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妖姬還沒醒,凌亂的長髮矇住她半邊側臉,遠遠看去有幾分蒼白,想來是驚嚇所致。
在來時的路上,唐芸曾數次要求克蕾雅喚醒夏洛特?奎恩小姐,好好跟她的偶像親近親近,但這都被唐方喝止了,不知怎麼的,他隱隱對這位傾國傾城的絕色美女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排斥心理。
或許她很漂亮,很有靈氣,甚至詩華滿腹,如銀河中最最閃耀的明星那樣叫人目眩神迷,但那又怎樣?唐方並不認爲是自己故作姿態,他只是有點排斥,或者說……敵意?這種感覺來的很奇怪,沒有原因,沒有道理,卻又固執存在。
於是乎,趁着夏洛特?奎恩小姐昏迷不醒,將她交給了“安卡利姆”政府,這或許會讓唐芸不喜,但……小妮子惹的禍已經夠多了,儘管主要因素不再她。
克蕾雅有些不解,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唐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果然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搞不懂的生物叫做“女人”,你要表現的太過“雄性”,那叫流氓,無恥,你要表現的太過正人君子,又叫矯情、悶騷、故作姿態。
其實他還注意到一些士兵投來詫異目光,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奇怪到艦長大人想到一個詞“彎男”,毫無疑問這讓他很不爽,但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與目的,理智終究還是戰勝了激情,冷冷掃過他們一眼,頭也不回的向碼頭走去。
…………
回到“空中花園”的時候,人工太陽正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爲商業區灑下一片金黃,空中瀰漫着鮮花盛綻的芬芳。這是來自環境調節系統的饋贈,爲早早起來鍛鍊身體的人們注入一針活力劑。
咖啡與果汁在容器中上下翻騰,有麥芽的香氣穿過街道,漫過街角,出現在人們面前,一些快餐店落地窗後面的餐桌上坐着不同膚色。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的顧客,他們有的在談論昨天中央體育館進行的球賽,那該死的“雄鷹”隊又把“星光”隊幹掉了;還有的在說些坊間八卦、惡趣味玩笑,但更多的人卻是把焦點集中到新聞頻道對“安卡利姆”恐怖襲擊的報道上。
什麼時候“巴比倫”也不安全了?那些恐怖分子是怎麼闖過星盟與銀鷹團的雙重防線進入“安卡利姆”的?
不僅他們想不通,海關方面想不通,威尼斯酒店後面的一間別墅裡的晨星號艦長大人同樣想不通------他想不通“兄.弟.會”那些人爲什麼要搞這樣的自殺式襲擊,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因爲想不通,所以最後乾脆不想了。他洗了一個冷水澡,又喝了一杯香濃的咖啡,不等頭髮自然幹,他就像一條滑不溜秋的鰱魚,一頭扎進被克蕾雅鋪好,泛着淡淡清香的純白色棉被裡去尋周公下棋。
這是他的休息方式,同樣也是娛樂方式,因爲周公一向跟他很親近。甚至於埋怨他只顧着跟姑娘們打情罵俏,花在自己身上的時間卻越來越少。這讓唐方很不解,也很詫異,莫非周公對他有意思?這貨纔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彎男”?
周公慈祥的臉變了,竟然與夏洛特?奎恩小姐有幾分神似,然後如同一位守寡十幾年飢渴難耐的婦人見到天字第一號正太那樣,眼睛裡泛着綠油油的兇光。一個惡婦撲食把他推翻在地。
“周公”噴的香水不錯,很淡雅,很別緻,還有點熟悉,但這不能成爲他妥協的理由。艦長大人很想義正言辭地怒斥“周公”的不對,這有辱斯文,虧這傢伙還是一位古之聖賢。
當然,這麼做之前他先要推開這意欲對他行不雅之事的老傢伙,於是,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按了上去……按了上去……按在一雙軟綿綿,肉呼呼,有着驚人手感與彈性的寶貝上。
原來不止“god,is,a,girl”,娘化已經全面入侵人類社會,連“周公”他老人家也去做了次變性手術,玩了一次華麗大轉身。
唐方覺得以後又多了一個可以“下棋”的場地,只是……唯一讓人討厭的是……他爲什麼有點像銀河妖姬那小妞兒呢?
