說出“廠長”,就可以斷定這兩人就是鄒殿英所說的接應他們的人了。
幽靈收起槍,走上前去握着男人的手道:“沒錯,你們就是接應我們的人?”
男人點了點頭,掃眼看了看幽靈身後的魏蕭等人,隨後又轉身把手伸向身後的女人,對幽靈介紹道:“這是我的妻子,我們在這裡已經等候多時了。”
其他人這時也都收起了手槍,微笑着對這對夫妻點頭示意,唯有魏蕭,自從看到這對夫妻開始,臉上就現出驚訝的神色,此時仍然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兩人。
女人顯然注意到魏蕭的表情了,與魏蕭對視了一下,快速以目光示意魏蕭不要說出來。魏蕭遲疑着,微微點了點頭。
之所以魏蕭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爲這對夫妻,居然是疾風的姐姐和姐夫!
疾風在索馬里任務中不幸犧牲,回國後,魏蕭拿着疾風的銀行卡前往疾風的老家,把任務獎金的100萬再加上魏蕭等四人劃到這張卡上的90萬交給疾風的父母。當得知自己的兒子死在異國他鄉,這對老人涕淚橫流,難以自控,當時疾風的姐姐和姐夫就在老家,雖然也很傷心,但魏蕭卻總覺得這對夫妻在眉宇神色中有一種與他們農民身份格格不入的堅毅和果決。
當時魏蕭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此時看到疾風的姐姐和姐夫居然出現在這裡,而且就是鄒殿英特指的接應他們的人,魏蕭心中的驚訝程度可想而知。
地鼠這時在上面叫道:“我說你們,別光顧着打招呼啊,我還吊在樹上呢!”
隨着地鼠的聲音響起,幾隻正蹲在樹杈上看着他的猴子也跟着吱吱叫了起來,邊叫邊搖着樹杈,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好像在看地鼠笑話似的。
疾風的姐夫看了一眼吊在樹上的地鼠,問道:“你們打算怎麼救他?”
幽靈聳了下肩,指着在地鼠身下已經堆起一米來高的樹枝:“再砍些樹枝鋪上去,讓他墜下來。”
疾風的姐夫微微搖了搖頭:“這個方法比較費事,而且從那麼高的地方墜下來,就算墊着這些樹枝,也可能會摔傷的。不過,似乎也確實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兩人在這邊說話的時候,疾風的姐姐已經走到旁邊一顆樹下,把背後彆着的一把砍柴刀抽了出來,砍斷纏在樹上的一根藤蔓,再把這根藤蔓扯下來,交給疾風的姐夫。
看到藤蔓,疾風的姐夫愣了一下,轉而就明白過來。
連忙把藤蔓一頭纏在身上,爬上了榕樹。
魏蕭等人在下面仰頭看着疾風的姐夫,不知道他有什麼辦法救地鼠。
只見疾風的姐夫爬到榕樹的樹冠處後,把藤蔓從身上解下來綁在一根粗壯的樹杈上,隨後抓着藤蔓的另一頭,對地鼠喊了一聲“接住”,便把藤蔓丟了過去。
看到這裡,衆人終於知道方法了:地鼠抓住藤蔓後,就可以割斷降落傘繩,抓着藤蔓像盪鞦韆一樣蕩回來。這個方法好啊,簡單高效,而且還比從十幾米高的地方墜下來安全得多。果然是在熱帶雨林裡生活的人,懂得就地取材;相比之下,魏蕭等人就算看到了這些材料,也不能很好地利用。這就是對環境熟悉的優勢了。
不由得,魏蕭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疾風的姐姐,疾風的姐姐也在看着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微微一笑,之後又都看向地鼠。
就見地鼠抓住藤蔓,在割斷最後一根降落傘繩前,向疾風的姐夫問了好幾遍“這樣能行嗎?真的能行?”。得到疾風姐夫一再確定的答覆後,這才把繩子割斷,向着疾風的姐夫蕩了過來,被疾風的姐夫接住,之後兩人先後爬下了樹。
幽靈這時高興地問道:“對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們?”
疾風的姐夫回道:“我叫山鵲,她叫杜鵑。”
顯然,這兩人的名字也都是代號。
之後,衆人隨着山鵲和杜鵑往回走,這個所謂的往回走是回他們的住處。泰國和緬甸方面還沒有任何動靜,按照事前約定的行動計劃,幽靈打算等一等這兩國派出的軍隊,匯合後再一起行動。
一路上,山鵲的話很多,也很健談,與衆人說說笑笑,介紹當地風土人情什麼的。杜鵑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只默默地走在衆人的後面。
螃蟹回頭看了一眼杜鵑,小聲地問地鼠:“喂,你說這個女的,是不是啞巴啊?”
