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若是不對自己狠些,就難以成就大事。這句話不僅適用於男人,也同樣適用於女人。
唐婉怡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兩天,她想了許多事,也重新理了理自己的人生方向。五年了,五年來她都在這一個巴掌大的小空間裡麻木地生活着,有些事,一旦久了,就成了習慣,成了墮性。久而久之也就隨了性,失去了激情,得過且過,不再想爭,不再想取。
這種隨性,這種墮性,於中年以後的老人來說,是沉澱,是淡泊,可是對於年華正好的人來說,卻是一種虛度,一種無爲,是可怕的,就好像是一個人在自殘,自己拿菸頭,一點一點把自己如花似玉的臉給燙得皺,燙破,燙得滿目瘡痍,直至毀了容,不復當初。
看着這些各大公司企業的應聘郵件,唐婉怡思量了又思量,斟酌了又斟酌,決定去本市知名雜誌做編輯。
雖然她喜歡寫文字,可她卻是不喜歡看文字的,尤其是那些她不喜歡的文字,但她還是選擇做了編輯,與文字打交道最多看文字最多的一個職業,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對自己狠點,逼自己去做一些事情,磨磨自己這五年來的懶散性子。
她起身,走到窗前,陽光正好,明媚得她有些眩暈。微微伸了個懶腰後,她暗暗地做了個決定:不在網上投放簡歷,要親自去面試。
這,是她克服自己邁出去的第一步。
這些年來,她把自己關在一個狹隘的小圈子裡,怕見生人,甚至跟不熟悉的人說話都會舌頭打結,有很強烈的社交恐懼感,比剛出社會的大學生還要羞澀靦腆,這樣是很難在社會上立足的。
她在衣櫃裡挑了件寬鬆的長長的白襯衫,一條窄腳的,淡藍色牛仔褲,一腳蹬的白色帆布鞋,施了薄粉,描了淡妝,束起高高的馬尾,一眼望去,儼然就是一個大學生。
一切內在的東西,都是從眼眼晴裡呈出來的,比如天真,比如真誠,比如善良......
唐婉怡的眼神很乾淨,也很澄澈。像雨後的天
空,又像山澗裡的清溪,雖然她的生活一團糟,可是她的內心世界卻是簡單明瞭的。
八月的天氣,有了初秋的味道,燥熱中帶着涼意。她揹着一個復古色的雙肩包出了門,走向公交站,只覺得一切都開始往美好的方向發展了。
胡悅蹲在廁所裡打了會兒遊戲,抽了支菸,纔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好安靜,是不是走了?他邊猜測,邊輕輕拉開門,探出頭去。
餐廳裡沒人,伸長了脖子看去,客廳裡也沒有人,應該是覺得無聊,就走了吧。
他拉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準備去房間換件衣服,出門去。
可誰知,一拉開門,劉雅婷正在給他收拾房間,把他的狗窩收拾得像豪華標間一樣,他甚至覺得有些不習慣。
“你終於出來啦,我以爲你掉廁所了呢!”劉雅婷邊幫他疊衣服邊調笑說。
胡悅整個人被懵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哦,我去洗個澡。”他邊說邊慌慌張張地跑過去,隨手抓起兩件衣服就再次跑到了衛生間。
隨便了個沖澡,穿好衣服逃也似的出門了。一出門,他就來了個大喘氣,
“實在太可怕了,真不知道再呆下去,會發生什麼事。”他撫了撫胸口,還心有餘悸地說。
聽到怦的一聲關門,等跑出來,已經不見了胡悅的人影,劉雅婷頓時鼓一肚子氣:他這是在躲我嗎?我有那麼令他討厭嗎?
她看了看手裡的衣服,氣得直想把它扯成稀八爛。
回到房間,她矇頭大哭了一場,然後將自己半乾的衣服穿好,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胡悅只知道她搬了新家,可是卻不知道她的新家在哪兒。
估計他死也想不到她會花高價錢從住戶手裡把新家買在他的對面,他死也不會想到她就住他對面,他死也想不到,他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睡覺,在家裡做些什麼,這一個月來全都被她監視在眼底。
劉雅婷換了身衣裳,走到
窗前,拉開窗簾,一眼就能看到胡悅家的陽臺,客廳,還有他的臥房。把家搬在他家的對面,這樣,她就可以時時刻刻地見到他了,他帶些什麼人回家,她也就可以瞭如指掌了。
“曾經在知心雜誌寫過專欄,也在江城文學連載過小說,對於編輯這個職業,我並不陌生......”由於緊張,唐婉怡的語速稍稍有些快,“這是我的簡歷。”
雜誌社主編拿過她的簡歷一看,不由得有些意外,
“你都已經26歲了呀,我以爲你剛剛大學畢業呢。”
唐婉怡的臉微微有些紅,
“我上學早,已經大學畢業五年了。”
主編是個中年男子,雖然嚴肅,卻有着骨子裡的儒雅氣息,大概是因爲與文字接觸得久了,接觸得多了的原故吧。
“你知道做編輯這個職業,枯燥,磨人,而且很多時候都需要加班。”唐婉怡微微點頭,“你結婚了嗎?有小孩兒嗎?”那主編突然話鋒一轉,問到了她的私人之事。
唐婉怡知道,現在許多單位都是單身女性比較受歡迎,因爲她們沒有家庭的牽絆,可以放手去做好事情。
她微微垂眸,眼神有些許的閃爍,
“沒有。”聲音說得極小,極沒有底氣。
這幾乎是她第一次說謊。
雜誌主編看着她,饒有深意地笑了笑,
“那好吧,你明天就來上班吧,試用期一個月,我們都好好適應適應。”
她那紅透的臉,極小的聲音,與不敢直視的眼神,都在告訴對方,她在說謊。極富職場經驗的主編怎可看不出來,聽不出來。
之所以錄用她,就是因爲從她的眼底看到了真誠,他相信她能做好這份工作。
這一步雖邁得有些吃力,但是卻以成功告終。
走出雜誌社大樓的唐婉怡微微鬆了口氣,看着藍天白雲,心情明媚得就像早晨的陽光。此時此刻,她第一個想到的仍是柳蘭蘭,她要破費,請她撮一頓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