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段延慶似有些癲狂之狀,生怕他一時手上鋼杖偏了數寸,傷到段正淳性命。皆緩緩後退了數步。刀白鳳聽他言語,心中更是驚疑不定,不知段延慶是否真是識破了己方的佈置。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強撐而已,遂開口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小心,不信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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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大笑兩聲,道:“我以你們王爺的性命來逼保定帝禪位於我。你等心中必然對我是咬牙切齒。但現下卻如此笑臉相迎,惺惺作態。你們又豈是這般好相與的?必然背後暗藏陰謀詭計。”說着用手中的鋼杖撣了撣段正淳胸口衣衫,道:“我數十年前便是因此吃了大虧,竟讓江山落在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手上。如今又豈會再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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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驊拱手道:“太子殿下實是誤會了。當年乃是楊幹貞起兵禍亂,弒殺上德帝。爾後上德帝之侄上明帝撥亂反正,平滅楊氏之亂。這時太子殿下已是杳無音訊。舉國上下皆以爲太子乃在大亂之中遭逢不幸。上明帝當日登位並非貪圖皇位之尊,只爲誅滅奸臣。是以平亂之後一年,便到天龍寺出家,避位爲僧。將皇位傳於其弟,當今聖上保定帝。因楊氏之亂時,段氏子弟多遭迫害,血脈單薄,聖上不得已,方受帝位。前次太子殿下現身大理,聖上便曾想將皇位還於殿下。還望太子殿下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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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驊身爲大理國司馬,才思敏捷不在話下。一番話說出來,並無半點虛言,既隱瞞了衆人背後的算計,又能讓段延慶稍稍安心,分散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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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聞言愣了剎那,聽得“聖上想將皇位還於殿下”,顯是吃了一驚。但片刻間又恢復了過來,冷笑問道:“哦?那爲何你們又強攻萬劫谷?你花言巧語說得雖是好聽,卻須騙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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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驊不動聲色道:“前次太子殿下因誤會太深,而危及鎮南王世子。世子乃是大理皇族唯一血脈,身負社稷之重。我等唯恐世子有何不測,方纔出此下策。聖上不願與太子殿下兵戎相見,所以只請得黃眉僧與殿下對奕,趁殿下不備之時,救世子脫困。若是聖上對殿下有意加害,只須遣數千鐵甲衝入谷中。殿下雖然武功高強,卻也難有回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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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聞言沉吟片刻,默然不語。一旁押着段正淳的二人卻忽然出聲,翁聲翁氣地道:“段先生不要受他們言語所惑。”聲音雖是低沉,卻將略微有些出神的段延慶激得猛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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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二孃手中彎刀抵在段正淳後心,嬌叱道:“廢話少說。將詔書拿來,讓老大一驗真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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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收回鋼杖,向前指着衆人,道:“將詔書拿來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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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白鳳正要將手中詔書擲去,卻聽得段延慶喝道:“慢!”段延慶久在西夏一品堂,熟知江湖上的各類門道。當年在無錫城外杏子林中,一品堂便是憑着無色無味的悲酥清風,將丐幫上下精銳一網成擒。誰知後來卻又中了江南慕容家的詭計,也被悲酥清風毒倒。吃過此虧,段延慶行事當然是更加小心。生怕刀白鳳手上的詔書之中,又有什麼門道,也來一個如法炮製。當下回頭道:“老二,你抓着段正淳退後些。”手中鋼杖一揮,將押着段正淳的二人招呼過來,自己由輪椅之上一躍而起,用雙柺點地,飄到衆人身前十丈許。三人正停在段正淳與衆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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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道:“你們遣一人,將詔書送過來。”說着向大理國衆人掃視一番,只見隊中之人,自己大多認得,只額外多出三人。兩個是魁梧大漢,另一個卻是一付富家公子打扮,長相倒是斯文俊逸,不似有武功之人,想來是軍師之流。便指向東方勝,道:“你持詔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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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見段延慶指着自己,微覺好笑。刀白鳳回身望着東方勝,只見他向自己做個眼色,定是要有所行動。心中既是激動,又是緊張。段延慶竟挑了上他送詔書,若東方勝真有他義兄那般的本事,只憑此機會,便可制住段延慶。但段正淳又在遠處葉二孃手上,卻不知東方勝有何手段,能解此危。但現下也別無他法,若是真像段延慶所說,由己方衆人開路出谷,則這段延慶又將再次逃脫,而段正淳性命卻又是難保。且這詔書若是落在段延慶之手,更是禍患無窮。只得向東方勝微微點了下頭,將全局皆交到他的手上,右手一轉,把詔書遞給了東方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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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接過詔書,退後兩步,向一旁的蕭氏父子遞了個眼色。蕭遠山微微一點頭,束聲成線,傳聲至東方勝耳中:“賢侄略微拖些時間,只要能引得段延慶注意片刻時光,我可有把握救回他們段家那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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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回道:“有蕭老伯出手,定能成功。還請大哥在一旁側應。”蕭峰也只點點頭,算是迴應。