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斧臨頭,鐵衣冷居然紋絲不動,遠處不明真相的魔宗衆還以爲他是要用自己的鐵頭去對抗楚雄的仙器巨斧,都是嘖嘖大讚本宗大殿主高明。鐵衣冷自己帶來的護法卻知道大事不好。
這五名護法從不離鐵衣冷左右,剛纔鐵衣冷命令不得插手他們才站在一邊,此時應變神速,祭出招魂煉魄幡同時衝上來。五道黑光瞬間抵達鐵衣冷頭頂。
電光火石間,鐵衣冷逃過了楚雄的雷霆萬鈞的一擊。
“有幫手啊?你不是說要單打獨鬥的?”楚雄嘲笑說,手底下絲毫沒閒着,順勢揮起巨斧,一道金光幻影直衝旁邊觀戰的魔宗人羣,頓時一片哭爹叫娘血肉橫飛。
鐵衣冷雙手已廢,道:“不用浪費時間了,你們一起上。本宗還缺一名魔役頭領,定要踏平九朱峰,擒住這大個子煉那魔役!”
呼嘯的羣起黑幡和鬼魅黑影將楚雄圍在中央。
楚雄嘿嘿一笑,大呼:“狗崽子們上吧,爺爺我今天要殺你們個痛快!”
開山巨斧神光大放,楚雄如入無人之境,巨斧揮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血海。
正殺得痛快,一道紅光直衝上來,是靈磐子,他髮髻散亂,滿臉滿身的血,飛劍不住逼開圍上來的妖人,嘴裡大喝:“楚雄!你難道沒聽到掌門的命令麼?師叔我現在命你掩護師兄弟們撤退!快退!”
楚雄頓時醒悟,深深責怪自己殺得興起,居然把本來目的給忘了。
原來魔宗攻入九離門的時候,楚雄正好跟楚明楚軒幾個在峰頂綠樓喝酒論道,事起倉促,此時在九朱峰代替李宏這個首座管事的是靈石子的師兄靈磯子和師弟靈磐子,二人當即命所有弟子全部到九朱峰山頂綠林裡躲藏。
還未在綠林裡集結完,魔宗妖人成片殺了過來,落後的弟子全部被殺。楚雄奉命升起迎敵,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掩護綠林裡藏着的諾多九朱峰弟子。
楚雄殺得興起,範圍越拉越開。魔宗妖人發現山頂綠林裡有大量氣息,於是繞過峰頂上空的楚雄迂迴殺下。靈磐子和靈磯子等人依靠綠林外禁制拼死守住防線,短短時間內還是已經死了十來名弟子。
楚雄遁到靈磐子身邊,揮斧逼退妖人,轉身帶住他下降在綠林禁制外。
五十多名至少化丹中期的魔宗妖人正被截在綠林禁制外,靈磯子等十來名靈字輩師叔帶着楚軒楚明楚鋼等二十來名九朱峰修爲最高的弟子正在拒敵。每個人都是渾身浴血,沒人叫痛,都是拼死不退。
綠林禁制不住閃過陣陣青光。但是這裡的禁制實在不強,根本比不上承仙閣禁制。眼看妖人不斷突破防線,大羣修爲不濟的九朱峰低階弟子在綠林裡抱成一團瑟瑟發抖。不時有勁氣徑直穿透禁制層,位置若不巧,立刻就有弟子倒地不起。
楚雄只看了一眼就大怒,大喝:“你們都讓開!”
巨斧脫手而出,黃金長龍般貼地朝妖人羣裡捲去。快得甚至劃出一條長長的幻影,驚得靈磐子等人疾退不迭,生怕傷到自己。
巨斧看似笨重,其實心隨意轉,居然還繞了幾個彎子靈巧的避過自己人。
只聽一連串切豆腐樣的咔嚓聲,成片慘叫。大半妖人連同手中黑幡一起被腰斬。妖人上半身跟下半身斷開居然還在下意識的躲閃亂飛,鮮紅的五臟六腑蠕動着骨碌碌滾落,紫血亂流。峰頂瀰漫着濃厚的血霧,撲鼻血腥味中人慾嘔。
僥倖躲開的妖人嚇得心肝俱裂,看楚雄直如看瘟神,發聲大喊轉身跳上天空。
距離他們重新集結撲下還有段時間,楚雄制止了想要說話的靈磐子師叔,撲上綠樓屋頂,深深猛吸一口氣。
火燒眉毛的時刻,衆人均不知楚雄到底想幹什麼,但見楚雄寬闊雄壯的上半身猛地拉寬,一道響亮巨喝聲震寰宇。
“小飛黑淵死哪裡去了給老子我現在滾出來不然大家都玩完!”
天上的妖人正集結撲下,被楚雄大吼聲震的頭目發花,有幾個修爲低的居然當場流星般倒栽而下,立時萬朵桃花開,在堅硬山石上了賬。
天空上,鐵衣冷麪露譏誚之色,剛把嘴巴張開想說話,猛地打住。身後五名元嬰中期到後期的護法一樣如此。六人泥塑木雕般面面相覷。
呆得片刻,五名護法齊齊叫道:“大殿主快退!”不由分說拉着鐵衣冷就猛往後掠。
遠處不知名山谷裡,山崩地裂,大片山石滾落,轟隆隆巨響竟然壓過了九離門裡的喊殺聲。驀然一聲驚天巨吼,延綿不絕,整整持續盞茶時間。
整個九離洞天突然靜了下來。
承仙閣對面,偃道魔君靜默片刻下令了:“煉獄十殿,暫停攻打這裡,去殺了那條龍。”
“諾。”煉獄十王大手一招,大軍立時齊刷刷往九朱峰飛去。
緊接着,偃道魔君身形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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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仙閣二十八層密室,靈虛子和靈石子正從銅鏡裡看着外面的情形,眼見那條蜿蜒如山的巨大身影出現在九離門天空上,均是小小的鬆了口氣。
“它們這些天到底在幹什麼?怎麼這時候纔出來?”靈虛子擦着額頭上的冷汗,有些埋怨。
靈石子沉吟道:“它們一直在老六的銀蒿洞裡,不知搞什麼。我也是聽老七說的。”
“楚宏不在,他們聽楚雄指揮麼?”
