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墳壓制莫名恢復,修士或死、或傷。兇墳以東,接近邊緣處,方圓五百餘里,卻是個例外。
這裡壓制自西向東逐漸弱去,靠近邊緣處壓制完全消失。一些修士不知爲何,未有離開此地,活了下來,不由一陣感慨唏噓。
兩名青年自西朝東而去,路經妖雲山時,二人停下遁光。
白衣青年斷了一肩,眼神微有驚詫,嘴脣微動,喃喃道:“妖雲山。”
瘦弱青年望了幾眼,神情微動,喃喃道:“山體裂了竟能重合,這人在地此一分,卻不知生死。”
二人交談幾句,神情恢復平靜,朝東繼續遁光。
像這二人,急着朝東飛遁的修士,還有不少。
妖雲山以南,黑、綠兩道遁光,逃出壓制之地,朝東北瘋狂遁去。
以北,紫衣青年一身狼狽,神情含恨,回首望了一眼遠處,破罵一聲:“賊老天!”之後猛然向東南疾飛。
以西,一名渾身血跡的魚頭怪人,冷眼回望,恨恨道了句“哼,漁某還要回去找小師妹,懶得理你。”便朝東掠去。
片刻後,一名血染藍衣的青年,猛然衝出,怒喝一聲:“漁寒光,有種到兇墳壓制之地決生死!”之後向東怒遁。
一時間,但凡能逃出兇墳壓制之地的修士,大多向東而去。
妖雲山中,青滄殘樓裡,盤膝靜坐在湖邊的白澤卻一臉平靜,絲毫沒有離去之意。其身側不遠,燭龍也盤膝坐了下來。
二人依舊沉默不語,神情各異,看着湖中那小姑娘嬉戲。
似被看得有些煩了,小姑娘惱怒嬌喝:“白師兄,你們能不能別看我啊!我雖然長得不太一樣,可也不是怪物啊!”
湖邊二人,先是搖了下頭,然後又點了下頭。
小師妹晶瑩眼珠轉動,似沒想明白,魚尾一蕩朝着湖邊游來,小臉鼓鼓很是氣憤,盯着二人。
幾個呼吸後,她朝後退了一兩丈,小手指晃動,指向湖邊二人,惱怒喝斥:“咬死這兩個怪物!”
頓時,水中竄出十數道影子,血口猛張,鋒利尖牙閃現,虎撲向湖邊二人。
驚得湖邊二人,猛然朝後掠去,退了十幾丈才停下來。
“小師妹……嚇死師兄了。”白澤臉上流露出驚恐之色,急促說道。
“哼!誰讓你盯了我兩個時辰,整整兩個時辰!盯得我渾身不自在。”小師妹冷哼一聲。
忽而她怒容收起,一臉喜笑,小手輕拍湖面,幾道水柱朝岸上掙扎的小魚一卷,沉入湖中。
一兩個呼吸後,她鑽出湖面,詭秘笑道:“白師兄,這湖是送我的?”
“當然。”白澤臉上驚容收起,認真回道。
“嘿嘿,既然如此,那這位老爺爺沒我允許不能靠近此湖,至於師兄你嗎?看我心情。”話完,小師妹沉入水中,眨眼不見。
臉色尷尬,燭龍輕搖了下頭,淡道:“這……造孽啊!”
“燭前輩,覺得青鯤可留?”白澤沒現會燭龍的假意嘆息,神情認真問道。
“燭某也不知,老啦!青鯤爲蠻荒遺種,修煉界恐怕再難尋到,兇名赫赫,不曾想,這人魚族小姑娘竟訓得似小姑娘一般!先留下再說,反正禍害的是你,燭某也看不見,嘿嘿。”燭龍感慨說着,逐漸變成竊笑。
“看來白某擔心有些多餘。”白澤臉上微喜,笑道。
“竟敢私藏人魚族半王族血脈,你小子自求多福吧!人魚族族人稀少,但在海妖中地位極高,半王族血脈足以引起東海羣妖怒火!”燭龍冷瞥了眼白澤,道。
臉色微變,白澤疑惑出聲:“沒這麼嚴重吧?白某並沒私藏,出了兇墳就送她歸某地。”
燭龍臉上溝壑深了一些,沉思小一會,認真道:“送不得,你只會送她去死!”
“怎麼?”神色驟然凝重,白澤認真道。
“人魚族女子精血,可輔助施展妖異禁制,一旦加此精血,即使是簡單禁制也變得極爲詭異,難以解開。因爲解除禁制時,同樣需要人魚族女子精血。這種禁制燭某遇到也頭痛。”
“其血肉,是煉丹極品靈材,能代替很多稀罕靈草,其眼睛更是奇特,可修練破虛法目,其元陰,可幫助修士突破境界瓶頸。而且人魚族女子美得如夢似幻,被修煉界老怪物看作極品爐鼎。至於其他玄妙之處,燭某不知,你也看見了,青鯤都能被她訓成這樣。燭某就不信你送她去某地,她還能活着!”
燭龍很是認真,說道。
牧陽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若不送小師妹回封靈殿,牧陽如何交待?
封靈殿真在謀劃小師妹身上一切?
想着,白澤臉色變得極爲古怪,覺得修煉界又陰暗了一些。緩了緩,他才道:“依燭前輩意思,應當如何?”
