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援朝長嘆一聲，“我們說出來，總比念卿說出來要強。”
陸笙擔憂的看了看他們，最後，乖乖的跟陸援朝進了書房。
王淑婉在樓下坐下難安。
傭人一再過來催請，“夫人，飯已經做好了。”
王淑婉煩亂的擺擺手，“擱着擱着。”
家裡已經成了這樣，她哪裡還有心思吃飯哪。
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傭人接起來，“喂？這裡是陸公館，請問哪位找？哦，是您啊，好的好的，我幫您叫。”
揚起頭衝王淑婉道：“夫人，慕小姐的電話。”
王淑婉神色一震，過去接電話，“喂。”
念卿，“喂，王阿姨，我是念卿。”
王淑婉，“我知道。”
念卿，“我給您打電話，是因爲我有些話想要對您說。”
王淑婉道：“念卿，剛纔我跟陸笙爸爸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那我就不瞞你，不過……這件事的輕重你自己知道，你最好不要出去亂說話，不然，對你，對你爸爸，都沒好處。”
念卿笑着道：“王阿姨，您這是威脅我嗎？”
王淑婉道：“看在你跟陸笙的情分上，我這是勸你，你們沒有證據，只憑那一言半語是告不贏的，還有，你跟陸笙之間，我想……”
念卿提前一句道“我跟陸笙哥的婚事，還是算了罷。”
王淑婉神色怔了怔，長出一口氣道：“你明白就好，念卿，你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我之所以不答應你跟陸笙的婚事，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你的媽媽與我們家老爺之間有過一段舊情，爲此，我跟你媽媽爭風吃醋了這麼多年，我不是恨你，我只是容不下你，容不下她的女兒……或許，如果今天你不是她的女兒，換個身份，我都願意接受。”
念卿無所謂的道：“現在這些事已經過去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替我轉告陸笙哥，讓他別再來找我了。”
王淑婉，“我會轉告的。”
念卿，“另外，這件事我可以不去告訴說出去，但是我想請你跟陸叔叔還我爸爸一個公道。”
王淑婉，“那不可能，都已經革職了，再平反不是自己搬起石頭雜自己的腳嗎？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如果你真有本事，那就去告我們好了。”
她一副打死也不認帳的口氣，原本，念卿也沒打算她能悔改，聽到她這樣說，心裡的期許漸漸沉下來，有些失望，可又不是失望。
那是一種，無能爲力的感覺，明明知道是誰害了爸爸，可是她不說出來，甚至不敢輕舉妄動，最後，她笑着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請多保重，再見。”
“再見。”
天氣越來越暖，臨產的日子也快要到了，慕家上下一片喜慶而忙碌的景象，慕老爺吩咐傭人將樓上那間客房收拾出來做嬰兒房。
慕夫人則說那間房採光不好，要求換到三樓的房間，兩位老人各執己見，爭執不下。
看着他們像個小孩子似的吵架，念卿笑了笑道：“外公外婆，你們都別忙活了，我已經想好了，等孩子生下來，就先讓它
在我的房間罷，它那麼小，等大一點再準備嬰兒房也不遲。”
念卿坐在沙發上，將何姨替她準備好的生產時用的東西放到一個袋子裡裝好。
這些都是住院時要帶去的。
慕夫人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念卿，你身體不好，小孩子晚上吵吵鬧鬧，我是怕你休息不好，我已經請了月嫂了，若她照顧得好，以後孩子就交給她帶，家裡人這麼多，你就放心好了。”
念卿道：“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幕老爺也道：“所以才說將嬰兒房設在二樓，這樣，晚上你起來去看孩子也方便些。”
慕夫人一聽又來勁了，“嬰兒房設在三樓，我們也能替念卿照顧一下孩子……”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客廳裡滿是他們的爭吵聲，最後也沒分出個勝負，外公氣的到外面打太極去了。
外婆氣得上樓躺着。
念卿打發傭人跟着外公出去，她自己端了杯參茶上樓來，敲敲門，“外婆……”
外婆沒有應聲，念卿推門進去，看見外婆背對着她躺在牀上，氣還沒消的樣子。
念卿將茶杯放到桌子上，坐到她牀邊，“外婆，嬰兒房在哪層我都沒意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跟外公因爲這件事吵架，氣着自己的身體。”
慕夫人眼裡淌着淚，坐起身道：“唉，其實我不是想跟他爭，我就是……看你一個人帶着孩子太可憐了，一時心裡煩燥，誰家的孩子沒有爸爸……”
慕夫人說着說着就難過起來，低頭欲要哭。
“孩子沒有爸爸，可是她有最疼愛自己的媽媽跟外公外婆，就這足夠了。”念卿微笑着，儘管心裡比她還要難受。
