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疲憊的揉着發疼的額角，馮阿姨的聲音就像是某種咒語一樣在她腦海裡纏繞着，不停不停的刺痛着她。
“念卿，前陣子霍天擎大晚上來家裡找你，說你離家出走了，你那些天都去了哪裡？真的跟陸笙同居了嗎？”
“我知道你也很爲難，一方面是自己的初戀，另一個是自己現在的丈夫，之前呢我勸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多了個沈曼青跟孩子你們之間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不如就離了婚，跟陸笙也不錯，就算他們家不要你做正房，做個姨太太也是好的，到時候生下一男半女的，他總不會虧待你。”
念卿想要發火，想到蕭世顏還直盯盯的看着她，想要看她笑話，她極力忍住了，擡起頭，依次看了看這對母子，笑着道：“馮阿姨，不是每個人都甘心做姨太太的，即使這次我離了婚，再嫁，我也一定要做正室，我不想生下孩子後拖着孩子向老公家要名份，我慕念卿還沒墮落到那種地步……”
馮佳慧氣得臉色一白，嘴脣顫抖着，“你，你說什麼……”
念卿冷笑不語，正好這時傭人送了水來，她道了聲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對面的馮佳慧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一手指着她，一手捂着胸口。
念卿面無表情。
蕭世顏看到媽媽受辱，當然不饒，當即就說，“慕念卿你想造反啊？你有什麼資格我說我媽？你姓慕，這個家姓蕭，你根本不是我們家的人，你滾，你滾出去……”
念卿只是慢慢喝着水，良久，放下杯子，將指在她面前的那根手指撥向一旁，一字一句的說：“就算我要走，也不是被你們趕出去，而讓把這個家讓給你們。”
說完，冷笑一聲，拿起包起身上樓。
蕭世顏站起身朝她吼道：“慕念卿，你，你瘋了你……你在霍天擎那裡受了氣，回家撒什麼野？”
念卿轉過身，目光憐惜的看了她一眼，冷嗤着上了樓……
世顏瞪大眼珠子看她，氣得直跺腳，“媽，你看她，她居然嘖嘖我……我看她瘋了，看我怎麼教訓她……”
作勢要上樓幹架，被馮佳慧拉住了，“算了，你爸等會要回來，萬一撞見你們打架，這個關頭，他肯定罵你不罵她。”
蕭世顏還是氣不過，“那就讓她這樣白欺負了？”
馮佳慧搖搖頭，坐回到沙發上，目光若有所思……
念卿來到自己的房間，好久沒回來，傢俱落了一層灰。
她看着這間媽媽親手佈置的房間，那些布偶與娃娃，心中五味雜陳，若是媽媽還在的話，她一定不會這樣生活……
她一定不會這樣狼狽。
念卿拿起一樽娃娃，手指輕輕梳理着她金黃的發……看着看着，就哭了。
離婚很簡單，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要怎麼辦？
她不能讓她一生出來就沒有爸爸。
蕭震山回家後，看也不看坐在客廳的兩個人，直接上了樓。
馮佳慧追着問他一句，“老爺，剛纔隊上給你打電話，說是有急事讓你回去一趟。”
蕭震
山似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進了書房。
念卿已經等了半天了，她站在書架旁翻看着爸爸的藏書。
聽到開門聲轉過身，看到爸爸憔悴的一張臉，心中一酸，但還是勉強對他露出一抹微笑，“爸，你回來了。”
蕭震山點點頭，臉上表情依舊緊繃，對她道：“過來這邊坐。”
他在沙發上坐下。
念卿將手中的書插回書架裡，到沙發上坐下。
蕭震山面色沉重，開門見山的道：“念卿，你如實說，我想知道你跟霍天擎現在的婚姻到了哪個地步？還能維持下去嗎？”
念卿也直接的道：“爸，這次回來我就是要跟你說，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跟天擎的婚姻……撐不下去了。”
蕭震山道：“你要離婚？“
念卿點點頭，“這兩天擬好離婚協議就會讓他簽字。”
蕭震山嘆了口氣，有些自責的道：“念卿，當初這門親事是爸爸欠考慮，沒能真正爲你考慮，不過……我實在沒想到霍天擎是那樣的人，我看他儀表堂堂，又有作爲就……”
念卿對此事已不想再多聊，只是道：“算了，我們都沒想到，這不怪你。”
蕭震山再次嘆氣，“好罷，你若真的想離婚的話那就離了罷，我的廠子目前已經得到了有關方面的支持，近期調查後會撥下一筆款子，到時，我們把用她們家的錢還給他們，鳳陽山要回來，還歸你。”
