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湫溱自認已經把對方的實力估算到很厲害的程度了,但眼前的一擊仍然出乎意料。
倘若她遇上的話......只這一下,怕是就涼涼了。
而之前速度很快,每每都能閃開豹麒追殺的灰輕言居然也中招了。只憑火光四溢,紫湫溱就知道今天怕是要折在這裡了。
母親、父親,女兒不孝,今後怕是再也見到你們了。日後逢年過節的,別忘了女兒就好。
一直以來支持着紫湫溱的支柱轟然倒塌,她絕望的閉上了雙眼,靜靜等死。
回想這次出來的前前後後,若說毫無後悔之處,倒也不是。即便再讓她重來一回,她還是不肯認命。毒哲可能很好,但她卻知道這絕不是她的心上人。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生活下半輩子,而且是嫁到毒家去......
她不願意。
死,就死了吧!能夠魏嬰死在一起也不壞,起碼不孤單。輪迴路上也有人作伴,來生橋前一併轉世,下輩子說不定就能在一起了呢!
說起來魏嬰這個傢伙除了好看,性格也好,還會講故事,修煉居然也不賴。說起來呢,還真是個合適的夫君人選。
只可惜彼此相處的時間還是有點少了,希望下輩子能多在一起吧!
不知不覺當中,紫湫溱都已經將自家的下一生安排妥當了。包括出生、相識、成親、生子、修煉、生活都輪了一圈,結果還是沒死。
忽然間紫湫溱有些生氣起來。
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這麼多,怎麼還不快點來殺我呢?只要我死了,這些計劃不就可以開始實施了嘛!到底在等什麼?
哼!這毒哲認識的朋友果然都是婆婆媽媽,一點兒都不乾脆!
紫湫溱直接睜開眼睛,就想掙扎着坐起來喊一嗓子的:“喂!你......”
然而很可惜的是,只喊了個開頭,就張大了嘴巴愣在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爲什麼魏嬰好像沒死?
不對,不對。確切的說不是沒死,而是沒事兒。
但是這根本就不可能好不好?他憑什麼沒死?他爲什麼沒死?剛纔那一擊,呃......
別說紫湫溱想不明白,豹麒更是整個臉都黑了下來。映襯在一襲白衣之下真心是絕望到了極點的顏色。
以他力泉2轉,正經的神客身份,拼盡全力出手的致命一擊,卻沒能夠幹掉眼前的小子。這種事實放在眼前,都不敢相信。
就憑他豹麒的實力,在整個環山城裡也是數得着的高手。除過年輕一輩四英以外,真沒幾個人被他放在眼裡的。
可是眼前,居然忽然就冒出來了一個連他拼盡全力都無法擊敗的敵人。
要知道他的全力一擊,就算是環山城四英想要硬接下來,也會吃不消的。
但環山城的四英是什麼人物?眼前這小子,又是個什麼人物?
只看外表的話,頂了天也就二十來歲。難道他是從孃胎裡開始修煉的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問出來的話,其中所包含的悲憤根本無法言表。
灰輕言也是暗自心驚膽顫不已。只是表情控制很到位,沒讓別人看出來他的虛實。
“我?呵呵,你們不是已經調查過嗎?我就是我,魏嬰!”
這個時候豹麒反倒沒有了剛纔的不可一世,頗爲認可的點點頭:“行!你能接下我這一招,證明了你能從我手底下活下來的本事。
“既然如此,你就有資格和我談一談這事兒具體該怎麼辦了。我承認我殺不死你,可能也追不上你,你想怎樣?說罷!”
灰輕言心中鬆了口氣,臉上卻依然是不動聲色:“我還能想怎麼樣?我的要求一早就告訴你了,放我們離開就好了。”
“那今天的事兒,還可以當做沒是發生過嗎?”豹麒很不願意這麼說,但卻沒辦法。
“你說呢?”灰輕言笑眯眯的反問回去,姿態和最開始完全是兩回事兒了。
“你之前說過,只要我放過你們,你就當做這事兒沒發生過!對不對?”
“是啊!可你也說了,那是之前的條件,對不對?”
兩個人分別都說了一句對不對,可彼此之間的態勢卻發生了逆轉。
豹麒看着灰輕言一臉欠揍的笑容非常不高興,但卻只能忍着:“可時間過去並不久,沒必要更換條件吧!”
“豹莊主,我這麼稱呼你沒問題吧?”
