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氣氛有些闇然,胡悅自嘲地笑了笑,微微擡眸,幽幽地看着唐婉怡:難道她真的愛上了別人,別人把她甩了,她舊傷未好,她覺得他是趁虛而入,所以不接受,不高興?
胡悅的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兒,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不許愛上別人。這八年來,他自己的身邊都從未斷過女人,他又怎麼能吹毛求疵地讓唐婉怡不移情別戀?再說了,他從未親口對她說過,他愛她,他憑什麼不許人家喜歡別人!
“婉怡,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這樣,他把你一個人丟在民政局,很明顯是不願意跟你結婚。一個連婚姻都不原意給你的人,有必要讓你哭得那麼傷心,一直留在傷痛中不能自拔嗎?”
唐婉怡的心咯噔一下,臉突然通紅,她緩緩擡眸,目光由柔和逐漸變得銳利,舒展的眉心也開始收緊,
“你以爲你是誰啊,不要隨便把你的意願強加到別人身上!我的事,輪不到你管!你滾,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
胡悅微瞪雙目,看着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女人,這哪裡是他所認識的唐婉怡。爲什麼,爲什麼她變得如此善變?如此喜怒無常。一會兒平靜似水,一會兒輕柔如風,一會兒又似狂風暴雨,一會兒又似冰霜。本來以爲很瞭解她的,可是現在他卻一點兒也不認識她了。
一個張口閉口讓人滾的女人,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唐婉怡,你!”他咬了咬牙,吞了吞卡在喉間的怒氣,“好,我走,我走!行了吧!”他一個轉身,就欲離去。
“站住!”可還未邁出步子,就又被她突然叫住。
胡悅止步不前,氣得渾身還在抖,可是驟然被她叫住,心底卻還是有點兒渴望的。
他聽到她慢慢走動的腳步聲,正欲轉身,她已然站到了他的身前,
“這是你的東西吧。”是那隻裝着翡翠玉鐲的絲絨盒子,她一隻手輕輕地端着它。
剛剛緩下的氣兒突然又噌的一下躥了上來,胡悅鼓動着兩腮,微喘着粗氣,一把拿過她手上的絲絨盒子並打開,拿出裡面
的翡翠玉鐲,一咬牙,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嘩的一聲,那玉鐲碎成了好幾截兒,嚇了唐婉怡一跳。她驚詫地看了眼胡悅,他兩眼通紅,有些憋屈的頹然。不知怎的,她的心似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疼,胸口也似被什麼東西堵了一般,沉得緊。明知道沒有結果,她就不能讓他們開始。
有些事情,註定是傷人傷已的。
但,即便是傷,也要去做,否則會讓自己再次陷入絕境,甚至萬劫不復。
胡悅頹喪地挪動着腳步,一步一步,就好像是空曠的冰湖上響起的歌聲,悲悽,孤獨。
等到他一出門,唐婉怡無情的關上了門。那‘怦’的一聲,就好像是一個炸蛋落進了他的心底,把他的心炸得七零八落。
可是他卻不知道,關上門的一剎那,唐婉怡哭了,淚流滿面,眼神裡滿是衰絕。她無助,無奈,卻又有說就不出。
她不是聖人,她亦有私心,其實她大可以告訴胡悅,自己結了婚。可是她卻沒有那個勇氣,她怕他知道她的事情後,他會看不起她。她怕她的事會被慢慢的傳開。畢竟,她是那麼的要強,她不想讓別人看笑話,尤其是讓他看笑話。
也或許,這些不是真正的原因。
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又是一個深沉的夜晚。
守在門口的劉雅婷看到胡悅的車子慢慢地駛了過來,進了車庫。她緩緩從大門旁的樹蔭下走了出來。
從車庫出來的胡悅手裡拿着一大聽啤酒,邊喝邊移動着踉蹌的步子,樣子有些落寞有些頹喪。
“胡悅,你怎麼了?”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魂落魄過,不由得有些心疼。便情不自禁地,唐突地走了過去。
嚇了胡悅一跳,
“雅婷?”他說話已經不太利索了,看來已經喝了不少。
微微的酒氣迎面撲來,劉雅婷不由得拿手扇了扇,
“你怎麼喝酒了?喝酒了你還敢開車,你不要命了啊。”她邊說邊攙過他,“沒被警察攔下,真是萬幸。”
胡悅迷濛着雙眼看了她一眼,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我家門口啊?是專門等我的嗎?”
劉雅婷微微垂眸,
“別說我了,趕緊進屋洗洗,我給你弄點兒醒酒茶。”
被扶進房的胡悅,只覺得頭暈暈的,胸口堵得緊,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失敗過,今天這個女人卻把他的優越感全都打擊沒了。
迷迷糊糊中,劉雅婷端了盆水進來,
“你是有多傷心,把自己喝成這德行,說出去都沒人信。”她浸溼了毛巾替他擦了擦額頭,又替他擦頸部。
擦着擦着,他突然握緊了她的手,她整個身子瞬間僵住,心撲通撲通地跳着,緩緩擡眸,他的眼神迷離而又溫柔,閃着異樣的光。她不敢說話,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個,臉頰緋紅。他就那麼眸光閃爍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又放開,
“呵呵,”莫名地笑了兩聲,“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劉雅婷皺了皺眉,
“不要明知故問好嗎?這樣會讓我懷疑你的智商。”她半認真半玩笑地說了句。
啤酒的後勁不大,緩了一會兒,胡悅便清醒了些,他一個彈起,坐起來,像長輩一樣撫了撫劉雅婷的腦袋,
“丫頭,往前看,不要老是停留在原地,這樣會錯過許多屬於你的美好。”然後自顧自地下了牀,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似沒事兒人似的,坐在那裡,翹個二郎腿。
“哼。”劉雅婷輕笑,他的弦外之音她怎會聽不來?既然他裝糊塗,自己又何必明白。
隨後,她也走了出去。
胡悅瞟了她一眼,
“丫頭,前兩天對不住了啊,把你一個人丟在路邊。”說着說着,他似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腿,擰着眉看着她,“哎我說,你怎麼可以隨時隨地出現在我家門口,你住哪兒啊,爲什麼總是能那麼神奇地出現?該不會是你下了班就來我這兒了吧。”
劉雅婷嚥了咽口水,
“不,不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