“放心吧,楚雄跟小飛幾個一直玩在一起,情分不亞於楚宏。”靈石子眼珠子一轉,一個念頭立刻衝上來,激動的大聲道:“師兄,現在是好機會,趁那些老魔頭不在,趕緊命令靈儀子他們離開承仙閣去離火大陣!趕緊走!”
靈虛子恍然大悟,二話不說打出印訣開門離去。
密室裡留下靈石子一人。已經撐到現在的靈石子長長吁口氣,蒼黃的老臉更黯淡了。他抖着手從懷裡摸出一瓶靈丹,丟了一顆到嘴裡,正想把玉瓶放回懷裡,看着手裡的玉瓶沉吟了。
“難道是他?應該是他,可是怎麼會是他?”靈石子百思不解。
掌臺室的嶽鋯子服用的是藥長老親手煉製的高品級火元丹。從選藥到煉製出品的整個過程中確實有可能是外鬼作祟、把劇毒放進火元丹。但最大的可能其實還是藥長老本人。
藥長老難道就是內鬼?是魔宗的人?靈石子想到這個就揪心的痛。
藥長老自小就被收入九離門,因在煉藥一途上有異常天分,在結金丹後就升任返魂谷長老,專事看守返魂楓和研究藥性。所有人都知道此人生性孤僻不愛跟人交際,但人品和天分實在沒話說,而且這些年,就是靠他纔將丹堂發揚光大。現在的丹堂藥長老出品在整個仙宗已是口碑不凡。
這樣一個對本門有突出貢獻、從小就在九離門修煉長大的人怎麼可能是魔宗奸細?!靈石子實在不願意相信。
門開了,靈虛子走進來,神色很沉重:“他們都不願走,要與本門共存亡,所以我命靈儀子帶他們去支援長老峰,嶽常子靈珊子那裡已經吃緊。”
靈石子點點頭,卻問道:“丹堂呢?那裡戰況如何?”
“我們可以從這裡看到那裡的情形,但不是全部。”
靈虛子走到落地大銅鏡前一陣鼓搗,漸漸鏡子從裡亮了起來,顯出的畫面靈石子一眼就認出來是丹堂正廳。
正廳裡只有一物,就是李宏和嶽常子第一次煉製的那隻意義非凡的丹爐。廳裡一個人都沒有,從這個視角可以看到大門外面,外面也是空無一人——既不見魔宗妖人,也不見所有丹堂長老和弟子,包括藥長老。
“藥長老去哪裡了?爲什麼丹堂竟然沒有妖人攻打?”
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是疑雲大起。
突然靈虛子咦了一聲,指着鏡子畫面角落道:“你看,那裡有人。”
靈石子碎丹後眼神早是不濟了,盯着畫面看了許久,實在看不清。眼睛正發酸,突然看到了。只見一道詭異的身影極快的從大丹爐前晃過,隨即又晃回來,突然停下來,正對鏡子這個視角慢慢的轉過頭。
靈石子和靈虛子寒毛倒豎,正是藥長老,但他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藥長老身穿玄色長袍,奇怪的是他的身體竟然是詭異的半透明。透過他的身體,靈石子清楚地看到他身後那隻丹爐上的法陣圖紋。
藥長老的臉也是古怪的半透明狀,眼珠瞪出,正對鏡子,就像在瞪着二人,目光森冷至極,從來沒見過他有這種眼神,看得人寒氣入骨。
整個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道鬼影,但相貌確實就是藥長老。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那張半透明的黑色的臉越來越近,銅鏡畫面上整個都是他的怪臉。
“不好!他發現了我藏在那裡的東西!沒那東西從鏡子裡就看不見那裡了!”靈虛子叫道。
正在這時,畫面裡一道瘦小的身影倏地飛進正廳,叫道:“藥長老快走!掌門師伯已經下了撤退令。見到你太好了,我正擔心你,我們趕緊一起走吧!”
這年輕人的臉靈石子二人從鏡子裡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九朱峰靈磐子的小弟子、後來選入丹堂、一直在丹堂裡學習製藥的楚海。
藥長老倏然回頭,楚海驚叫起來:“藥長老你怎麼了?你怎麼變得透明瞭?啊!魂藥……”
剛說出這二字,突然藥長老轉身朝楚海飛撲過去,同時一點銀光急遽變大。
鏡子倏地回覆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
靈石子早就看呆了。良久猛拍自己大腿,大叫:“死賊!內奸真的是他!他居然敢對楚海下手!可憐我的楚海師侄!”
靈虛子卻在想另外一個問題:“楚海最後喊出的魂藥二字是什麼意思?楚海知道藥長老的秘密?難道所謂的魂藥正是跟掌臺室裡面那妖物有關?”
靈石子滿心都是楚海的年輕面容,痛的揪心,哪裡接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