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官家在朝上給佳仁縣主和王九郎賜婚的消息後,許諾鬆了一口氣,在榻上躺成大字,好似快要睡着時猛地站起來,嚇得剛進門的春棠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春棠扶着門框站穩後,就看到許諾開始在屋裡一圈一圈地走,越走越快,還幾番踢歪了憑几
春棠皺緊了眉,向來處事淡然的娘子今日怎會這般不安?
她讓人切了一盤瓜果,端進屋小心問:“娘子,可是覺得屋裡悶得慌?不如吃些果子,然後我陪您出去走一走,聽嬤嬤說夫人院外的花這幾日開的極好,我們去看看。”
許諾接過春棠遞過來的木製小叉,叉了一塊哈密瓜到嘴裡,吃完又叉了一塊,望着承塵說:“我只想帶着三娘去寧王府。”
她這個反應,只是因爲她興奮。
在這樣的一個社會,將一個身份高於普通人的縣主,置於一個無法反抗的境地,這件事,讓她興奮。
雖然不能完全阻止佳仁縣主出來興風作浪,卻能讓她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這門賜婚,所有人都覺得很意外,好似只是皇上的一個一時興起。
只有許諾和朱商知道,此事是取了怎樣的時機,又是帶着怎樣的風險才促成的。
爲了讓佳仁縣主不要再打大哥的注意,她纔在劉皇后面前提起佳仁縣主和王九郎,代價是坦白一部分自己的身家。
在她向劉皇后承認和悅堂是她的產業後,不出所料劉皇后派人查了她。
萬幸的是,她在打理朱商給她的那些產業時從未留過真實姓名,各位掌櫃的只是稱她一聲“陸老闆”,不知她真實身份。
而新置的和悅堂,掌櫃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一直叫她六姑娘。
她也安排了人阻斷皇后的調查,這纔沒被查的底朝天。
爲了截斷寧王府的生意,又不能讓寧王察覺到有人暗中針對他,許諾每日親自盯着進程,又用了朱商出的主意才順利地達成了預想的目的。
至於朱商,他寫摺子向皇上建議這門親事,是冒着被皇上抓回朝中做官的風險。
這樣努力後的結果,許諾想帶着胡靈一起去欣賞,去欣賞佳仁縣主氣急敗壞的模樣。
終於,晚膳後,她沒忍住換了一身男裝,揹着春棠和七月去了寧王府。
經過這一天,她發現,她不光想讓胡靈看,自己也非常地想看佳仁縣主無比鬱悶又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佳仁縣主吃蒼蠅的模樣,一定很好看。
到了佳仁縣主的院外,趁着無人,她爬上屋頂。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輕車熟路地取開一片瓦,就看到佳仁縣主端坐在憑几前,面前還跪着幾個男人。
後宅不能進男子,這幾個大男人都是怎麼瞞過人進來的?
許諾一會盯着這幾人,一會盯着佳仁縣主,卻一直不見有人說話。
很久的沉默後,終於有人開口了:“縣主,小的們真的沒有隱瞞什麼?也沒有想自己幹,是真的突然出了狀況,生意纔在幾日內就一落千丈。”
佳仁縣主冷笑一聲,站起來猛地扇了那人一耳光,聲音響地許諾在屋頂上都嚇了一跳。
只聽她說:“我從不信天下有這樣巧的事,但凡我們家和王家做得相似的生意,全部虧損了,賠得連店面都要保不住!”
被打的掌櫃震驚地看着佳仁縣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他沒想到自己這把年紀還會被人扇耳光!
“這次王家也虧損了,只不過他們底子厚,損失不如我們這般慘重。”
有人道,這件事發生的莫名其妙,他們這些人,實在不敢將此事和王家掛鉤。而且,他們確實沒有二心,王爺都信他們,縣主如今卻將他們叫來謾罵。賜婚這樣大好的消息,不知爲何會讓縣主這樣生氣。
“無論如何,都要查出來是誰搞的鬼,查不出來,要死的就是你們。”
佳仁縣主扔下這句話,心中卻亂得發麻,她得罪了太多人,太多人想置她於死地。
她有着皇家的血脈,那些人不敢對她做什麼,只會在她的親事上動手腳,讓她嫁給王九郎那樣的廢物。
那個要害她的人真的是看懂了她,這是她唯一的破綻。
她的破綻,她唯一的軟肋,如今不單被人發現了,還用了這樣的手段讓她無法反擊!
佳仁縣主越想越氣,原本就通紅的眼此刻瞪得極大,眼球好似要蹦出來一樣。
許諾嘴角彎起,佳仁縣主果然是聰明人,不像寧王那樣,鉤上有一點餌,就迫不及待地咬了。
這些掌櫃的被佳仁縣主罵出門後,許諾也準備離開,一擡頭卻看到一張笑臉。
她急急地吸了一口氣,原本擡起的腳又踩下去,險些踩落了一塊瓦片。
她臉上一瞬間既驚,又氣,又鬱悶。
屋裡的人聽到動靜,往上看。
許諾極快地蓋上那塊被她掀起來的瓦片,準備翻身下去。
不料,卻被攔腰抱起,一個起落就飛出了院子。
到了無人的地方,許諾用力地捶肖遠的胸前,埋怨到:“她原本就滿是疑心,如今鬧出這動靜,她不得派更多的人去查了。”
肖遠放下許諾,說:“是我的錯,我該告訴你我來了。”
“我要回去看看什麼情況。”許諾不放心,剛纔的響動,實在是她意料之外的。她聽得太認真,竟然沒留意到肖遠。
“我啊,在那屋頂上留了一塊玉佩。”肖遠大手攬住許諾的肩,笑眼中滿是促狹之意。
許諾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腰間。
空的!
玉佩不見了!
她眉頭剛皺起,準備質問,肖遠就將她的玉佩還回她手心,他說:“放心,我放的那塊玉佩,絕對能讓她思路更混亂,查不出個所以然。”
“誰的?”
許諾還是生氣,現在是氣在蘇州時,二人一起爬房頂,肖遠非要讓她在地上接着他。他武功這麼好,受點傷也不至於不能從屋頂跳下來,那時候的他分明是別有用心!
“以後再告訴你。”肖遠推着許諾往許府的方向走去。
肖遠將許諾送回許家後抱着她,下巴頂在她頭上,道:“今天是我的錯,我會安排人盯着佳仁縣主,絕不會讓她查出是你阻斷了寧王府的生意。我們明日一起送送朱商那傢伙,他要離開了。”
“好,你安排人手吧,這樣更保險些。我已經在和悅堂訂了包廂,你和他說一聲,我們午時見。”許諾說道。
肖遠拱手,一臉寵溺地笑道:“勞煩陸老闆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