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 黑白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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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前廳的外面,一個纖細的黑影一直悄悄的趴在窗戶旁,偷聽着前廳裡面祖父與吏部侍郎樓鑰的談話,她很想祖父答應那樓鑰,但又不想祖父的名節因此受損。

雖然她比任何人都要記掛如今被關入大牢內的父親,但從小便在謝府長大的她,如同她的父親、祖父、叔父一樣,對於名節看的甚至比生命還要重要。

樓鑰面色深沉的走出前廳,甚至沒有理會身後謝深甫的賠罪之聲,只是冷哼了一聲,而後如同疾風一般向謝府門口行去。

趴在窗戶下的謝道清,看着那人影在影壁處轉彎消失,正待要起身前往前廳時,卻是聽見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在前廳內響起。

“謝大人高風亮節,留某佩服。這一生留某有幸與你同朝爲官,留某深感驕傲。”留正的聲音在前廳內響起,外面正準備進去的謝道清,則是再次趴在了窗戶下,傾聽着祖父跟留正的談話。

“留大人過獎了。”謝深甫的聲音無奈而又沉重,心頭的滋味更是百味雜陳,今日發生的種種事情,加上一品樓內葉青的及時提醒,到了如今,他豈能不清楚,自己如今已經身不由己的捲入進了朝堂黨爭之中:“聖上、太上皇、朝廷對我謝氏一門信賴有加,謝某豈可因私而辜負?豈可眼睜睜的看着朝堂被權臣把持而不出聲。”

留正跟着嘆了口氣,如今他跟謝深甫可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從太上皇召他入孤山……不,應該說自從當年受趙汝愚之命,斡旋於多方勢力之間,只爲在關山一役除掉葉青那一日起,留正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朝堂之上能夠有謝兄這般因公而忘私之人,乃是我大宋朝廷的幸事,留某與謝兄相比,真是自愧弗如啊。”留正心頭同樣是頗爲惆悵,若不是當年受趙汝愚之命,他也不會從那一刻起就陷入黨爭之內。

當然,這兩年他能夠身居右相,能夠不被史、韓兩黨所排擠,除了因爲他是右相外,現在想來,完全是因爲當初葉青放了他一馬,顯然,在史、韓兩黨看來,葉青自關山一役死裡逃生後,既然敢報復趙汝愚,就不應該放過他留正纔是。

可最終,葉青竟然是對他毫無動靜,如此一來,不單是使得看好戲的史彌遠、韓侂冑沒能趁機在葉青對付留正時,黃雀在後的謀右相之差遣,反而是讓留正在右相的位置上越做越穩,以至於到了今日,才發現好像哪裡不對頭。

聽完留正講述着當年跟葉青結怨,以及趙汝愚因何而死在大理寺的陳年往事,謝深甫是被震驚的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不管是趙汝愚的死,還是葉青在關山死裡逃生的事情,謝深甫當然清楚,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在每一件事情的背後,原來都有着那麼多錯綜複雜的因果關係。

葉青是佞臣、梟雄,在臨安敢於抗皇命,敢於殺宗室、親王,這些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就如同葉青在北地北伐取得的功績一樣,俱是罄竹難書。

葉青在包括謝深甫等朝堂官員的眼裡,之所以會讓人害怕,正是因爲他如同一個矛盾體一般,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這樣的存在。

在臨安的衆多朝堂官員心中,因爲史彌遠、韓侂冑時不時對葉青的彈劾、攻訐,加上留正跟葉青之間的恩怨,所以使得朝廷衆官員,已經全然忘記了北地的疆域全部都是葉青所收復的功勞,只記得葉青盤踞北地,如何不聽朝廷差遣、節制,如何私自用兵、談和,跟金人、夏國、遼人、蒙古國之間的暗地交往。

“如果不是今日在一品樓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葉青當着你我二人的面,提醒我們小心他人報復,留某也不會去細思這些年留某在朝堂之上所做的種種事情。甚至就連留某人,都差點兒忘記了葉青於北地、對朝廷的功勞,只記得他在北地的獨斷專行。有些事情啊……。”留正悵然若失的望着房頂,無奈的嘆氣道:“只有身居高位之後,才知曉……原來在每一件事情的背後,其實都有着不可告人的骯髒秘密。”