“啪!”耳光很響,面部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艦長大人怒目而視,心說這廝好沒道理,明明是他推翻自個兒,欲行苟且之事,結果倒好,他先惱羞成怒甩了自己一臉巴掌,於是乎雙手按的更用力了。
“唐!方!你弄疼我了!”
視線由模糊而清明,艦長大人悠悠醒轉,他覺得好像有個人在耳畔呼喊,有幽香鑽進口鼻,大約是優曇花的味道。他還感覺到一處異常,自己的手……好像放的有點不是地方。
當眼前的“銀河妖姬版周爺爺”由鏡花水月變做緊蹙雙眉,正做出一副吃痛表情的克蕾雅時,艦長大人終於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或者說幹錯了什麼!
“hi!”艦長大人收回自己缺乏組織紀律性的雙手,非常自然的打了一聲招呼。
唐方不知道,在他的左臉上有5道指痕,紅彤彤的就像古代賣身契左下角的畫押。
克蕾雅餘怒未消,眉角向上挑起一線,冷然注視着牀上那個可惡傢伙。
就像以往一樣,她進屋喊他起牀,哪知道忽然被他一把按在胸口,力道出奇的重,嘴裡還在嚷嚷着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他要是溫柔一點,她或許會微笑着打掉那雙佔便宜的鹹豬手,畢竟唐艦長原本就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人,可關鍵是狠狠按壓不說,嘴裡還唸叨着什麼“放開我,放開我……”,搞得好像被佔便宜的是他。
艦長大人的無恥程度已經沒了下限,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乎,盛怒之下她揚起手。然後落下,艦長大人的左臉便被蓋了個很有特色的章。
其實打完她就後悔了,她害怕真的打疼唐方,她不是誠心這樣做的,不過是下意識的行爲,她想解釋……哪怕他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胸口。
不過聽到那聲“hi!”後。她釋然的同時,又有一股莫名怒火好像常春藤一樣攀上心頭,這傢伙的臉皮究竟厚到什麼程度。
她心中有怒氣,也有笑氣,更有一種叫做“沒脾氣”的情緒在胸口心畔縈繞,如果說她是一隻白鴿,那艦長大人就是一張巨網,如果說她是一條隨溪水東去的錦鯉,那他就是淙淙涓流中一具竹簍。只怕這輩子註定是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嘶……”
唐方深吸一口氣,神情慵懶地蜷縮起身體,然後又舒張成一個“大”字,將棉被一角蹬下牀,順勢在枕頭下面拱了拱,徐徐說道:“天亮了麼?”
克蕾雅覺得自己快崩潰了,雙眼直盯盯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應該問天黑了沒?”
“哦。”唐方點點頭。問道:“天黑了沒?”
那種專注,那種認真。那種煞有其事,就好像剛剛睡醒的3歲小孩兒。
“趕快起牀,有客人來訪。”
克蕾雅發現她已經徹底敗下陣來,艦長大人插科打諢轉移視線的本領簡直登峰造極,她想說其實他不用這樣的,被吃豆腐這種設定她已經漸漸習慣。當然,這是心裡話,也只能是心裡話,她做不到周艾那樣敢愛敢恨,她放不開……因爲她叫克蕾雅。
“有客人?”扭頭瞅瞅窗外。有月華灑下,均勻的在地面鋪開,如同一層銀紗。
沒有迴應,克蕾雅早已離開房間,順勢把門掩好,因爲她知道,艦長大人睡覺一向不穿睡衣,他的春光或許不怎麼值錢,但姑娘的顏面卻很值錢。
…………
唐方以爲是“漫遊者科技聯合體”派來的人,只草草穿上衣物,靸着拖鞋直奔一樓。
十幾秒後,他第一次覺得乘電梯下樓是一個錯誤,天大的錯誤,如果能重新選擇,他會毅然決然的走樓梯……不,樓梯也不走,乾脆賴在臥室繼續睡懶覺,因爲他看到一個不想見,於情於理卻又必須見的人------銀河妖姬。
整個希倫貝爾大區最美麗的明珠,夏洛特?奎恩小姐!