“隨便你願意就好。”
“之前我不想和你動手,只想息事寧人。然而我的退讓,卻並沒有得到你的理解。你執意想要將我們置於死地,結果卻發現辦不到。”
看見豹麒想要說點什麼,灰輕言擡手示意稍等,豹麒乾脆閉嘴聆聽。
“等你發現無法將我們殺死以後,再想談條件的話,肯定就和之前不能一樣了。我們所付出的善意,總要收回點什麼吧?”
“很好!你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呵呵,我想要的很簡單——公道!”
“公道?這世上哪來什麼公道與否,無非都是利益交換。”
“或許不是,或許是,誰知道呢!但是現在手裡有牌的人是我,所以能講條件的人,也只能是我。”
“那你說,我需要怎麼做,才能從這件事當中被摘出去?”
“這個很簡單,只要讓我們看見你的誠意,就夠了。”
“誠意?”
“對!誠意。”
“什麼纔算是我的誠意?’
“你看看啊,我給你舉個例子。假如之前是你贏了,那麼我非但保不住東西,還會丟掉我和紫湫溱的性命,沒錯兒吧?”
豹麒都懶得回答,只是哼了一聲。
灰輕言卻毫不在意的笑笑,道:“我先不提,單憑紫湫溱姑娘的身份。想必你也明白,果州紫家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存在。
“我把這個消息傳過去,你說會不會得到紫家的善意?而你,又會招來什麼?果州紫家的行事風格,可實在稱不上是多溫柔。
“單單這一個事兒,你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足夠你好生想一想了。更別說我肯定回去無中樓,把這事兒調查得清清楚楚。
“那麼你來告訴我,在這件事情上,你會失去什麼?又會得到什麼?所以你現在要付出什麼,才能夠得到我不追究你的認可?我覺得可以想想,想清楚一點。”
灰輕言這一大段的話,說起來倒也是不緊不慢的。可是聽在豹麒的耳朵裡,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真相就是如此,他現在殺不死人家,就只能考慮事情暴露以後所產生的後果和處理方式了。
結果到了這個時候,豹麒才真心的仔細看了看灰輕言。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叫魏嬰的男子非常讓他嫉妒。
首先是年紀很小,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二十剛出頭。有幾歲沒幾歲的,其實差別不大。
其次的外形看上去很板正。至少說來,比他又更充滿了男子氣概的那種壓迫力。尤其那雙眼睛,彷佛能夠看破世情一般。
最後則是實力,完全出乎了情報的判斷之外,也讓他表示了意外。
具體可能還不好確定魏嬰到沒到力泉2轉,但起碼力泉肯定是已經激發了。最少最少,也是位準神客的身份。
因爲有沒有力泉,根本就是對神意認知產生不產生全新理解的命題。神客和外士之間的差距,遠比常人所要想象的大。
但之前在他的攻擊之下,很明顯不存在根本性的差距,有的只是高低。
假如說這些,還都勉強可以嚥下口氣去。那麼眼前這個魏嬰對於人心的分析和認知,卻是徹底超出了他的所有估算。
正常人家的孩子長到這個年紀,即便在修煉上已經很有成就了。可是在人心上面,卻是根本沒有任何深層次認知的。
像魏嬰這種,短短時間內就算清楚了一切,還能拿出來和他討價還價的。
這種對人心的判斷和世故,怎麼可能出現在如此年輕的男子身上?
而他豹麒今年已經三十九歲了,卻纔和人家差不多。想想,之前這些年的時間,難不成他都活在了狗身上?
“好吧!你要什麼?”
發現自己當年這麼年齡的時候真心是遠遠比不過對方後,豹麒的心態瞬間轉了過去。
承認優勢,沒關係。現在只要能挽回,最好能和魏嬰再搭上點關係的話,他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
灰輕言沒有直接開口回答,而是真正的鬆了口氣。
但從他的外表上,基本看不出來這點。當然,實際上他也還提高着警惕,隨時準備跑路。
然而表面上卻好似渾不在意的走過去先從地板上將紫湫溱扶了起來,甚至還能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別擔心,沒事兒了。”
紫湫溱只是傻傻的由着他,扶着自己重新坐下來。又隨他在木几上扯過來了一張餐帕,給她擦掉嘴邊的血跡斑斑。
豹麒則看着他做這一切,根本就不吱聲,彷佛非常的正常。
可誰能聽見紫湫溱心中的吶喊:這特麼一點兒都不正常,好不好?
剛纔還打生打死的,怎麼片刻之間局面陡轉,兩人還都是滿臉沒發生過的樣子呢?
你們這是怎麼做到的呀?
“我要這個山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