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雲凌漸漸轉涼了,入夜之後就開始下雨,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窗玻璃上。
常安剛從英國回來,倒了一天時差,睡得並不安穩,這會兒又被什麼聲音吵醒了,不得不掙扎着起牀,看了眼時間,凌晨十二點,她披了件外套走出臥室。
聲音是從浴室那頭傳來的,路過衣帽間的時候常安看到門口立了一隻男士行李箱。
“我今晚住長河,明早七點要飛趟北京……。”
浴室門突然開了,低沉男音伴着白騰騰的熱氣從裡面漫出來,變故太快,常安想避都已經來不及。
出來的男人半裸着,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所以寬肩窄腰此時一覽無遺。
周勀看到常安的時候明顯也驚了驚,目色浮了一下,但很快又轉暗。
“…五點左右把車開到樓下等我,先這樣!”他頷首繼續把電話講完,這才重新擡頭掃向常安。
“什麼時候回來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冷淡。
常安回:“昨晚。”
“怎麼沒有提前說一聲?”
“覺得你忙,況且也不是什麼大事!”
半夜被人吵醒,常安也沒意識到自己說話的口氣不大好。
周勀眉峰揚了揚,大概是很少見她態度不和善,似有反駁,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扔了毛巾往常安這邊來,走廊不長,稍稍幾步常安就已經能夠聞到對方身上襲來的氣息,煙味,體味,沐浴露味,還有…
“你外婆怎麼樣?”他又開口問。
“還是老樣子。”
“什麼叫老樣子?”
“就是…”
常安突然覺得有些不耐煩,平時兩人很少見面,他話也不多,今晚也不知爲何就開始盤根問底。
“醫生說暫時沒事,但很可能撐不到年底。”常安乾脆一次說完,眸光在他臉上定了定。
大概是他沒穿衣服的緣故,兩人又難得挨這麼近,常安甚至能夠看到未乾的水珠還在順着他的肌肉紋理往下淌,滑過胸口和腹部,最後慢慢滾入深陷的肚臍,肚臍往下是堅實的腰肌,雙側兩條明顯的凹陷線條往下一直延伸到浴巾裡。
這顯然是一具極佳的軀體,良好的生活飲食習慣讓他比一般同齡人更具魅力。
常安暗自攢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你今晚會回來住,要不幫你收拾一間客房?”她故意轉開話題。
周勀沒回應,常安只當他默認,轉身要走,卻被喊住:“不用了,我回來拿幾件衣服,天亮就會走!”
常安:“……”
之後陷入尷尬的沉默,這是他們爲數不多的幾次相處中最常見的場景,還好常安都習慣了,默默站了一會兒,直到周勀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或許是走廊不夠寬,錯身而過時對方手臂撞了下常安的肩膀,常安被撞得晃了晃,恍惚就想起來了,青檸和紫羅蘭碎葉,他身上隱約殘存的一絲女香。
後半夜常安一直沒睡着,一點,兩點,兩點半……真是愈發不能熬了,興許是太久沒和這男人見面的緣故,她實在有些適應不了。
如此渾渾噩噩過了半宿,四點多的時候總算聽到衣帽間那邊有了動靜,人下樓了。
常安走至窗口,外面雨停了,天色還沒完全消亮,周勀常坐的那輛車已經停在門口,司機接了他的行李箱,他習慣性把西裝釦子解了兩顆才上車,關車門前又擡頭瞄了眼二樓,常安猛地閃到窗後,直至引擎發動,車聲飄遠了,常安才靠在牆上輕輕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