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尹始,寺廟中的香火都非常旺盛,崇報寺中也是人山人海,盡是前來降香許願的善男信女。
“想不到只有一年多的光景,建康就又恢復了從前的繁華,甚至還更勝往夕。”光衍站在窗邊,看着外面如流的人潮,頗爲感概的說道。
智空微微一笑,道:“這也並不奇怪啊,金人雖然佔領了建康,但對城中並沒有多少破壞,而且復國之後,又定都在建康,自然恢復的速度就快了些。不過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能夠達到現在這樣子,到也真是不容易。”
“不過。”他又看了看光衍,道:“我到卻真沒有想到,師兄以前不是一心想推到大宋朝嗎?現在竟然會爲朝廷做事,利用寺院,在金國境內佈置眼線。”
原來光衍雖然答應幫助楊炎,在金國境內佈置諜報網絡,但並未正式出任官職,而平時還是住在崇報寺中。
聽了智空的話之後,光衍也苦笑了一聲,道:“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如果再提推翻大宋,只會使金人乘虛而入。也非嶽武穆所願。何況收復失地,也是嶽武穆的遺願,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完成他的心願。”
智空道:“但貧僧還是不解,當年孝宗皇帝在位之時,也爲嶽武穆平冤昭雪,而且一力主戰,收復失地,爲何那時師兄並未想過幫助朝廷呢?”
光衍道:“那是因爲貧僧以經看出,孝宗皇帝雖然有心進取,但他是不可能收復失地的。兩次北伐,不都無功而返了嗎,最多,不過是少納些歲幣罷了。”
智空想了一想,道:“師兄說得也是,至少孝宗皇帝受制於太上皇,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仔。”
光衍搖搖頭,道:“這到不是主要原因,太上皇對孝宗皇帝雖然有一定的影響力,但畢竟不再其位,不謀其政。隆興乾道年間,兩次北伐之舉,太上皇不是也無法阻止嗎?只是孝宗皇帝雖然不是太上皇親生,但卻繼承了趙家多疑猜忌,反覆無常的性格,使人不能盡其能而用,兵難以盡其力而戰。”
孝宗雖然想要有所做爲,而且也在整頓吏治,考覈官吏,減少開支,發展農耕上下了旅大一番心血,但在富國強兵,勵精圖治上卻並沒有什麼建樹。反而爲了防止大臣專權,事必躬親,理政煩瑣。而且在俱體用人上,依然沿用大宋立國以來,異論相攪的法則,主和主戰並立,使執政大臣互相牽制,以達到不使一方獨大的局面。雖然利於皇帝控制朝政,但卻使朝廷內部紛爭不斷,無形中也再不斷消耗朝廷的力量。
同時孝宗還頻繁更換宰臣,在位九年,竟使前後用過陳康伯、張浚、史浩、湯思退、虞允文、樑克家、陳俊卿、葉顒八人爲宰相,少則數月,多也不過一兩年,其中張浚、虞允文、湯思退都曾兩度爲相。如此一來,使大多數宰相在其任期內根本無法有所做爲。
乾道北伐的失敗,表面上看起來是因爲邵宏淵嫉妒李顯忠立功,導致不配合李顯忠的行動,使李顯忠孤軍深入。但深層原因還是因爲北伐前線沒有統一的指揮,才造成這一結局。然而這種前線不設統一指揮官的做法,恰恰也正是大宋的傳統。
因此光衍說孝宗雖然算是有時做爲,但卻是無法做到擊退金人,收復失地的,也不無道理。因此智空聽了之後,也點點頭,道:“師兄說得是。”然後又反問道:“師兄以爲,當今的天子,卻有可能收復失地嗎?”