“葉青坐擁北地,使得北地百姓只知葉青、不知朝廷、不知聖上天顏,史彌遠、韓侂冑何不也是如此?朝堂之上,史黨、韓黨遍佈,誰若是稍有不順從,立刻便有大量的御史、言官在朝堂之上彈劾他,從而使得朝堂之上,如同史、韓二人的朝堂一般。今日看謝兄被史彌遠威逼利誘,留某不由在想,葉青當年收復失地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他那個時候就想要成爲一個盤踞北地的梟雄?”留正眉頭深皺,搖着頭自語道:“顯然,他當時的處境或許就如謝兄你如今處境相差無幾,或許還要比你的處境更爲複雜、艱險,所以最終才使得他在梟雄之路上越走越遠,遠到了甚至忘記了朝廷。”

“留大人……不會是同情葉青……。”謝深甫看着像是陷入天人交戰的留正,有些錯愕的問道。

留正回神,看着謝深甫苦笑着搖頭,擺手道:“留某隻是想說,留某已經不具謝兄這般高風亮節,不像謝兄一般,立身處世都剛正不阿。葉青終究與我之間有着不可化解的恩怨,當年若不是我四處斡旋,他也就不會陷入關山困境,說不準沂國公趙汝愚因此也就不會死於大理寺……。”

“依謝某看,留大人不必如此自責,沂國公終究是皇家宗室,又豈會做出對朝廷不利之舉?當年差遣留大人斡旋想必也是爲了朝廷、爲了宗室着想。而葉青,若是真的對朝廷問心無愧、在北地的一言一行都光明正大,又何必懼怕朝廷召他回臨安?八千精兵如今居於城外,還不都是爲了保全他的身家性命?若是相信朝廷,難道朝廷就不能還他以清白?”謝深甫對於朝廷的公正,還有着極爲盲目的自信,在他看來,朝廷、聖上、太上皇永遠都是最爲公正的。

留正對於謝深甫如此這般對朝廷的無條件信任,也只能夠報以苦笑,顯然自己剛剛的一番話,並沒有被謝深甫真正的聽進去,甚至是假意揣摩。

正如他所言,不到一定的高位,顯然不會看明白,這個朝堂到底有骯髒,這個天下的人心,到底有多麼的陰險。

何況,這朝堂之上的事情又豈能以簡單的對錯、黑白來一分爲二?

留正本想以當年岳飛冤死風波亭一事兒提出來,來正告謝深甫,凡事並非是眼睛看到的那麼簡單,但看着謝深甫那剛正不阿的臉龐,最後又把想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搖搖頭揮去腦海裡那些關於對葉青的思索,看着謝深甫道:“葉青之事兒暫且不提。只是如今謝兄打算如何應對?這一次人家可就是衝着你來的。”

“明日我便稟奏聖上,請聖上爲謝某聖裁此案,我相信,聖上必然是會給渠伯、傅良一個清白。即便是……即便是最終無法更改,謝某也不會因此而向史彌遠低頭,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一不愧對朝廷,二不愧對自己的良心……。”謝深甫即便是心裡不願意如此,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有了回頭路,唯一能夠做的,便是靠着文人士子的風骨堅定着對朝廷的忠誠一路走下去。

“大理寺畢寺卿那邊,留某明日可幫謝大人詳詢一番,看看他那邊是否可有應對之法。”留正顯然也不願意就此撒手不管,何況,不管怎麼說,謝深甫最起碼對於朝廷的忠心可是天地可鑑,比起葉青、史彌遠、韓侂冑可是不知忠正了多少。

