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以經追到了潯江邊上,看來宋軍好像不是真敗,而是在向兩側撤退。”這個時候趙草心裡纔開始有些疑惑,立刻下令,“停止追擊。”
但前面的士兵雖然停下了腳步,但後面的士兵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在繼續前進,倏然發現前面的人停了下來,都下意識的伸手去推,而前面的土兵身不自己的被推着又向前進,一些士兵都被推的踩入了水裡。就在這推推搡搡之中,摩尼教軍的空間一下子又被壓縮了許多。
就在這時,潯江對面的堤岸後面突然冒出了無數的宋軍,全部都是弓箭手,在江邊一字排開,對着這邊的摩尼教軍開弓放箭。
潯江的江面並不寬,只有五六十步,以經踏入潯江的摩尼教士兵正在弓箭的射程以內,一下子就被射倒了許多。有盾牌的士兵紛紛舉起盾牌來擋箭,而沒有盾牌的士兵則本能的向後退。但後面的士兵看不清前面發生的事情,還在前進,潯江邊上頓時擠成了一團。
而與此同時,在摩尼教軍背後以經完成了合隴的宋軍騎軍,也在摩尼教軍的背後發動了猛烈的衝擊。而這時摩尼教軍以完全亂了陣腳,有些繼續跟着前面的人向前進,有的回到身來,抵擋身後的宋軍。
而宋軍俱甲騎兵直到這個時候纔有了徹底發揮自己全部實力的機會。成百上千的騎兵排成一排一排,長槍一率水平的指向前方,這陣式就足以令人心驚膽裂。向前推進就如何巨大的磨盤碾過一樣,一切擋在前面的事物都毫不客氣的被輾個粉粹。
在這巨大壓力下,最外圍的摩尼教軍也不得不又向中部收縮,到也不能說摩尼教軍的士兵貪生怕死,但是如果置身於人羣之中,任何個人力量都無法阻擋住洶涌而來的人流,只有順着人流後退才能保證不被擠倒踩死。
但用不了多一會兒,靠近江邊的摩尼教軍士兵突然發現自己己無路可退了,而在外圍還有上萬的摩尼教軍士兵還在繼續向內部涌擠。此時,擁擠,慌亂和踐踏不可避免地在摩尼教軍當中蔓延開來。而此時宋軍的步兵在騎兵的支援下緩緩地,但是不可逆轉地完成了,對多於自己一部的摩尼教軍的包圍。
其實雖然是背水佈陣,但從一開始的佈置,楊炎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激發士兵們置死地而後生的死戰決心,和摩尼教軍硬拼。因爲殺敵一萬,自傷八千,即使是硬碰硬贏了,也是慘勝,實在得不償失。何況他也再清楚不過,一但被激發起狂熱情緒的摩尼教士兵的戰鬥力是何等可怕。
受去年在守衛廣州時,長街一戰的啓示,楊炎纔想到了這個辦法。去年的廣州,依靠一條狹窄的長街,摩尼教軍就憑藉五六百兵力擊敗了多於自己十餘倍的廣州守備兵馬。雖然這裡沒有長街,但楊炎卻可以想辦法,通過陣形的變化製造出長街一樣的環境,來圍困住以自己多出一倍的摩尼教軍。
一開始宋軍中路的後撒就是爲了吸引摩尼教軍的主力向中路集中,一步一步走入自已佈下的陷井。而將宋軍最強的俱甲騎軍分佈在兩翼,是要利用俱甲騎軍強勁的衝擊力將摩尼教軍的向中路擠壓,進而形成兩翼的合隴,完成對摩尼教軍的包圍。
這一個大膽,奇妙而又高明的大範圍包圍作戰計劃能力得以實施,不僅需要士兵們有極強的素質和互相協調配合能力,也需要各軍的指揮官有很高的指揮能力,更需要全軍的主將有清晰的頭腦,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缺一不可。
而這時宋軍以經迅速的調整好了包圍的隊形,步軍替換騎軍成爲包圍摩尼教軍的主力,一面一面巨大的塔盾被傳遞到包圍圈裡面,豎成了一圈盾牆,透過盾牌之間的空隙,長槍如密林一般向前伸展,掩護着執塔盾的士兵,在塔盾兵和長槍兵的身後是校刀手,一但在摩尼教軍衝破了盾牆和槍林,就由他們來阻擋。
這時在最外圍,騎軍們一個個都以經站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向包圍在圈裡的摩尼教軍射箭。由於摩尼教軍太過密集,根本就不需要瞄準,每一支箭幾乎都能夠命中目標。而且宋軍的盾牆和槍林還在不斷向裡推進着,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被團團圍住的摩尼教軍只好不斷繼續向中央退縮,直到無路可退。有些密集擁擠的地方,連舉起手臂都困難。而在潯江邊的士兵以經都被擠得站到水中,這個時候最倒黴的就是那些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的士兵,每一個人身上都要同時四五個人踩着。
