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看着擺在面前的棋盤,苦笑道:“我對這圍棋就如同對荷花一般,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張兄,這盤棋我看不下也罷了。”
張仲堅道:“可遠觀而不可褻玩,陳兄弟說的倒是有趣.不過我這盤棋也和我妹婿一樣,只測天意而不測棋力.陳兄弟,你選子吧.”
若是連下盤棋都能測出天意,那這天意也未免太好測了吧.陳鐵輕輕搖了搖頭,不以爲然道:“客隨主便.既是以棋測天意,那不如就讓李兄來替我們選字吧.”
張仲堅看了看李靖道:“也好,正是該妹夫來選.”
李靖看二人都認定了自己來選,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兩位選了.以親疏之遠近論,當是我大哥近而陳兄弟遠;以此棋之起因論,也是我大哥先提起.我看不如陳兄弟選黑子先手,我大哥白子後手吧.”
張仲堅深深看了眼李靖,又看了看陳鐵方纔說道:“既然已經選定,那陳兄弟先請吧.”
“好,”陳鐵答應一聲,抓起一粒黑子,看着棋盤想了想,直接放在正中的天元之上.
“果然是不會下棋,”李靖看着陳鐵抓子的姿勢不禁心裡搖頭道,再看陳鐵第一子就先放在了天元之上,笑意更是流在臉上.
“噫”倒是張仲堅反而驚訝的喊出聲來,想了片刻道:“你再下.”
陳鐵指着棋盤道:“我下了啊.”
“我知道,我是讓你再下.”
陳鐵奇道:“可張兄你還沒下啊?”
“我心中已經落過子了.”張仲堅道:“你在這棋盤上落子,我在心中落子,如此一來,你的棋若想與我相抗,則得全靠天意了.陳兄弟,你繼續.”
古人的鬼名堂倒是不少.陳鐵看着張仲堅道:“那好.”又抓起一子放在棋盤上.
張仲堅又是眉頭一皺道:“你再下.”
“哦,好.”
如此在陳鐵已經放下十餘子時,張仲堅方纔說道:“好了,就下到這吧.”
“終於解脫了.”陳鐵心中送了口氣,問道:“那這天意不知張兄有沒有測出來?”
張仲堅沒有回答,反而指着棋盤的一角道:“這一角不知陳兄弟可否讓給我?”
陳鐵看了看,不過是個數目的小角,剛想答應,轉**一想卻道:“本來讓給張兄也無妨,只是若我敗了,自然全是張兄的地盤.若我勝了,這一棋自然也就是全勝,更沒有讓出一塊的道理.張兄此請恐怕不能如願了.”
張仲堅自嘲的笑了聲道:“哎,這天下原本就是不可一分爲二的,倒是我問的冒失了.”
陳鐵不解道:“張兄此言何意?”
“陳兄弟在這棋盤上下十多步棋,我也在心中應了十餘手.在我心中,我以一角爲基,漸向天元逼近,但這棋盤之上,陳兄弟步步爲營,竟讓我只能空守一隅,天意不可違啊.”
“這全是我瞎下的啊,我原本只是怕與張兄的落子相同,所以不禁下的有些雜亂,怎麼我認爲一無是處的格局在張兄眼中竟成步步爲營之勢?而且這棋纔剛開始下啊?‘陳鐵奇道.
“這就是天意啊,第一步陳兄執黑子先落在天元之上,足見心中抱負之大,第二,三步陳兄連續兩個大飛正是應了一飛沖天之勢.而後這十餘字雖在陳兄弟眼中雜亂無章,在我心中卻正是一張掌握着天下的大手啊.棋勢既然已成,又何必還要繼續下去呢.”
陳鐵道:“那張兄最後爲何要我將那一角讓與你呢?莫非又有什麼玄機?”
“呵呵,這原本是我的一點貪**,此局一成,我雖知天下已定,卻仍想求得一隅爲王,”張仲堅苦笑一聲道:“還是陳兄弟說的對,這天下怎有讓出一塊的道理.”
“張兄”
“陳兄弟不要安慰我了,剛纔陳兄弟一言一行都是無心爲之,我以有心算無心,以知棋算不知,尚且輸的如此之慘,可見天意不可違.”張仲堅轉臉對李靖笑道:“妹夫,你才比張良,我這次來本來也是想請你幫我的.但其實從一開始你讓陳兄弟執黑,我就已經明白你心中已經選定了陳兄弟,只是我不死心,還存着一絲僥倖,現在這盤棋下過,我心中再無掛**,日後妹夫你保你的明主,我還是做我自在逍遙的虯髯客去.”
李靖道:“大哥”
“李兄你先別急,”陳鐵道:“張兄,虯髯客雖然自在逍遙,但大丈夫卻當提三尺劍,立萬世英名.我雖然不是很相信張兄和李兄所說的天意.”
“天意不可違啊”李靖急道.
陳鐵擺擺手笑道:“天意雖然我不是很相信,但我卻想朝着天意最後的結果而努力,李兄能幫我如同漢之得張良,張兄若也能幫我豈又不是是漢得之曹參?若真到天下得定那天,定不失一王之封,豈不快哉?”
張仲堅微微一笑道:“徵天下我所願,輔明主非我能.陳兄弟不必再勸我了.”
“張兄”陳鐵還待再說,卻感覺肩膀上被兩隻手搭住,只聽背後傳來一聲:“原來你個壞蛋這麼了不起啊.”
陳鐵不必回頭已知道是楊柔,笑道:“你都聽到什麼啦?怎麼好好變了性,居然會誇起我來了?”
“我知道你是個大英雄,‘楊柔拿手在陳鐵肩膀上切着,高興道:“把那些突厥人殺的人仰馬翻,喝哈,我砍砍砍.”
陳鐵苦笑道:“你要再這麼砍下去,我就要先被你砍死了哦.”
張出塵看着幾人笑道:“你們三個大男人談的這麼投機,可還記得肚子餓嗎?”
張仲堅大笑道:“不錯,妹妹你要不說我們還真忘記了,妹夫,陳兄弟,走,嚐嚐我妹妹的手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