所以若是眼睜睜的看着如此一個忠臣,白髮人送黑髮人,他也是於心不忍。

“那就多謝留大人費心了。謝某這一輩子爲官碌碌,並沒有結下什麼人情緣分,即便是想要找人疏通,哪怕是打聽、探視一番,都不知道該去敲門誰家的府門。當然,謝某也絕非是迂腐之輩,留大人不必過於強求……。”請留正坐下後,謝深甫露出有些在留正看來頗爲可憐的笑容,而後有些雙眼放空道:“謝某其實心中也很清楚,這一次人家是有備而來,又有當朝左相在背後撐腰,渠伯跟傅良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這諾大的天下啊,能夠跟左相大人抗衡的,也不過是那三兩人,史彌遠剛剛已經被我得罪,而葉青……恐怕若不是今日在一品樓相遇,人家都不會知道我謝深甫是何人。其實能夠搭救渠伯跟傅良的,也就是葉青跟史彌遠了,謝某如此說話,還望留大人莫要見怪。但謝某身負皇恩,朝廷在差遣謝某爲臨安安撫使,吏部侍郎,長子爲嘉興府通判、次子爲紹興府通判時,初心絕非是爲了讓謝某有朝一日去投靠史黨、韓黨或者是葉黨,而是爲了讓謝某能夠味朝廷持一縷清明。謝某人微言輕,自是不敢以私事而廢公。凡事不可強求……。”

留正坐在旁邊,臉頰一時覺得有些火辣辣的痛,渾身上下也是感到一陣陣的燥熱跟不適,相比於謝深甫的忠正來,留正除了自愧不如外,此刻心裡頭還充滿了對謝深甫的憧憬跟由衷的敬意,畢竟,比起人家來,他留正在身居右相後,偶爾也會產生患得患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

“畢寺卿同樣也曾多次被太上皇召進孤山,元日之時也曾面見聖上,留某想,大理寺即便是不能夠……。”

前廳內的談話,一字不落的被謝道清聽在耳裡記在心上,雖然她很讚賞祖父的氣節、風骨,但在她的腦海裡,時不時出現那個懷抱嬰孩兒的男子面孔時,卻總是覺得那男子不像是一個壞人,更不像是在臨安城內,一些人嘴裡傳的那般凶神惡煞,反而看起來很隨和的樣子。

如此之人,怎麼會是一個梟雄呢,怎麼會是一個連朝廷都不放在眼裡的大奸臣呢?他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是不是就像剛剛那留大人所說的,是有壞人一步一步的把他逼到了今日的這般地步呢?

少女的心裡對於那抱着嬰孩兒的男子,越是細細琢磨則是越發的好奇起來,關山一役有人要殺他,而後他死裡逃生,回到臨安就把害他的人殺了,但爲何沒有殺留正呢?

信王也是死在了他手上,祖父向來尊崇有加的沂國公趙汝愚,也是被他殺了!這個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怕朝廷、聖上、太上皇嗎?他跟那史彌遠、韓侂冑比起來,誰又更厲害一些?他們三人誰的權利最大,誰又能從刑部大牢裡救出爹呢?

蹲在窗前的少女,抱着雙膝發呆,一會兒腦海裡會不由自主的浮現那抱着嬰孩兒的男子形象,一會兒又不知爲何,會突然出現那男子如花似玉的夫人臉頰,雖然不過是匆匆一瞥,但她卻是記得極爲清晰。

“其實若是請葉青幫忙救出令公子,此策也並非不是不行。”留正的話語,讓蹲在窗前的謝道清腦海裡一震,再次緩緩起身,趴在窗戶處側耳傾聽着。

“留大人爲何如此說?”謝深甫皺眉,他不知道爲何留正突然又把話題,從明日委託大理寺卿畢再遇的身上,一下子又轉移到了葉青身上。

當然,他也相信,葉青絕對有這個能力,能夠跟韓侂冑對抗,從而救出自己的長子跟臨安通判陳傅良二人,但他謝深甫不想把這一輩子的風節,毀在投靠葉黨一事兒上。

像是知道謝深甫心裡忌憚什麼一般,留正搖頭道:“非也。留某想問,謝兄可還記得今日葉青在一品樓時說了些什麼?”

“何不將計就計?朝廷差遣你爲臨安安撫使是爲何?”留正神秘一笑:“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若是我們能夠趁此機會剷除掉二人,豈不是更好?”

此刻窗戶邊的小黑影,已經完全聽不清楚裡面再說什麼,急的有些抓耳撓腮的謝道清,看了看那扇窗戶,又望了望不遠處的廳門,最後是一咬牙一跺腳,悶頭向着廳內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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