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大嫂,這麼些年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生活得這麼困難,如果知道的話我一定會幫助你們的,你爲什麼不去找我?”
蘇薇安臉上浮現一絲苦澀笑意,緩緩坐下,“我有什麼臉面去找你?當年害得你跟天擎離婚,害死了爸爸,我們是霍家的罪人。”
念卿道:“其實天擎也很擔心你們,哦對了,他回國了你們知道嗎?”
蘇薇安臉上波瀾不驚,“前兩天看電視,知道他回國開分公司的新聞。”
她擡頭看着她,“你呢?你跟天擎見面了嗎?”
念卿點點頭,“恩,我現在已經搬回家了,打算過陣子就去辦復婚手續。”
聞言,蘇薇安臉上有些欣慰,“這樣好,這樣就好,你們復婚的話,我跟你大哥心裡的罪孽感也會減輕一些。”
念卿道:“事情都過去了。”
蘇薇安搖搖頭,轉身在一旁的抽屜裡取出一沓信封裝好的錢,放到她面前,“這錢,是你放的罷?”
念卿臉上紅了紅,“我不知道能怎麼幫你們,就自作主張了。”
蘇薇安笑着道:“謝謝你念卿,你是個好人,可是我跟天富心裡過意不去,我們不能拿你的錢,你帶回去罷。”
念卿,“大嫂,你這是何苦?”
蘇薇安,“這是我跟天富犯下的錯,老天要懲罰我們。”
念卿,“……”
蘇薇安手裡握着水杯,輕輕摳着上面的紋路,兩人靜默,誰也沒再說話,過了一會,蘇薇安遲疑的道:“天擎……他還好嗎?”
念卿道:“恩,他挺好的,一直惦記着你們。”
蘇薇安笑了笑,“別騙我了念卿,天擎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當年我跟天富做得太過份了,公司破產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害死了爸爸,天擎是個孝順孩子,他是不會原諒我跟天富的。”
念卿,“只是一時的,時間久了他會原諒你們的,必須是血脈至親,打斷了骨頭連着筋,再說他除了大哥,在這個世上也沒什麼什麼親人了。”
蘇薇安望向窗外的天空,神情有些傷感,“或許罷,只是我們無法原諒自己。”
她看看時間道:“今天謝謝你,若不是你在我們還不知道會怎樣呢,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罷。”
她下了逐客令,顯然不想跟她多說。
念卿僵持一會,還是暫時離開,不想讓她太過尷尬。
從仁川區出來,念卿坐上車。
司機問道:“夫人,現在去哪?”
念卿想了想道:“中天大廈。”
天擎新公司的地址她也只是知道,並沒來過,此時正是中午下班時分,員工陸陸續續從大廈走出來,念卿下了車,來到前臺,“董事長辦公室在幾層?”
前臺一愣,擡頭看着她,“請問您是……”
念卿遲疑了一下,“我是他太太。”
聞言,前臺大驚,態度立刻變得小心翼翼,“哦,霍太,請這邊請,董事長辦公室在十八層,我帶您上去。”
親自將她帶到了電梯門口,念卿道:“謝謝,不必
麻煩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她禮貌的回絕了前臺小姐的好意,上了電梯。
辦公室裡氣氛安靜,前臺有兩個助理模樣的小姐,穿着職業套羣,正埋首在電腦前工作,看到她,忙笑着從座位上站起來,“您是霍太罷,董事長已經在辦公室等您了,這邊請。”
她笑容可掬的帶她來到門前,敲敲門,推開門道:“董事長,霍太來了。”
天擎正在處理文件,看到她進來,站起身道:“怎麼突然過來,家裡有事嗎?”
念卿沒說話,對助理微微一笑,“謝謝。”
“那你們慢聊,我先出去了。”
助理退了出去。
霍天擎走過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雙腳騰空,念卿驚道:“你幹什麼,小心有人看見。”
她不安的朝後面的透視玻璃牆上看了一眼,霍天擎道:“外面看不見。”
他抱着她坐到沙發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手指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揉搓着。。
茶几上堆放着厚厚的文件,他己經批了一半,還有一半等待處理。
念卿躲開他的手道:“別鬧了天擎,我有正事要說。”
“你說。”他的手並沒停下來。
念卿見說他不聽,於是作罷,試探的道:“你是不是很忙呀?”
霍天擎聲音現出疲憊,“是啊,最近分公司剛開業,需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另外美國那邊也積了很多事情,我這兩天抽空還在回去一趟。”
念卿表情有些失落,“這樣啊。”
霍天擎看着她,“怎麼了?今天過來有什麼事嗎?吃飯了沒有?”