她不能讓外婆看到她脆弱的樣子，因爲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事到如今，她不知道這樣選擇是對是錯，她只知道，她做的已經仁之義盡了。
再多的，她也無能爲力。
她之所以不告訴霍天擎自己懷孕的事，只是怕他因爲這件事而有負擔，不肯離婚，而那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她不願意用孩子作爲條件要挾男人。
念卿拉着外婆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放心罷外婆，孩子一定會健康長大的。”
慕夫人點點頭，將她抱進懷裡，“小卿，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
“我一點都不苦。”她喃喃的道，安慰外婆的同時也是對自己加油鼓氣。
外婆的手柔軟而潮溼，在她背上輕拍着。
外婆的懷抱彷彿帶着魔力般，讓她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小時候，她就喜歡這樣被外婆抱着，在外面受了欺負回來，也喜歡躲在外婆懷裡……這是她精神的支柱，可如今這支柱漸漸老去，她知道，是她挑起整個家的時候了。
念卿安撫外婆睡去，退出房間。
樓下有幾個過來修水管的工人，傭人帶着他到衛生間去，看到她下來，低了低頭道：“小姐，這是之前約的工人。”
“恩，去罷。”
她來到客廳，將之前收拾好的衣服交給何姨，“拿去收好，過兩天住院記得帶
過去。”
“知道了小姐。”
“何姨，你跟我來一趟。”
“是。”念卿帶着何姨出了門，來到院子裡，冬去春來，草坪上的抽了新的綠芽，她徑直來後倉庫，裡面收着許多舊衣具，她在裡面找到一張從前自己用過的嬰兒牀。
嬰兒牀上用紅繩綁着小鈴鐺，鈴鐺是黃金。
何姨說，“這是你剛生下來時，夫人送的，後來見你喜歡，就綁在了小牀上。”
“是嗎，原來我這麼貪財。”念卿笑笑，想來，那都是多遠以前的事了。
她吩咐傭人將它搬出來，清掃乾淨後給孩子用。
何姨事先搬着小牀出去，念卿又待了一會纔出來。
出了門，擡頭看到站在那裡的人，她臉色隨即黯了下來，“怎麼是你？”
陸笙穿着工人裝站在她面前，看上去非常憔悴，“你一直不見我，我沒有辦法，只能這樣進來了。”
念卿笑笑，擡頭看着遠處的天空，“我想王阿姨應該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再說什麼了，陸笙哥，我對你沒有恨，我只是……無法接受陸叔叔的所作所爲，如果跟你結婚了，我也會無法面對爸爸。”
陸笙道：“我知道這件是陸援朝做得不對，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無話可說，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我想跟你說清楚，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一定不會讓爸爸這麼幹的。”
念卿道：“算了，事情都發生了，說再多也於事無補。”
她擡頭看着他道：“陸笙哥，忘了我罷，我們之間不會有未來的，你很優秀，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我祝你幸福。”
陸笙，“我過來不是聽你說這個的。”
“我只能跟你說這個。”
說完，她便轉身走開了。
眼淚在轉身的那一刻落了下來，念卿強忍着，纔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
曾經相愛過的兩個人，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她難過的是，那些青蔥歲月留下的記憶，將會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滴的消失殆盡……彷彿從沒愛過，從沒來過，可明明心存愛意。
陸笙往前追了兩步，一想到爸爸對她做的事，他有些怯步了。
他停在那裡，看着她就那麼遠去，而他無能爲力。太陽漸漸西沉，心臟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絞痛，陸笙站了一會，默默的走了。
他知道，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從前他一直以爲還有機會，可原自己早已失去了她。
客廳裡，傭人還在說着，“說好是三個工人，怎麼只有兩個？我事先說好，那一個不來，我是不會付錢的。”
念卿撐着腰走進來，沒說話，直接上了樓。
疲憊不堪
……
生產的時間比預產期早了一個星期，家裡人都嚇壞了，趕忙把她送到醫院，因爲家裡都是老人，情急之下，臨時又叫來了謝子琪。
不過萬幸的是生產還算順利。
凌晨的時候念卿誕下一個健康的寶寶，是個可愛的男嬰，淨重三千八百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