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放逐小島的沙灘上,小島邊緣有不少礁石。
她的外在年齡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身穿純黑色的薄紗露肩裙衫,腰間垂墜着血紅色的彼岸花鈴鐺。
黑色與血紅色漸變的袖口猶如彼岸花層層綻放,裙襬處繪製着小巧的彼岸花圖案。
似乎她一走動,腳下就會開遍彼岸花一般。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步步生花,一步彼岸。
巨大的灰色燈塔就在島上,夜晚,它的燈光會指引過往的船隻。
此燈塔名曰:放逐燈塔。
高百丈,塔頂有閣,玲瓏剔透,閣之方圓寬於塔。
傳說塔頂住一守塔生物,食魚爲生,以魚膏脂爲燈油,點燈不輟。
一羣白色的海鷗盤旋飛舞,鯨魚的歌聲與洶涌的海浪合爲一體,伴着海風吟唱的自由之歌飛上雲霄。
少女朝燈塔走去,沿着西面的石頭階梯來到了高高的大門前,這扇門又寬又厚,可以防水。
她的身後有兩艘小船,船頭掛着搖晃的油燈,感覺隨時會掉落,隨着海浪的流動,小船在水面上輕輕擺動。
陽光照耀着大海,在小船後面,海底的雲母不停地閃爍着。
少女停下來看了一會兒,她的眼睛長期失明之後,這些景色看起來是那麼不真實。
少女轉過身,敲了敲門。
門上三片深色活頁吱吱作響,門開了。
燈塔的看守巛渡用充血的眼睛打量着少女,他的呼吸裡帶着酒的味道。
巛渡是一個老人,巛渡背駝得厲害,走起路來慢悠悠的,可以說他一輩子都在看守放逐小島的燈塔。
有了他,纔有了這個小島,這個燈塔。
他的鬍鬚很長,鬍鬚幾乎全是灰色,乾燥的嘴脣下邊有幾塊黃斑。
他的皮膚像坑坑窪窪的橘子皮,因爲常年吹着海風,膚色變得很深,好像質地優良的陳年老傢俱。
他深色的眼珠斜了斜,然後聚焦在少女身上。
像很多耳朵不好的人那樣,他說話時粗聲大氣的。
“您怎麼來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守塔怪物巛渡,其實都是謠傳。
巛渡是個很善良的守塔者,並且是被放逐的神明。
少女的齊劉海乖巧的搭在額前,沒有將少女襯托的更加可愛俏皮,反而有一種恐怖的陰鬱。
彼岸花和碧幽蝶作爲髮飾,將黝黑色的長髮束成兩股麻花辮。
麻花辮上纏繞着綠色的荊棘飄帶,幾分詭異,幾分邪惡。
少女雙手交叉背後,開心的對巛渡說道:“老渡,我來看看你,不開心嗎?”
“進來,進來吧。”巛渡渾濁的眼珠沒有一絲波瀾,只是轉身走向了屋子。
巛渡屋子裡亂得讓人吃驚,舊書、海圖、地圖、航海儀器扔得到處都是。
他建議少女在牀上坐下,接着轉身去關門,還說要找點兒吃的。
少女一點也不介意,拿牀上的毯子把自己裹了起來,開始閉眼小憩。
巛渡很快就回來了。
他端着一個方形的木頭托盤,上邊有一罐水、一碗簡單的麪食。
屋裡有張小桌,他把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兒掃到地上,再用腳把桌子踢到少女旁邊。
他放下托盤,請少女隨意吃喝。
少女使勁把麪食往嘴裡塞,巛渡煮的面真好吃,她吃到肚子鼓脹,撐得不得了。
少女突然感到很累,很想睡覺。
巛渡看出來了,他點點頭,叫少女睡會兒。
在少女意識到睡眠降臨之前,她已經睡着了。
巛渡看着睡着的少女,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外面的天漸漸黑了,整個放逐島一片黑暗。
少女醒來時已是深夜,她感到自己比過去睡的都好。
她站起身,順着進來的路走出燈塔,外邊很冷,夜空乾淨透明,似乎能看到無數星辰閃耀。
在少女身後,燈塔頂端的透鏡不停地閃爍着,亮起,熄滅,再亮起,再熄滅。
少女呆呆的看着不停打上岸的浪花,她的思緒有一些模糊。
她似乎看到了金色翻滾的雲海,無邊無際的金光,高聳的模糊神座,殘酷的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