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沈畫秋和許久不見的小姐妹們在必勝客吃了十幾個比薩,邊吃邊感慨,他哥做的飯真不能多吃。
將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沈初才驀地發覺病房裡的氣氛有些尷尬,只有儀器在不停地“滴滴”響着,便主動沒話找話,卻沒意識到,把何咪最不想聽到的人的名字準確地說了出來——
“何醫生,你說藍靜怡能到哪裡去呢?放着好好的西山別墅不待,偏偏要離家出走,放棄多少女人夢寐以求也求之不得的高冷蘇少和富貴生活,真是想不開!”
一聽到藍靜怡的名字,何咪彎下來查看凌宇東狀況的身體幾不可見地怔住了一秒鐘,才恢復正常後,淡淡迴應:“女人永遠都不會滿足的,不是缺這個,就是缺那個,就算什麼都不缺,也要沒事兒找點事兒,讓愛她的男人更加明白她的重要性。”
“女人的心,真的是海底針啊!”沈初顧自感慨了一句,“我這個耿直的男人,看來這輩子都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思了。”
“怎麼會?”何咪淺笑了一下,出聲道,“沈醫生你這麼優秀,醫術這麼高明,肯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喜歡你,慢慢研究,總能把女人的心弄懂的。”
“其實我最想了解的女人,就是你。”沈初在心裡默默地說了一句話,沒有讓面前的女人聽見,只是佯裝無事地笑了兩聲,眼神飄忽,無意中看到了連在凌宇東身上的心電圖屏幕,上面代表心跳速率的曲線越來越平緩,幾乎快要沒有波動了!
“何醫生,準備搶救!”沈初冷靜地大喊了一聲,立刻戴上白色手術手套,迅速掀開凌宇東緊緊閉着的眼皮,檢查生命跡象。
接收到沈初的信號的何咪只是飛快地看了一眼心電圖,就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即飛奔出病房,對不遠處的小護士喊道:“準備搶救器材!快!”
平時沒有太多事情的護士們正閒散地聊着天,一聽到何咪的命令,都恢復專業素質,有條不紊地整理着搶救病人所需要的器材,並且放到推車上,一併推到了凌宇東所在的病房裡。
不復平時吊兒郎當的嬉皮笑臉,沈初給凌宇東連做了幾百次心臟按壓後,發現心電圖上的曲線並沒有任何起伏的變化,便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搶救器械,雙手分別握着一隻電擊除顫儀,對準凌宇東的心臟位置,瞟了在一旁控制着除顫儀開關的何咪,發令道:“準備!打!”
隨着電擊除顫儀的電流發出,凌宇東的身體從心臟處高高擡起,又重重倒在病牀上,反覆好幾次,心電圖上的曲線不僅沒有有所起伏,反倒越來越近乎平緩,甚至已經趨近於一條直線!
何咪表情嚴肅地凝視着心電圖,極力按下由於病人生命垂危而涌起的緊張感,略微思索一下,回憶起凌宇東·突然發病的原因。
“……藍靜怡能到
哪裡去呢?放着好好的西山別墅不待,偏偏要離家出走……”
對!何咪的瞳孔突然放大,心裡非常確定,一定是聽到了藍靜怡失蹤的消息,深愛着藍靜怡的凌宇東纔會到瞭如此境地!其實,凌宇東只是昏迷不醒,但是意識仍然存在,就如同上次“喜悅”將要拍賣,心繫作品的凌宇東還清醒了一回,所以,何咪與沈初的對話全都一字不落地傳入了凌宇東的耳朵裡。
“沈醫生,停一停!”何咪大聲喊道,想要阻止還在努力電擊除顫的沈初。
聞聲停下手中動作的沈初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由於心臟按壓加除顫都很費力氣,過度勞累,說話都必須大喘氣:“何、何醫生,怎、怎麼了?”
何咪示意站在一旁的護士用毛巾擦拭沈初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才淡定迴應:“凌宇東忽然瀕臨死亡,一定是聽到了藍靜怡出走的消息,心臟驟然加速後,承受不住,纔會驟然停止跳動。”
對何咪的解釋心領神會後,沈初一把扔下手中的電擊除顫儀,俯身上前,顧不上男人和男人之間太過靠近,趴在凌宇東的腦袋邊上,將自己的嘴脣緊緊地貼在凌宇東的耳朵邊上,提高音量,喊道:“我一定會幫你把藍靜怡找回來的!只要你活着!”