地鼠也回頭看了一眼杜鵑:“你和她說句話不就知道了。”
走在兩人前面的魏蕭,這時接道:“她不是啞巴。”
搞得兩人一愣,想不明白魏蕭怎麼會知道這個女的不是啞巴,也沒見他們兩人說過話啊。
魏蕭當然知道杜鵑不是啞巴,此前他前往疾風的老家時,杜鵑和她的丈夫山鵲正在菜園裡摘菜,當時還問魏蕭是幹什麼的,來這裡有什麼事,很是健談。現在想來,很有可能是弟弟遭遇不幸,讓身爲姐姐的杜鵑性格由此大變,變得沉默寡言了。
遭遇如此大的打擊,被不瞭解內情的人議論是不是啞巴,魏蕭覺得這個話題是對杜鵑的一種傷害,因此一向不喜歡聊天扯皮的他才突然接了這麼一句。
三個人雖然走在前面,但卻處在上風口,螃蟹和地鼠的小聲議論其實杜鵑早就聽到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及至聽到魏蕭爲她說的這句話,終止了螃蟹和地鼠的議論,杜鵑不由得有些感激地看了魏蕭的背影一眼。
“你們住在毒梟的窩點附近,從外觀上就明顯看得出來不是本地人,不擔心被發現嗎?”走在前面的幽靈,這時問山鵲。
山鵲微微一笑,道:“這一帶的人口很雜的,各個地方的都有,而且我們很早就在這裡住下來了,一直相安無事。不過,如果你以爲我們只是安安穩穩地住在這裡,
那你就錯了,我們每隔幾天還會帶着雜貨去毒梟的窩點賣,可以說相比當地人,我們和毒梟的手下更熟。”
幽靈笑着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入敵人內部了吧?”
山鵲也笑,顯然對自己和妻子這麼多年來不但能安穩地住在這裡不被懷疑,甚至還和毒梟的手下搞好關係而得意。畢竟,兩人發給外事科的情報,很多都是通過這種關係拿到的。
至於在兩人老家那邊,在村裡人看來就和其它年輕夫妻一樣,常年在外打工,一年才能回來一兩次。這麼多年過去了,就連疾風的父母對兩人的身份都沒有任何察覺。
說話間,衆人已經走了二十多裡,在熱帶雨林裡行進,不但要用柴刀砍出一條路,還要提防腳下別踩到毒蛇,掉進沼澤,身上爬上螞蟥等等。睡魔就曾經被一條螞蟥掉進了後脖頸裡,被螃蟹看到血從迷彩服透出來了才發現。
此時已是正午,儘管有樹木遮擋,衆人還是悶熱難當,整個熱帶雨林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熱得衆人透不過氣來。
山鵲看了看熱得渾身透汗,臉上爬滿汗珠的幽靈等人,笑着說道:“這是熱帶雨林的見面禮。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居然都穿着防彈背心,這東西在熱帶雨林裡是很難派上用場的,根本穿不住。非得要穿這東西,恐怕沒等子彈打到你身上,你自己就已經熱暈了。”
山鵲說的是實情。在熱帶雨林裡活動的軍隊,不論是政府武裝還是非法武裝,基本上都只穿着一件單衣,有的甚至光着膀子,不是這些軍人不懂安全防護,而是穿着防彈背心那熱得簡直比死還難受。
衆人便紛紛把防彈背心脫了下來,雖然還是感覺很熱,但總比之前好受了許多。
又走了十多里路,山鵲指了指山腳下的一處小村落,對衆人說了一聲“到了”,衆人不由得都長舒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只有三四十戶人家的小村落,村裡雞犬相聞,炊煙裊裊升起,看時間應該是在做午飯。一條羊腸小路從東向西貫穿整個村子,也是與外界聯繫的唯一道路。
不過,由於魏蕭等人不但服裝顯眼,就連身材和相貌也與當地人皆然不同,自然不能進入村子。便找了個隱蔽的陰涼處,拿出單兵口糧吃午飯。山鵲問衆人需要什麼,他從家裡帶過來,衆人紛紛拿起手壺,這一路走來,整壺水都幹光了。
晚上,山鵲給衆人拿來了蚊帳,沒有這東西在熱帶雨林的野外過夜,那簡直能被蚊子咬死。
在衆人搭蚊帳的時候,山鵲告訴幽靈:他通過衛星電話已經和泰國、緬甸軍方聯繫過了,結果對方沒想到我們行動這麼快,他們至少要明天晚上或後天早上纔會趕到這裡。
幽靈:“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就一直在這裡等着他們嗎?”
山鵲咂了一下嘴:“我們明天會去毒梟的一個前哨據點送貨,如果你們想事前摸一下情況,就跟我們過去看看吧。”
幽靈想了想,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事前瞭解一下也好,便點了點頭。
幽靈:“對了,還不知道我們這次任務要對付的毒梟叫什麼名字?”
山鵲:“他叫洪昌,是一個非常陰狠狡詐的傢伙。他還有兩個兄弟,都是毒梟,而且這兄弟三人的據點都在這附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