光衍道:“當今天子雖然年幼,但北伐恢復之心,不遜於孝宗,而且敢於對舊弊大膽變革,其志向遠大,比神宗更甚。更重要的是他對楊炎絕對信任,日後北伐,必然會將全面指揮大權,委以楊炎付責,這一點纔是最關建的,所以貧僧才以爲,只有現在,纔有可能收復失地。”
智空也點點頭,收復失地,最關建還是軍事行爲,面對大金這樣的強敵,如果不能做到各路人馬的統一指揮,北伐幾乎毫無勝算。將所有兵權完全交給一名大將,除了少數開國君主之外,對於其他守成的君主來說,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趙忱卻偏偏並不存在這樣的問題,因爲他和楊炎之間的關係,遠遠超出了一般的君臣關係,幾乎達到絕對信任的地步。這個特殊的事實,卻成爲大宋有望收復失地的關建。
兩人正說着,只見一個小沙彌匆匆跑進了內室,道:“兩位大師,楊駙馬一家人到廟裡來降香來了。”
※※支持原創※《宋翔》首發於1*7*K小說網※支持正版※※楊炎現在的身份與以往己大不相同,新年的時候到家中拜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雖然大多數人他都可以選擇不見,而讓府裡的總管楊全代替自己去打法,但總還是有些人非要他親自出面不可,如曹勳、高震、畢再遇、劉仁先這些昔日的同僚部下,還有陳俊卿、韓彥直、李顯忠、李寶這些長輩上司,人數實際也不爲少數。而且楊炎也還有一些人家要去拜訪,因此新年的前五天,楊炎都忙於來往應酬,每天就像趕場一樣,一刻也不得閒,反是比平時忙礙得多了。
一直到正月初六,纔算告一段落,該走的也走得差不多,該來的也大多都來過了,剩下的自有楊全去應付。楊炎才帶着衆妻妾和女兒,以及鐵成林、谷雪萍、張威等人一起外出,到崇報寺降香,同時也是陪着一起上街閒逛。
因爲是新年時候,街道上更是比平常熱鬧三分,楊炎一家人的年紀也都不大,率性也不坐車乘馬,全都步行在銜上東遊西逛,望東瞧西,十分喜歡。就連楊炎的小女兒也睜着圓溜溜的小眼睛,晃着小腦瓜子,四外張望,對什麼都感到好奇。
別的人到還可以,只有趙月如在做公主的時候大多都呆在宮裡,後來又隨楊炎四外征戰,雖然也曾出來遊玩過,但幾曾經歷過這麼熱鬧的場面,自然也倍感新鮮,什麼攤位都要去看一看。而在買東西談價的時候,也正是谷雪萍最有用武之地的時刻,將自己的伶牙利齒髮揮的淋漓盡致,也絲毫沒有一點即將嫁爲**的覺悟。偏偏她年紀雖小,卻是諸女中經歷最多的,也最熟悉市井百態,砍起價來又準又狠,不少做了十幾年買賣的商販都被她爻得啞囗無言,不得不大大降低價格出買。
雖然諸女也不差這幾個小錢,但買到了便宜東西總是值得高興,每次殺價成功,都衍然是打了大勝仗一般,不多時人人都買了一大堆布匹、首飾、墜花、團扇、木偶、布人等等東西。幸好出來時趕了兩輛車子,要不然陪同她們的幾個家丁都不夠拿的。
就這樣一家人走走停停,一共用了快兩個時辰,纔來到崇報寺。除了楊炎、趙月如、鐵成林、谷雪萍這幾個有武功底子的人之外,其他人包括幾個家丁都累得腰痠腳疼,巴不得找個地方歇歇腳。
光衍和智空都是楊炎的熟人,見他們一家人來了,立刻出來迎接,並且陪用他們去大殿降香,然後把他們一家請到禪房,奉上清茶點心招待。
楊炎又抱過女兒,讓兩僧看看。那知這小傢伙甚是調皮,一把扯着智空的白鬍子不放,格格直笑。兩僧都算是精通博古的高僧,也被小丫頭逗得哈哈大笑。
光衍從桌子上拿過一串檀梨木的念珠,在小丫頭面見晃了晃,這才逗得小丫頭鬆開智空的鬍子,去抓那串念珠。光衍讓她抓住念珠,纔對楊炎道:“檀越到此,貧僧也無以爲敬,這串珠子就送給千金,願佛祖保祐小姑娘一生平安無憂。”
楊炎忙把女兒交給流蘇,向光衍施了一禮,道:“多謝大師。”
這時智空也過來,笑道:“檀越的千金到是可愛,貧僧也無他物可送,這個佛像就送給令千金,願望也和師兄一樣。”
楊炎接也來一看,是一個檀朩刻成,三寸多高的佛陀像。忙又像智空道謝。
衆人又說了幾句,趙月如卻見趙倩如臉色不豫,坐在桌邊精神不濟的樣子。忙道:“倩如,你這是怎麼了,是病了嗎?”
楊炎一聽,忙來到趙倩如身邊,道:“是那裡不舒服嗎?”
趙倩如搖揺頭,道:“沒什麼,可能是剛纔走路太多,所以累了,全身沒勁,坐一會大概就好了。”
這時光衍也注意到了這邊,道:“公主臉色不正,不妨讓貧僧爲公主把脈看看。”
楊炎和趙倩和等人都知道光衍精通醫道,因此也如言伸出右手,讓光衍把脈。
片刻之後,光衍收回手指,雙掌合什,向楊炎施了一禮,面帶喜色,道:“恭喜檀越,公主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