儘管摩尼教軍己經被宋軍團團包圍住,好在主將的大旗還並沒有倒下,因此趙草還能奮力的分開了人羣,找到大旗下的賴文政。而陳峒,李金,單懷公,聞復等幾個旗使也都聚隴了過來,一齊商議。
趙草道:“賴先生,我們以經被宋軍包圍住了,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下一步應該怎麼辦?”賴文政苦笑了一下,戰事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他也希望有人能夠告訴自己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惜現在這幾個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我們只有激勵全軍,奮力死戰,一定要衝破宋軍的包圍,殺出去才行。”
趙草點點頭,他以經明白了賴文政的意思。分開人羣,來到最外層,大吼道:“兄弟們,和宋軍拼了。”
說着他一揮月牙杖,重重所擊打在一面塔盾上,聽見“格差”一聲,那面塔盾裂成了數片,持塔盾的宋軍也受不住這巨大的衝擊力,頓時口噴鮮血斃命身亡。趙草精種一振,大聲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爲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馬上就有人一起相合,然後一齊呤頌的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全軍都在跟着一起大聲的吟頌:“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爲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聲音響徹了整個戰場。
趙草掄開月牙杖,一連又擊碎了三塊塔盾,把盾牆衝破了一個缺口,在他的帶領下,摩尼教軍的士兵以令人難以致信的方式強力的反撲過來。吟頌經文彷彿又摩尼教軍注入了巨大的力量,他們奮不顧身,以毫無理性可言的恣態,玩命似的攻擊着包圍他們的宋軍,用血肉之軀去撞擊着塔盾,用身體去夾住長槍,死亡對於他們來說似乎毫無恐懼。
不一會兒,在趙草的帶領下,再加上陳峒,李金,單懷公,聞復等一干高手的助陣,摩尼教軍一下子就衝倒了十幾面塔盾。不過宋軍的包圍圈也有好幾層,一時也衝不出去。
趙草剛要掄起鐵杖,再去擊打另一面塔盾,只覺一道凌厲的勁風向自己襲來,便知道不好,起忙雙手執杖,橫擔招架。
攻擊趙草的正是楊炎,他正在指揮全軍作戰,見趙草如此神武,只怕真會讓他衝破一個缺口,突圍出去,因此也不顧自己是一軍主將,撥出“風林火山”從海東青的背上騰身躍起,向趙草擊來。
“當”的一聲,刀杖交擊,發出巨大聲響。但趙草的武功本來就不及楊炎,剛纔己撕殺了大半天,怎麼比得上楊炎養精蓄銳的一刀。整個人身子一震,不由自主連退數步,一連撞到了好幾個人。心口一熱,一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來。一時之間無法再出戰。
緊接着凌翔也趕到了,長劍一揮,灑下升萬道劍芒,抵住陳峒,李金,單懷公,聞復等四人。而楊炎在擊退了趙草之後,一揮“風林火山”又來幫助凌翔,陳峒,李金,單懷公,聞復四人知道敵不住他們兩人,立刻又退回到摩尼教軍裡去了。在他們兩人的幫助下,宋軍頓時又穩住了陣腳,重新豎起塔盾,又將摩尼教軍緊緊圍住。
而摩尼教軍這時雖然不怕死一樣的衝擊着宋軍,但畢境現在只有在最外圍的寥寥數百人才能和宋軍接戰,其他的摩尼教軍都被擠在裡面,有力也使不上來。但宋軍卻可以從容的輪流應戰,而且在外圍還有如雨點一般的箭矢,越過進攻者們的頭頂,射向毫無還手之力的摩尼教軍。每一支箭矢的着落點都是鮮血飛濺,慘不忍睹。
在最裡層以及被擠到河邊的摩尼教軍,除了越來越狂熱的情緒之外,也毫無辦法,只有發出絕望的撕心裂肺的嚎叫,等待着隨時飛來箭矢穿透自己的腦袋,或者這割草般的殺戮最終輪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