話音漸落,沈初馬上回過頭看向心電儀,卻驚訝地發現心臟跳動曲線依舊沒有什麼起伏,並不和意料中一樣有所波動。
眉頭緊皺地思索了一下,沈初恍悟到什麼似的迅速轉過頭,再次把嘴脣貼在了凌宇東的耳朵上,用盡所有力氣。大聲喊道:“我會把藍靜怡完好無恙地找回來,帶到你面前!你要是現在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正常了!正常了!”
病房裡的小護士們以及立在一旁的何咪都發自內心地笑着喊道。凌宇東是私人醫院裡唯一的病人,如果連他都死了,那麼,醫生和護士也就沒有繼續存在在這裡的意義了。他們都曾是各個醫院裡拔尖的醫護人員,被蘇傾城花重金聘用到這傢俬人醫院,自然要儘可能做到“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至少要保住每一位住到這裡的病人的生命。無論是蘇傾城的朋友,還是蘇傾城的敵人。
以後的幾天裡,沈初幾乎每隔幾個小時都要在凌宇東的耳邊重複一遍搶救時許下的諾言,以保證凌宇東的心臟正常跳動。當然,沈初也不是空口無憑,以他和藍靜怡之間的陌生關係,他唯一能爲尋找藍靜怡的工作貢獻出自己力量的,也只能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撥通一次藍靜怡的手機號碼,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中,被一聲又一聲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提示音打擊。但是,即便是爲了兌現自己親口說出的承諾,沈初也沒有打算放棄。
就在整個S市都爲一個叫藍靜怡的女人暗潮洶涌的同時,女主角——藍靜怡正在潛心寫作,將滿心的感
受化爲筆下的蠅頭小楷,一個字一個字地記錄下來。
“蘇傾城,我們和平分開。”
雖然僅僅只有簡單的九個字,但是,唯獨藍靜怡一人知道,這句話傾吐了她心中無數的留戀與傷懷,她用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去愛蘇傾城,就用了多大的力氣強迫自己說出這句話。
畢竟,此言一出,她和蘇傾城就很難回到從前了。
一直以來,藍靜怡心裡都很清楚,憑自己的性格,她是很難喜歡上一個人的。
五歲之前,遙遠的記憶使得雙親的面容都漸漸模糊,大腦中的人事所剩無幾,近乎一片空白。這無疑是痛苦的,藍靜怡後來也常在入夜時分,藉助黑暗的掩護,無聲地哭泣着,用不斷從眼睛裡滑落的淚水,控訴着無情將自己拋棄的世界。
五歲之後,幼小的女孩被一個穿着小號高級定製西裝的男孩帶到了富麗堂皇的豪宅裡,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靈透的琉璃屏風,與女孩曾經待過的垃圾站相比,簡直不是在同一個世界裡。
住在豪宅裡一間只有十幾平米的小屋中,女孩習慣性地沉默着,不善言辭,不會討好,儘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以爲,不說話,就不會出錯,不出錯,就能夠安安穩穩地長大。然而,殘酷的事實證明,她以爲的並不就是她以爲的這麼簡單。
保姆不小心打碎了小姐最心愛的陶瓷小狗,爲了避免惹怒脾氣暴躁的小姐,惡人先告狀,將罪名嫁禍在藍靜怡的頭上。傅雨玲生氣極了,雖然和藍靜怡差不多高,卻懂得動用大小姐的威風,狠狠地將藍靜怡推到在地,讓她跪在自己面前,並且伸出不大的手掌,高高揚起,想要在藍靜怡白皙美麗的臉蛋上扇一個巴掌印。
卻沒想到,跪着的女孩微微一偏頭,靈活地躲了過去。沒有得逞的傅雨玲惱羞成怒,使勁踢了藍靜怡一腳,尖聲罵道:“你這個卑賤的下人,別以爲我哥把你撿回來,你就能和我一樣,成爲傅家的小姐!你給我記住!你只是一塊垃圾,被我哥好心撿回家的垃圾!給你吃,給你穿,你就把我們伺候好了,來還你欠我們傅家的債!聽清楚了嗎?”
垂着眼皮,藍靜怡沒有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傅雨玲看不清藍靜怡的臉,更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腦海裡滿是藍靜怡譏諷不屑的笑,傅雨玲更加生氣,又伸出白色公主裙裙襬下的纖細小腿,欲要再一次踢向藍靜怡的肚子。這一回,藍靜怡沒有躲,而是敏捷地伸出手,在傅雨玲的腳距離自己只有幾釐米時,抓住了傅雨玲的腳踝。不可置信的傅雨玲瞪大了眼睛,一邊口不擇言地辱罵着身前的女孩,一邊死命地掙扎着,想要把自己的腳從藍靜怡的手中解救出來。
“你這個沒人要的垃圾!放開我!”傅雨玲將自己的身體努力向後仰着,想用反方向的力量掙脫藍靜怡的控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