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哽咽着,又搖搖頭,“你讓我好好想想。”
有了裂痕的感情重新復原談何容易,儘管一郎不是他的孩子,她也不敢確定他們之間是否真的合適。
看到她遲疑了,他心情有些複雜,“我知道之前的事對你傷害很大,你可以好好考慮沒關係,我給你時間,只是……只是別再提離婚了好嗎?我不想你離開我。”
念卿看着他,嘴脣顫抖着,卻說不出話。
她將手指輕輕放在小腹,他的骨血在她體內踢蹬着,似乎在告訴她,原諒他,原諒爸爸……
可是要她怎麼說服自己?血淋淋的傷害彷彿就在眼前。
“讓我考慮一下。”她站起身,“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罷。”
霍天擎跟着站起身,叫住了她,“念卿。”
念卿停下來,“還有事嗎?”
霍天擎吱唔的道:“還要分房睡嗎?”
念卿笑了笑,起身出了門,“在我們彼此確定好自己心所屬的之前,暫時還是分房睡罷,等我想通了,自然會回來。”
霍天擎在身後叫道:“這是算是懲罰?”
“算是。”看到他失落的樣子,念卿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這笑意並不能支撐多久,想到沈曼青,她又有些擔憂了。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很清楚,她想要的東西,爲此付出了這麼多,想讓她輕易放棄又談何容易。
……
酒店咖啡廳裡客人不多,陸笙坐在靠窗的位子,仰起頭,沐浴着冬日的陽光,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
他戴着墨鏡,下巴處還有着沒來得及刮的青茬。
咖啡廳裡放着輕揚的音樂,伴着大提琴美妙的曲調,讓人心神放鬆。
咖啡的外圍站着幾個西服革履體型健壯的男子,耳上掛着耳機,神情嚴肅,每當有客人靠近過來時,他們都會禮貌的請他們請出去。
陸笙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不屑的笑來,嗤笑不已。
隔着幾張桌子的客人站起身,互相寒喧着,“那,那件事就拜託陸書記了。”
“哪裡哪裡。”
“我先告辭了。”
“那回頭再續。”
那人穿着一身西裝,走到陸笙桌子前時,他也連忙站起身對他行了個禮,“常叔叔再見。”
那人轉頭看看他,一笑而過。
陸笙哈着腰,直到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他才直起身,轉身看到黑着一張臉的老爸,嘻笑着道:“爸,您跟常叔叔是大學同學罷?他看起來可比您顯老多了。”
陸援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別的不好好學,你這拍馬屁的功夫從哪學來的?”
陸笙道:“遺傳的。”
陸援朝一哂,指着他這身打扮道:“你穿的這叫什麼樣子?跟街上的乞丐有什麼兩樣,鬍子也不刮,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陸笙垮下臉道:“反正天天在家,刮鬍子有什麼用。”
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
陸援朝懶得理他,氣哼哼的往外走,上前後撥通了夫人的電話,“淑婉,你不知道今天
是什麼場合嗎?你怎麼讓他這個樣子就來了,我原本想把他給老常介紹一下,後來實在沒好意思,打扮得跟小流氓一樣,人家的女兒怎麼會看得上他?”
王淑婉在那頭也委屈,“早上出門明明打扮好的,銀灰色西服挺好的,怎麼?他穿了什麼去?”
陸援朝一陣心煩,“我不管了,你自己回家看罷。”
陸援拉開車門,在另一邊坐下來。
司機緩緩的發動了車子,陸笙一邊聽着老爸講電話,一邊無聊的摳着牛仔褲上的破洞。
陸援朝掛了電話,一把將他的墨鏡摘了下來,氣道:“在車裡你戴什麼墨鏡。”
陸笙撇撇嘴,沒敢回嘴。
現在離得這麼近,萬一惹毛了他,等會躲都找不到地方躲。
回到家,陸援朝下了車直往裡走,陸笙垂着腦袋跟在身後。
王淑婉從客廳裡迎出來道:“回來啦?談得怎麼樣?”
一轉頭看到陸笙那個死樣子,立刻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揪着他的皮衣道:“你的衣服呢?怎麼穿這身破爛?”