他這番話讓念卿有些感動。
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過這樣這樣讓她心動的想叫他一聲爸爸的時刻，她在心裡暗自咬了咬牙，將所有的委屈都吞進肚子裡。
她想，只爲了爸爸此刻這句話，她付出的那些都值得……
她眼眶紅了紅，低下頭道：“一家子，何必分得那麼清楚，你的我的……”
蕭震山目光變得遙遠，似陷入了某種回憶，苦笑着道：“其實……我是不想將來到天上見到你媽媽讓她罵我……”
念卿嘴脣動了動。
蕭震山自嘲的道：“算了算了，不提這些了，我知道你心裡恨我，唉……念卿，爸爸這輩子對不起的也只有你們慕家了，你外公外婆到現在都不肯認我這個女婿，你媽媽含恨而死，你呢……又因爲我的事嫁進了霍家落得這樣的下場。”
爸爸說到這裡，話峰一轉，語氣有些肆然，“不過萬幸的是，你們還沒有孩子，若有孩子的話便多了一層牽絆，要離婚也得考慮一下。”
他擡頭看向她。
念卿下意識的目光閃躲了一下，“是，是呀，幸好沒孩子。”
蕭震山道：“是啊，這件事你就看開點罷，等你養一陣子心情好些了，爸再給你介紹個好對象。”
念卿扯扯嘴角，衝他乾笑兩聲。
他站起身，如釋重負的道：“走罷，你難得回來，下樓一起用個午飯。”
念卿搖搖頭道：“不，外公外婆來了，我得到回去陪她們。”
她沒有告訴他外公住院的事，外公昨天聽說她是因爲爸爸的原因才嫁到霍家的，現在見到爸爸，說不定會血壓再次升
高。
蕭震山聽到他們來了，臉色稍有沉寂，“哦，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
蕭震山再次沉默了一會，“哦……”
說完，再無別話。
念卿道：“那……我就回去了。”
蕭震山神情恍惚的，只說好好，等她真的出了門他纔想起來，慌忙追出來道：“念卿，你等等。”
念卿轉頭看着他，“還有事？”
蕭震山朝下頭叫了一聲，“佳慧，前幾天有人送來的那山參跟靈芝你收哪了？找出來，給念卿帶回去。”
馮佳慧在下頭聽見，臉色兀自先沉下幾分，也不好說不捨得給，只說，“這些年你工作操怕勞，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些東西都是老部下送給你補身子的，他們年紀輕輕的，別再補得上火了，再說……霍家有的是錢，他們家哪缺這個呀，別白費功夫了，是罷念卿？”
念卿一笑，回頭對爸爸道：“馮阿姨說得對，是用不着，還是您留着罷。”
蕭震山卻執意要給，拉住她，轉身朝底下道：“叫你拿你就拿去就是了，廢那麼多話幹什麼……”
聲音已提高了兩三倍。
馮佳慧臉上沒意思，氣哼哼的，一扭身進去取了幾盒包裝精美的東西出來。
蕭震山已經拉着念卿在樓下沙發上坐下了，看到白呲呲只有東西，氣得道：“這讓她怎麼拿？你就不能找個袋子裝着？”
馮佳慧簡直受夠了，轉頭喊傭人，“吳媽，你去找個袋了把這些人蔘給三小姐裝起來。”
蕭震山道：“你又找她做什麼？今天廚子不在她一個人又要做飯，你整天在家閒着，跑一趟也累不着。”
馮佳慧氣得語噎，盯着他，活生生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好又轉身回到取了袋子裝好，冷冷的遞到她面前，“喏，拿去罷。”
念卿看着她的表情，覺得有些幼稚，笑着道：“謝謝馮阿姨。”
她接過袋子，對爸爸道：“那我就回去了，改天再回來看您。”
蕭震山，“路上注意些。”
“知道。”
……
陸笙懨懨的躺在牀上，屋子裡的桌了放着幾樣沒動過的飯菜，陽光從窗戶撒進來，曬到了眼睛，於是他睜開眼，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太陽曬不着的地方躺着，重新閉上眼。
走廊上腳步聲由遠至近，接着，房門被推開。
陸笙睜了睜眼，看到來人，他也沒有動，繼續閉眸裝睡。
王淑婉看到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嘆了口氣，將手中托盤放到桌子上，走過來坐到牀邊，“你打算這樣到何時？”
陸笙沒睜眼，回敬她，“你們打算關我多久？”
王淑婉，“你不能怪我們這樣對你，你這次闖了這麼大禍，若不是你爸爸，你可能就已經被定罪了你知不知道？單是這樣，你爸爸就欠下了不少人情了。”
陸笙嘴硬的道：“我是有安排的，如果不是中間有人出來打破了計劃，我們就能成功脫身。”
王淑婉搖頭嘆息，“兒子，你還太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