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地回到租住的小公寓裡,胡新遠突然好想哭。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滋味如此不好過,他從未感覺到如此孤單過。
小豐被送到他姑媽家了,星期六星期天才會過來跟他過。每天晚上,隨便一碗泡麪,一瓶啤酒就打發了。然後就是無休無止的抽菸,一根又一根,一包又一包,再就是打開電視,胡亂地調着臺,什麼也看不進去,直至困得睜不開眼,纔好不容易睡去。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半年的時間太長了,應該給一個月的時間。他敢打賭,唐婉怡一定離不開他,因爲她骨子裡就是一孩子,連自己都養不了,更別說別的了。
他躺在牀上,依然睡不着,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也還是睡不着。
就在他輾轉反側之時,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他忽地一頭坐起來,這麼晚了,誰打來的?邊納悶兒着,邊走到對面的桌子上去拿手機,一看,陌生號碼,
“喂,找誰?”不管怎麼樣,先接通了再說。可是等了半天,那邊也沒聲,“喂,誰啊,聽得見嗎?再不說我就掛了。”
胡新遠等得不耐煩,正準備掛斷,那邊突然傳來一個很女人的聲音,
“新遠,是我,睡了嗎?”
胡新遠頓時呆住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新號碼?”
“小豐告訴我的。”徐圓微微道,“我以爲你睡了呢,沒想到你接了電話。”
“有事兒嗎?沒事的話,我就掛了。”胡新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說些自己不該說的話。
那邊沉默了片刻,
“明天星期六,小豐要去你那兒吧。”
“嗯,不早了,你早點睡吧。”話快到嘴邊兒了,他趕緊掛斷了電話。他不想讓她知道他跟唐婉怡的事,可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這張嘴。
徐圓看着手機,輕輕笑了笑。
剛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面一陣緊一陣的敲門聲,一眼開眼,天都亮了。這好不容易可以睡會兒,這是誰呢,一大早的。胡新遠不情不願地起了牀,拉開門一看,頓時傻眼了。小豐大包小包地提着東西,飛一般地衝了進去。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徐圓,手上也是大包小包,她看着他呆若木雞的樣子,抿脣一笑,
“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手裡提這麼多東西,接一下啊。”
胡新遠這才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將她讓了進去。
徐圓進去後,像領導視察一樣環視着胡新遠的屋子,
“亂成這樣,怎麼住的啊這是。”她邊說邊收拾着茶几上亂七八糟的啤酒瓶,方便麪碗,用過的紙巾,“小豐,去拿個垃圾袋,幫你爸把垃圾裝起來丟了去。”
小豐顛顛兒地跑去拿了只垃圾袋過來,
“爸,你都好久沒有帶我出去玩兒了,這次媽來,說帶我去海洋公園兒,你跟我們一起去吧。”他用一種渴求的眼神看着胡新遠。
胡新遠愣了一下,
“你們去吧,我不想去。”
小豐一聽,
“爸,你就去吧, 陪別人你就樂意,我是您親生兒子,難道還比不過別人親嗎?”
徐圓直直地盯着他,
“小豐本來就過得委屈,又可憐,你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他嗎?”
胡新遠抿了抿脣,微微嘆了口氣,
“好吧。”......
傍晚的小吃街,人頭攢動,異常熱鬧,這裡是吃貨的天堂,美食的海洋。
唐婉怡在路邊等了一會兒,便看到人羣中一個妖冶的女人朝她走來,並向她努力地揮着手,她也招了招手迴應着。
“接到你電我就飛奔而來了,怎麼,沒讓你等久吧。”柳蘭蘭風風火火,熱火朝天的擠到她面前。
唐婉怡努了努嘴,
“你今天要是讓我等得久了,可是你買單哦。”
一看這精氣神兒,一聽這語氣,
“喲,你今兒個心情不錯啊,怎麼?撿到寶了,還是拿到綠本本了。”柳蘭蘭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口無遮攔,不過這些唐婉怡已經習以爲常了。
她斜了斜脣角,
“等我拿到綠本本的時候,我請你到高級的地方吃山珍海味。”
兩個人勾肩搭背地走進了一家菜館兒,這裡的生意還真是好,隨便走進
一家都是滿的。兩人只好上了二樓,那裡還有少許空位子。唐婉怡以做莊的身份要了菜單,剛準備開始點菜,柳蘭蘭便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
“怎麼了?”她有些莫名其妙。
柳蘭蘭向她的左側看去,並努了努嘴,
“你看。”
她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小豐正直直地看着她,嘴角還帶着一絲鄙夷跟不屑。胡新遠也在,背對着她,胡新遠的旁邊坐着一個個子小巧,卻很有女人味兒的女人,披肩發,皮膚很白,化了稍濃的妝,正在給他夾菜。
唐婉怡認得那個女人,是胡新遠的前妻。
不知怎麼,看到這一幕,她的臉火辣辣的,而且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兒。
此時此刻,她才覺得,她以前在那個家是多麼的多餘,人家纔是真正的一家人,看!他們三口之家多麼和諧,多麼溫馨。
可是,胡新遠,我們不還沒離婚嗎?你這樣將我置身何處?
“婉怡,去,告訴他,不要半年之約,明天就去離婚,成全他們!”柳蘭蘭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男人怎麼能這樣!別說唐婉怡氣,她都快氣瘋了。
她邊慫恿着唐婉怡邊躍躍欲試地想要起身衝過去,可是卻被唐婉怡一把給摁住了,
“我爲什麼要去,他想做什麼是他的自由,與我無關。你這樣跑過去,豈不是讓人白白看了笑話。”
柳蘭蘭心裡那個窩火啊,她要是唐婉怡,纔不會讓他們吃得這麼舒服,非過去掀了他們的桌子不可。
“走,婉怡,我們換地方吃!”說罷,便一把抓起唐婉怡,氣沖沖地走出了菜館兒。
見她們走了,小豐揚了揚脣角,
“爸,媽,這裡的菜可真好吃。”
徐圓看了看小豐,又看了看胡新遠,不經意地揚了揚脣角。其實,她早就看到了唐婉怡,就是她把小豐的注意力引向唐婉怡的。
“快吃吧,一會兒還有一場電影呢。”她撫了撫小豐的頭頂。
胡新遠一直都很心不在焉,
“你們去吧,我想回去睡覺。”不管做什麼,他似乎都提不起興趣,整個人就像掉了魂兒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