二人將聲線控制得極爲精準,縱有十餘人在側,卻也只有東方勝與蕭氏父子三人能聞得聲音。此時段延慶離他們三人有十丈遠近,便是功力再深一倍,也是絕聽不見這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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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一個轉身,面向段延慶,一手持着詔書,緩緩走近。而蕭氏父子仍立在原地未動。以段延慶的目力,雖是漆黑深夜之中,但若想瞞過他繞到葉二孃處,縱以蕭遠山之能,也是極難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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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走了十餘步,卻是越行越慢。段延慶倒是不大在意。畢竟這禪位詔書非同小可,而自己又是天下第一大惡人,看那年輕人的腳步,卻像是不懂武功之人。他此時還能腳步穩重,已是不易,若換了膽小之人,怕是早已是走不得路,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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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行到衆人與段延慶中間,其實他在邁步之前,便早已算好,此時所立的位置,正好可將蕭遠山完全遮在身後,便停住了腳步,將詔書抖開,瞥了兩眼,嘖嘖嘆了兩聲,搖頭不已。這一動作卻看得兩邊雙方都是一愣,不知東方勝在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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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喝道:“少玩花樣。否則你們王爺人頭不保。”那邊葉二孃也是極配合地將刀架於段正淳頸側,雙眼緊盯着東方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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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卻是毫不在意地笑笑,此時的段延慶正是勝利在望,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段正淳不利,自己也是不用擔心。油然道:“段先生。在下並非大理國之人。所以你以段王爺的生死相迫,卻也嚇不倒我。”說着又笑了笑,將詔書重新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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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怒道:“那你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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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再笑道:“段先生莫管我是何人。段先生倒是應該先想想自己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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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疑道:“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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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晃着手中的詔書,道:“在下見識淺薄。但在下見得自古以來,得此禪位詔書之人,到了最後,皆是不得善終之輩。不知段先生爲何仍要仿效,難道不知前車之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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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叱道:“胡說八道。唐皇李世民,在玄武門殘殺手足,兵逼皇宮,迫得其父禪位,卻成就千古一帝。宋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迫柴氏禪位,終成大業。又有何不得善終?這皇位本就是我的,現在不過是重歸我手,又有何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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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勝對歷史雖沒有多少深刻了解,但唐宗宋祖是如何得其大位,卻也不會不知。方纔他的說辭,只不過是要引出段延慶的話頭而已。當下道:“段先生所言甚是,卻是在下孤陋寡聞,實在是讓閣下見笑。但唐宗、宋祖皆是手握兵權,功高震主,這方能坐穩皇位。段先生在大理可說是一無所有,只好挾鎮南王以爲要脅。難道段先生想僅僅憑着這一紙詔書,便能身登大寶,坐擁江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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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聞言,略一愣神,卻也只有一瞬之間,又回過神來,喝罵道:“黃口小兒想來教訓老夫?哼!速將詔書拿來。”見東方勝不爲所動,又望向刀白鳳道:“難道鎮南王妃也不將段正淳的性命放在心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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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國衆人心中緊張已極,生怕段延慶一氣之下玉石俱焚。刀白鳳不由伸手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東方勝心中也是焦急,但面上卻仍是一副微笑之色,道:“看段先生如此胸有成竹,看來在下是白替先生擔心了。”沉吟片刻,忽爾擡頭問道:“莫不是大理國中,有重臣甘爲段先生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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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慶聞言一訝,正要回話,突然心中雪亮,猛省道:“這小子在拖延時間。”忙扭頭向回望去,只見一道黑影正閃電般掠向葉二孃,而葉二孃卻仍無所覺,只盯着東方勝,心中大驚,狂吼道:“小子使詐!老二小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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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自是蕭遠山。他當段延慶一愣之際,飛身閃到林邊,從衆人視野之外偷襲葉二孃。但段延慶也算是機敏,竟在最後關頭看破東方勝意圖,發現了自己。葉二孃也是反應極快,也不猶豫,一把彎刀就向段正淳頸上劃去,蕭遠山眼看阻止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