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晗將燕青山強行從石塊的縫隙中找回來,讓燕青山氣急敗壞,他已經隱瞞了在縫隙中的歡愉,可是本能泄露的一點點改變還是讓張瀟晗發覺了。
張瀟晗對燕青山心中並沒有憐憫,他生前是魔修,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死後受這樣的罪,並非無辜。
感覺到燕青山在石縫下的歡愉,張瀟晗毫不客氣地召回了他,面對燕青山的不滿,不客氣地施加了懲罰。
懲罰直接作用在魂魄上,那是*無法想象的痛苦,也無法逃避,燕青山老實下來,不等張瀟晗詢問,主動就將縫隙內的情況說出來。
四五米之後,縫隙就寬敞起來,然後就有瀰漫着一種讓他很舒適的氣息,越深越濃密,似乎在溫養着他的魂體,他喜歡那種感覺。
再往深處,似乎還有其他同類的存在,但是他還沒有下到那麼深的程度。
他心底渴望再回到地下,那個縫隙中,因爲他好像有種預感,石縫下的氣息他吸收多了,有可能會擺脫魂幡,從此自由,不會被束縛在魂幡內。
他不敢說出這一點,張瀟晗是不會放他離開魂幡的,他第一次後悔吞掉魂幡內其他所有的魂魄——若是魂幡內還有其他魂魄,張瀟晗說不定就會放他回石縫內了。
果然,張瀟晗隨後就將他收回了魂幡。
從本質上將,燕青山的魂魄和這裡的幽魂全是同樣的東西,張瀟晗親眼見到剛剛誕生的魂魄亟不可待地躲藏在石縫下,自然相信石縫下會有溫養魂魄的東西。
那麼,那些東西同樣也能溫養燕青山也是可能的。
但是,張瀟晗不會放任燕青山在那裡過久的。她帶着魂幡到這裡來的目的是瞭解燕青山的能力,不是爲了提升燕青山的實力的。
她還是有種感覺,燕青山的身體已經接近實體了,雖然對燕青山的掌控一點也沒有減少,可是她不想冒險。
若是隻損失一個魂魄,她還是承受得起的,但是若燕青山真的脫離了魂幡的掌握。後果是不堪想象的。
即便沒有爲他人考慮的念頭。張瀟晗也要爲她自己考慮,畢竟燕青山實力足夠了,第一個選擇就是向她報仇。而不幸燕青山若是還有交流的能力,讓燕道知道前因後果,那就更麻煩了。
燕青山成爲魔修,雖然是燕道的主意。但是燕青山淪落於此,燕道不會把錯誤算在他的頭上的。他只會和燕青山一樣怨恨她。
小寶看着張瀟晗將燕青山收到了魂幡內,也聽到張瀟晗轉述的話,對石縫內也很好奇。
他很不喜歡燕青山,也不喜歡這裡的幽魂。好像是因爲他神獸的身份,對這些無法堂堂正正出現的東西總是抱着另外一種態度。
還有一點就是爲它們悲哀吧——生命已經不存在了,*都消亡了。可是靈魂還要被禁錮住,不能翻身。
“燕青山應該能吞噬掉幽魂的。它不是做過同樣的事情的嗎?”聽完張瀟晗的話,小寶道。
張瀟晗點點頭說:“我也覺得更夠,現在燕青山成了我最後一張底牌,但是我忽然有種感覺,燕青山根本不是佛修的對手。”
“我琢磨了一下上古修士的劃分,現在流傳下來的有人修、佛修,還有魔族、妖修。”小寶思索着道:“人修和佛修本質上將都是人類修士,不過因爲修煉的功法不同才分成人、佛不同種類的,那麼,魔修實際上和你這個魂修也都是一樣的,是因爲修煉方式不同纔會被分離出來的吧。”
張瀟晗看看天上漸漸要落下去的太陽道:“道理是這樣的,范筱梵得到舍利傳承後說到了佛修,並沒有說是另一種生物,像妖修和魔族一樣。”
“那就是了,我的傳承中也提到了人族,”小寶說着臉色就有些古怪起來:“你不想聽聽我們傳承裡是怎麼說你們人族的嗎?”