“嘿嘿,自然是和漁寒光一樣,犧牲小成,成全大我了!”燭龍詭異笑着,朝湖中望了眼,似有深意。
“燭前輩,小師妹身上一根頭髮,你也別打主意,不然你沉睡之時,說不定會少條手臂,斷根腿什麼的。”白澤眼角餘光掃過燭龍,認真說道。
“小子,你什麼意思?燭某像那樣的人嗎?燭某數萬年前天下橫行,斬殺無數大能,會傷害一名小姑娘?”燭龍臉上異容收起,憤怒道。
白澤詭異笑着,說道:“燭前輩,你不是像,你就是!那些蠻荒兇獸不是你殺了取骨的?前輩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這……燭某不與你計較,話說回來,燭某還真想借幾滴精血。”燭龍被看穿心思,臉色尷尬說道。
“不行!”白澤笑意一收,堅決否定。
緩了緩,燭龍神情認真,說道:“燭某數萬年前,被離海宗老怪物傷到,那傷一直未好,軀體身死,靈體依舊有傷在身,白小友,真的只借幾滴!”
“精血不是白某的,你去和小師妹說,她要同意,白某也沒意見。燭前輩,此時可還沒出兇墳,能否出去,你可想好了。”白澤也是一臉認真說道。
“這事急不得,得小姑娘長大成人才行,到時燭某想必沉睡醒了。”燭龍認真點頭。
“這……燭前輩,您傻了吧?數十近百年的事,現在就說?”白澤臉上抽搐幾下,疑惑道。
“哼!燭某不是怕你送她走,才阻止,怎知你小子,這麼緊張,你不會是看上這小姑娘了吧?”燭龍冷哼一聲,反問道。
一時間,白澤臉上異容收起,眼神空洞,望着巨湖,小一會後,才平靜道:“欠一名女子一些東西,那女子救了白某的命。”
“嘿嘿,感情是欠錢不還,活該!”燭龍見白澤沒有再堅持反對,臉色一變,譏諷道。
之後,二人依舊交談着。
燭龍再三叮囑,不能將小師妹送走。白澤眉頭皺皺,猶豫許久,才肯定點頭,只是如此一答應,牧陽那卻不知如何交待。
打理這一片地方,燭龍身氣息更弱,又交待了些事情後,便遁到骸骨頭顱中,再也沒有聲音。
沉睡前,燭龍如約給了三人各一瓶燭龍涎,每一瓶也就三十滴。燭龍也交待了此液有助突破瓶頸,其他作用,他卻臉色黯淡,隻字沒提。
回想起來,白澤有些懷疑,當年燭龍被人算計,被鎮壓兇墳,可能與燭龍誕有關。不過看到燭龍陰沉神情,他也沒問。
從車騎映那得來的青滄殘層,白澤取出讓燭龍觀察,殘層倒是真的,但燭龍此時也沒力氣修復,他就更沒什麼想法了。
殘層一收,四周飛了一大圈,白澤纔去找尋柳青鳳二人。
從柳青鳳口中得知,她身上被老怪物留下了禁制,不能躲在青滄殘樓裡,跟白澤一起回巫靈宗。白澤有些無奈,想了想,便釋然了。
虞情琪依舊一臉冰冷,看不出其在想什麼,白澤也沒自討沒趣。
此間事情一完,秘言念動,白澤三人遁出了青滄殘樓。九嬰有傷在身,白澤也未有讓它一同跟隨。
雖然離一年之期還有些時間,但兇墳中異變橫生,讓白澤心生危機感,也沒了四處找尋稀罕異寶的想法。
三人出了妖雲山,化作三道遁光朝東邊入口遁去。
兇墳自壓制恢復已來,異象橫生。
妖雲山神秘合攏,妖雲重新瀰漫,依舊是一處絕地。魔蒲所居那塊深淵,莫名涌入潮水,成了一個巨湖。某座巨山中黑紋沖天,朝東飄去。兇墳南、北妖物不甘嘶吼,但皆不敢掙脫陣法。燭龍山廢墟,萬餘異寶化作異光沖天而起,消散在兇墳各處。
兇墳虛空逐漸被各色異彩遮蓋,華麗之餘帶着幾分莊嚴。
地面卻是另一番景象,逃遁躲避的鳥兒,成羣飛翔,歡快低鳴,驚恐隱蔽的野獸,縱情狂奔,欣喜高吼,被修士轟得面目全非的大地,逐漸變得翠綠起來,各種一片生機勃勃。
詭異之處在於,這些飛禽走獸非常普通,沒有一絲修爲,兇墳壓制之力,也未對它們起一絲影響。
兇墳變得一片詳和時,其東面邊緣之處,黑紋籠罩一小片空間,虛空開始逐漸扭曲。持續片刻後,黑紋突然消散一空,白光激射而出,一道詭異光門呈現。
異動引來修士注意,異光沖天而起,朝光門中涌去,眨眼間沒入光門中,消失無蹤。
陸續有修士到來,神情各異,或激動、或黯淡、或平靜,停留片刻後,皆遁光衝入光門之中。
青、白、紅三道遁光急掠而來之時,那光門已微有閃爍,明滅不定,四周顯然再沒修士。這三道遁光,自然白澤三人。
停在虛空中,白澤眼神平靜,瞥了幾眼柳青鳳,淡道:“有機會回去看看師傅。”
柳青鳳沒了出聲,頷首後,眼神複雜,猶豫片刻,化作紅光遁入光門之中。神情冰冷,虞情琪瞥了眼白澤,道了聲“多謝”,也化作遁光消失在光門裡。
看着二人消失,白澤眼神空洞,回首一望,淡笑了下也朝光門飛遁。離光門還有十來丈,焦急大喊聲音傳來“白兄,救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