陸笙拍拍被她抓皺的衣領,提醒道:“這可不是破爛,貴着呢,這上面一顆鉚釘就比您那件西服貴多了。”
王淑婉氣結,恨得在他身上拍了幾下,“你想氣死我呀!今天好不容易約到你常叔叔,你就給人家留下這麼個印象,以後可怎麼再談婚事。”
陸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將身子摔到柔軟的沙發裡,“無所謂啊,他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呢。”
王淑婉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陸援朝脫了外套交給傭人,朝她道:“算了,別說他了,自己生的兒子自己知道什麼模樣,你跟我上樓,我有話跟你說。”
“好罷。”
王淑婉跟在他身後上了樓。
陸笙斜斜的坐在沙發上,朝上喊道:“陸援朝,王淑婉,你們又談什麼秘密呢?連親生兒子都要瞞着……”
樓上沒回應,直到他們進了書房,陸笙出收起臉上笑意,從沙發上坐起來。
傭人過來將杯咖啡放到他面前,小聲問道:“少爺,您的咖啡。”
陸笙擺擺手,“下去。”
他站起身,輕手輕腳的上了樓,將耳朵帖在書房門上聽着。
裡頭隱約可以聽見一些談話聲,但是聽不太清。
陸笙又向前靠了一分,這才聽見幾個字,“蕭震山……”
陸笙心中繃着近神經頓時拉緊,待他想要再靠近些聽得更清楚時,門被拉開了。
陸援朝失望的看着他,當頭問道:“你什麼時候還學會偷聽了?這麼些年你的教養哪去了?”
陸笙臉上訕訕的,小聲問道:“爸,剛纔你們說蕭震山……那不就是念卿的爸爸嗎?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陸援朝道:“不該你知道的事少問,回房去。”
陸援不肯走。
陸援朝提高了音量道:“還不走?”
陸笙這才極不情願的朝房間挪去。
關了門,他努力回想了下剛纔聽到的話,怎麼努力都拼湊不成一句整句
,他想再去偷聽一下,可是想到爸爸吃人的眼神,還是作罷了。
他掏出手機,想給念卿打個電話,遲疑了一會,撥給了謝子琪。
謝子琪那頭有點亂,像是酒吧一類的地方。
“喂,什麼事大少爺?”
陸笙道:“子琪,念卿家裡最近怎麼樣?有沒有事?”
謝子琪有些詫異,“怎麼,你不是一向討厭念卿家裡人的嗎?今天怎麼突然關心起他們來?”
陸笙,“你別管了,你快幫我問一下,我給她打電話不方便,上次被霍天擎接到,後來不知道怎麼樣了。”
謝子琪看看是間,“這個點她大概睡了,要不明天問罷。”
陸笙,“好,你一定記着給我問啊!”
謝子琪,“到底出了什麼事你這麼着急?”
陸笙,“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剛纔偷到了爸爸談話,好像是關於念卿她爸的。”
謝子琪恍然有些明白,掛了電話,有些心事重重。
酒吧音樂嘈雜,妖魔盡出。
謝子琪回到座位,一起來的幾個朋友看着她道:“誰呀?接電話還這麼神秘,不會是男朋友罷?”
謝子琪一笑,“沒那回事,我家裡有點事,我先走了,回頭跟你們玩。”
朋友不依的道:“別呀,你把人約出來自己卻走了,這叫什麼事。”
謝子琪道:“放心,單都買過了。”
這下,朋友不吭聲了。
謝子琪拎着包包從酒吧出來,迎着夜風,頭皮有些發麻。
她在路邊的長龍裡找到了自己的小車,坐進去,打了引擎又滅掉,從在那裡遲疑好半天,終於決定給他打電話。
那天蕭世均走了之後就沒再聯繫過,她也有點擔心他,警察的工作隨時都有危險,她真怕有一天她打電話過去,對方告訴她蕭世均因公殉職或是因公傷殘……
這太可怕了。
電話通了,響了幾聲,沒人接。
謝子琪有些急了,再打過去,這次,終於接了。
蕭世均的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像是剛睡醒的樣子,聽見是她,聲音有些調侃,“怎麼,終於想通要原諒我了?”
謝子琪沒好氣的道:“你別多想,我只是看看你死了沒有。”
蕭世均一笑。不語。
謝子琪道:“你最近家裡有什麼事嗎?”
蕭世均有些意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問你就說,廢什麼話。”
蕭世均面對她母老虎的作派,一點辦法都沒有,無耐的道:“是有點事,不過應該還行罷,大哥的職位被別人頂了,這兩天以上調派到外縣,爸爸這兩天也早出晚歸的,家裡氣氛很緊張,我昨天回去時還看到媽媽一個人因爲大哥的事情抹眼淚。”
謝子琪,“那你今天還沒回去?”
蕭世均道:“恩,手頭有一個案子還沒完,恐怕今天回不去了,怎麼?你這麼晚打電話過來就爲了說這個?”
謝子琪跟他哈拉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蕭世均握着手機愣了一會,睡意全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