張瀟晗歪着腦袋看着小寶:“自私、同類相殘,這兩點肯定有吧,視財如命,權利至上,也是不可缺少的吧,若是以你們神獸的觀點上看,我覺得你們對人類的評價都是負面的,幾乎沒有正面的。”
小寶意外地睜大眼睛:“是的,只是你怎麼知道的,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提起過對人族的不滿,實際上我一直慶幸着我最初遇見了你,換做另外一個修士,都會趁我弱小的時候和我簽下靈魂契約的。”
張瀟晗正視着小寶,認真地說:“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的來歷吧,我原本生存的地方,已經將人性分析得極爲透徹了,甚至說過,最後毀滅人類的不是別人,只能是人類自己這句話,我對這句話深信不疑,人類是強大的,也是弱小的,就要看人類怎麼去掌握手裡的強大了。”
“不錯,但是你少說了一點,就是你們人族是詭計多端還是不守信義的,但也是友善的,聰明的,矛盾的,我想,不僅是我的傳承這麼評價你們人族,妖族和魔族也會這麼評價的。”小寶說道。
張瀟晗聳聳肩,完全認同小寶的話:“是啊,所以好像妖族就是妖族,不想人族那樣分成什麼人修、佛修、魔修的,還會彼此殘殺——你要說的是不是這些。”
小寶點頭道:“我不知道你們人族對魔修是怎麼判定的,魂修我也只見過你,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會認爲佛修天生就和魂修、魔修是死對頭呢?”
張瀟晗楞了一下:“我有說過嗎?”她回憶了一遍,她對佛修的恐懼好像只是在心裡,從來沒有用言語表示出來。
“你沒有說過,只是我感覺出來的。”小寶搖搖頭:“而且我相信我的感覺沒有錯,從你對待魂幡的態度,和對范筱梵的變化,還有我和火狐在看到那尊佛像的反應,再加上傳承告訴我的,這麼一分析就能分析出來了。”
張瀟晗有些發呆地望着小寶,若非腦海裡和小寶那份熟悉依舊,她都要懷疑小寶是被什麼東西奪舍的了。
和小寶再次相見之後,她真的是對小寶疏忽多了。
小寶不解地搖搖頭:“人修、佛修、魔修還有你這個所謂的魂修,爲什麼不能和平相處?爲什麼非要滅掉幾家,一家獨大?”
張瀟晗也搖搖頭:“這個問題太複雜了,因爲有權利和*,但是就是我,也不贊成魔修的存在的——我理解的魔修,就是像燕青山那樣的修士,以讒害無辜者的生命來提升修爲的修士。”
小寶凝視着張瀟晗,然後慢慢說道:“哪一個修士修爲的提升,不是以無辜者生命爲代價?難道妖獸和這裡的荒獸天生就是你們人族修煉的材料嗎?”
張瀟晗一下子語塞了。
她還是站在人的角度上,忘記了衆生平等。
“大概,佛族的修煉,不那麼藉助外力吧。”想着范筱梵修煉的過程,張瀟晗不確信地說道。
或者是她的心裡,一直沒有擺脫前世對佛的看法,在心裡一直認爲佛和魔天生就是對立的。
“沒有哪一種修煉不借助外力的,就算不借助妖獸,也會藉助天地間的靈藥,那些生長的靈藥也是生命,若是不被採集,天長日久,也會修煉成精華,就如你祭煉了的火靈。”小寶還是凝視着張瀟晗。
沒有錯,小寶說的沒有錯,前世的很多觀點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合適的了,自己總是不自覺地拿前世的看法看待這個世界的事情。
“我覺得你們人族在這一點上很矛盾,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非要找什麼藉口,佛族也好,魔族也罷,都是爲了你口中所說的權利和利益吧,你心裡一直認爲魔族不是佛族的對手,說不定佛族的心中也有恐慌,魔族也有針對佛族的修煉功法吧。”
張瀟晗點點頭:“也許在我的心裡,一直簡單地把人分作兩類,好人或者壞人,魔修被我劃到了壞人一類。”
小寶道:“沒有誰和誰是天生的對頭,你的功法,會讓其他修士忌憚,你不敢顯露你魂修的身份,是因爲你還不夠強大,你們修士最常說的話就是逆天而行,既然逆天而行,不守天道,那麼還有什麼好人和壞人的區別,都是逆天而行罷了。”
說着小寶指着張瀟晗手上的魂幡:“按照你的觀點,燕青山應該算作魔修了,說起來魂修和魔修本質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就如同好人和壞人有時候也分得不那麼清楚一樣——若是燕青山生前不是用你口中無辜的人修煉,而是用你們認爲的壞人修煉,那麼,他這個魔修還是壞人嗎?”
“還有你,你殺掉的修士,巫行雲殺掉的修士,范筱梵殺掉的修士,在你們眼裡都是必殺的,可是在他們的朋友眼裡,也是這樣認爲的嗎?”
“那麼,在你和同你看法一致的修士眼裡,你就不是魔修,而與你看法不同的,尤其是那些被你殺掉的修士的同伴,會毫不猶豫把你放在魔修那一列裡,包括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