電梯門打開,艦長大人的身影出現在客廳十幾雙眼的正前方,他的衣衫有些不整,連頭髮也凸起一塊,這可不是什麼小荷才露尖尖角,壓根兒就談不上美觀,鞋子嘛……總算是提上了,不過惺忪的雙眼與打到一半的呵欠卻分明給他加入一種味道。
於女人而言,那叫慵懶,於男人而言,那叫頹廢。
於是乎,當看到夏洛特小姐的一瞬間,唐方邁出的腳步又縮了回去,電梯門重新合上,大約半分鐘以後重新開啓,在衆人茫然無措的目光中,神采飛揚的艦長大人邁着規整的小方步,臉上掛着如沐春風的微笑由電梯間走出,無視客人們愕然的目光,走到克蕾雅身邊,輕擡右手,示意幾位客人:“坐!”
唐方恢復了平靜,恢復了穩重,恢復了在面對科裡?克里斯蒂安、比爾博姆?拉斐爾這些人時的睿智,彷彿剛剛電梯間出現的一幕根本便是客人們的妄想。
經紀人亞莉克希亞?加里恍惚覺得那不是他,可能是另外什麼人,因爲眼前的男人根本無法與剛纔那個有些頹廢有些平凡有些邋遢的男子相提並論。
沒有人可以無視銀河妖姬的絕世容顏,沒有人……
可爲什麼這個傢伙自始至終都沒看過她一眼,是不敢嗎?怕被她迷住?
亞莉克西亞?加力覺得不是,在他眼裡看不到任何類似“躲避”、“忌憚”的情緒,不論從言行還是舉止上,他表現的十分平和,如待多年老友。
他捏住馬克杯把柄的手指很穩,不見絲毫震顫;端起杯子喝咖啡的動作更是自然流暢,全無一點僵硬;還有最後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乾淨的透徹,乾淨的純粹,裡面或許有欣賞,有驚豔。卻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淫,邪歪念。
亞莉克西亞忽然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唐方……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夏洛特外面穿了一件修身小西裝,白底黑領,裡面是黑色的低胸體恤,黑色的超短褲,最下面是黑色長筒皮靴。再配上她纖細修長的美腿,如瀑布一樣的黑色長髮,一眼望去彷彿夜色下盛開的月下美人,黑與白完美的交織在一起,高貴又不失純真、嫵媚,不論任何人,從任何角度看,都挑剔不出哪怕一點缺陷。
她很完美,完美無暇!