念卿道:“我剛纔吃過了,天擎,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霍天擎,“……”
念卿幾經考慮,終於道:“天擎,大哥……”
纔剛剛開了個頭,霍天擎就一臉煩亂的別過臉去,“別說了,我不想聽。”
他對霍天富一家的恨意這麼明顯,念卿有些爲難,“天擎,大哥他們現在生活得很艱難,今天我過去剛好碰行拆遷工作隊在那邊強行要求大哥他們搬走,甚至動了手,若不是我在,他們大家就會被強行扔出去了。”
霍天擎冷聲道:“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他的態度已然不如剛纔,冷漠的表情讓念卿心痛。
“天擎,他是大哥啊,如果爸爸在天有靈知道你們兄弟之間反目成仇,他在天上也不會瞑目的。”
霍天擎將她從腿上放下來,站起身道:“我這裡還有很多工作,要是你沒別的事就回去罷。”
“天擎……”
霍天擎已經按下內線,“送客。”
助理隨即推門進來,“霍太……”
臉上表情爲難,看着對峙的兩個人,也不敢冒然開口,念卿嘆了口氣道:“那好,你先忙罷,我們回去再說。”
直到她走時,霍天擎都沒看她一眼。
聽着門關上的聲音,霍天擎一仰身靠在椅上,將手中的筆扔到桌子上,鋼筆與桌面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
霍天擎疲憊的抹了一
把臉。
這麼多年了,他故意不去想從前的那些往事,刻意不去想那個害死父親的人,他以爲自己早已把那個罪孽深重的兩個人忘了,可是直到剛纔念卿提起,他才知道,他從沒有忘了他們。
那道被他們用利刃狠狠割過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一碰就淌血。
霍天擎閉着眸,往事歷歷浮上心頭。
他忘不了當年父親離去自己時的那種無助感,也忘不了當警察告訴他犯罪嫌疑人時心中的震驚感與沉痛感。
事發後他幾乎將公司的人想了個遍,卻不想是大哥?
他最親愛也最敬重的大哥。
霍天擎覺得一陣頭疼,痛苦的蹙了眉。
他起身撥了個電話,“喂,阿澤,幫我辦件事?”
東方澤, “什麼事先生?”
“仁川區拆遷的事進行的如何了?裡頭是不是還有不肯走的住戶,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他們清出樓房,不過……不準傷害他們。”
“我知道了先生,我會盡量安排的。”
掛了電話,霍天擎轉動着皮椅,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蔚藍的天空出神。
他無法原諒他。
絕不原諒。
……
蕭世顏在家躺了兩天,還是提不起精神,也不想吃飯。
霍天擎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馮佳慧看着女兒一天天瘦下去,心裡着實擔憂,她送了粥,可是世顏原封不動又讓她端了出來,從女兒房裡退出來。
馮佳慧看了看緊閉的書房門,實在忍不住,敲了敲門,“老爺。”
蕭震山的聲音從裡頭傳來。“進來。”
蕭震山正在擺弄自己那些古物,看到她將東西重新放好,走過來道:“怎麼?世顏還是不吃?”
馮佳慧點點頭,將托盤擱到桌上,身子無力的靠在椅上,看上去萬分疲憊的樣子,“是啊,她還是不肯吃,老爺,我們得想想辦法才行,不能看着女兒就這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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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震山笑着道:“算了,年輕人失戀痛苦幾天就過去了,你也別太在意了。”
馮佳慧有些心寒,看着他道:“是啊,反正世顏死了你還有一個女兒,可我就那麼一個女兒,蕭震山,你說這話你不覺得寒心嗎?”
蕭震山見她又要藉機尋事,便道:“算了算了,你讓吳媽好好給她做些補品補補好了,過幾天就會沒事的。”
馮佳慧見他是這個態度,也不再說什麼,端起托盤起身出了書房。
蕭震山看着她,無耐的搖搖頭。
他在書房裡踱了幾圈,最後,來到桌前拿起了電話。
蕭震山,“喂,念卿嗎?”
念卿,“是我爸爸。”
蕭震山,“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一趟,爸爸有點東西要給你。”
念卿,“是什麼東西?”
蕭震山,“等你來了再說罷。”
掛了電話,蕭震山過去將書房的門反鎖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書櫃裡面的暗層,從裡面端出一個精神絕輪的首飾匣。
首飾匣因擱置得太久,上面落滿了灰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