不管是舞臺上的她。還是現實中的她,不管是妝前,還是妝後,她都是希倫貝爾最閃耀的明珠,一直都是,即便從降生的那一刻算起。
如果說她是一朵白瓊,那她的笑就是清晨盪漾在花瓣葉尖的新露,如果說她是一顆明珠。那她的笑就是紫櫝內點綴珠玉的一縷輕紗。
她的笑有一種叫做“感染”的力量,會在看到它的人間傳播。於是唐芸笑了,白浩笑了,丘吉爾笑了,連克蕾雅也笑了。
唐方同樣在笑,只是笑得有些淡,這或許是水汽微微扭曲視線引起的錯覺。也可能是咖啡太燙嘴了,他的面部肌肉有些僵,亦或是大吊燈開得太亮,光芒刺痛了他的眼,以致必須微微眯起來。分散了在“微笑”這件事上投入的精力。
當然,夏洛特小姐那一雙軟如酥、潤如玉、嫩如筍的美腿也可能是原因之一。
“唐先生,白天的事,謝謝你。”
她的聲音很軟,如天上綿遠的雲,他的聲音很甜,就像蜂房溢出的蜜。
茶几上放着6杯咖啡,本該有濃香馥郁,但是這一刻,卻似有蘭芷清香拂面而過,吹散了客廳殘存的雪茄氣息,吹淡了咖啡的味道。
“不必客氣。”
唐方舉起杯,衝她遙遙一敬:“不嚐嚐嗎?這可是老科裡的饋贈,也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待客之物。”
夏洛特搖搖頭:“抱歉,我一向不喝咖啡的。”明明是拒絕之言,卻像似有甘冽的泉在心田流淌,讓人生不出哪怕一丁點遺憾,好像她原本就該那樣,遠離世間,遠離喧囂,於九天之上駐雲凌波,不惹不爭,不染紅塵。
“那……啤酒?紅茶?果汁?山泉水?”
夏洛特笑而不語,雙眸彷彿一碧如洗的夜空,有繁星閃爍,有長河橫空,有玉人端坐天闕之上,長指撫琴,微雨做歌。
唐芸看癡了,簽名筆由衣兜滑落,筆尖落在地板上發出“叮”的一聲響,由疾而徐,滾到夏洛特的腳邊。
她撿起掛着一雙小海星的簽名筆,捻指微笑,拿起白砂糖的包裝袋,輕輕撕成兩半,捏過一片放在几上,由左而右,“夏洛特”之名一氣呵成。最終,她將紙片繞着兩顆海星摺疊成一個粉紅色蝴蝶結,然後遞給唐芸。
唐方深吸一口氣,視線落到亞莉克西亞身上:“你們這次來就是爲了表示感謝?”
其實早在將銀河妖姬交到安卡利姆警備士兵手裡時,他便已經料到她會登門拜訪,畢竟幾人的身份不是什麼秘密,有心人一查便知。
關鍵是他實在不想與夏洛特小姐有什麼過多瓜葛,直覺告訴他這樣做很不好,的確,她比克蕾雅、周艾、芙蕾雅都要美,但她的美卻太過耀眼,就彷彿天上高掛的月,永遠不會下來,永遠那麼美麗,一旦她落下,可不是什麼好事,那將是一場天大的災難。
他觀察的很仔細,從眼神到表情,到說話方式,夏洛特?奎恩一直表現的很正常,就像許多明星那樣,很親民很甜美,但不知爲什麼,她越這樣,越讓人有種距離感,好像她是天邊的雲,看似近卻永遠都抓不到。
最後,唐方終於找到一個看似答案的答案,她太完美了,完美到沒有缺陷,完美到近乎夢幻,她不屬於人間,只有造物主才配擁有她。
他很排斥這樣的感覺,所以說了那樣的話,一句看似平常,卻蘊含逐客之意的話。
亞莉克西亞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因爲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待遇,從來都沒有……
就連“巴比倫”的區長彼爾德?珀西,議會那些人,乃至星盟總統亞當?奧利佛先生站在夏洛特面前都是客客氣氣,哪裡像他一樣,這麼冷淡,要知道她可是銀河妖姬,銀河妖姬!全希倫貝爾大區男人們心目中的女神,他怎麼能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她覺得“全希倫貝爾大區男人們”這個詞用的或許不恰當,最起碼眼前這個男人就不在此列。
咖啡有些涼了,夜風溜進客廳,使勁的吹拂夏洛特柔滑的青絲,好像一隻調皮的小惡魔,在她頸項間嬉戲玩耍。
豪森的口水由嘴角滑落,滴在穿的有些發白的軍裝上,慢慢滲透進纖維組織,擴散出一團洇痕,遠遠看去就像一隻看到美女的發.情期野獸,魂兒都被勾走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