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洛飛飛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下定決心離開六扇門,曲亦風送她回去。
官與賊本就勢不兩立,洛飛飛並沒有直接回到師門,而是讓曲亦風送到城外,“空手盜”所在的地方,她是不會讓他知道的。
城外剛下過雨,亮藍的天空中浮現出一道彩虹。
洛飛飛指着天邊的彩虹,嫣然笑道:“你看這彩虹多好看。”
曲亦風點頭微笑,順着她的指尖望向天空:“是很好看。”
她回過頭來瞥他一眼,他這個人就像鐵打似的,那天捱了那麼重的板子,這才過了幾天,看起來又生機勃勃,好像那些傷痛根本對他造不成什麼傷害。抿了抿下脣,問他:“你的傷看起來好的差不多了。”
“你也是。”曲亦風沒有去看她,還是遠遠的望着那道彩虹,目光迷離,彷彿心思全不在那裡。
“曲亦風,這次的事情多虧你幫忙,我欠了你一個人情。”
“不,不是這樣的,你也救過我!”
“那不一樣!”
“異曲同工,我們不看過程,只看結果,其實都一樣。”
再看他一眼,她又嫵然的笑起來。也許因爲那一抹絢麗的彩虹,也許是因爲旁邊有一隻小鳥正全力唱出它最好的歌,他突然發現,站在身邊的女子是這麼的柔媚,還有想到那天她不顧一切撲到他身上時對他的好。這使得他在在塵封了許久的情懷中有種驚豔的感覺,這感覺彷彿把他帶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很久以前,也曾有過這麼一位美麗的女子,也有過這樣的情形,眨眼之間已過去那麼多年了,好像已然淡忘,也好像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一時間,他有些恍惑了。
“洛姑娘,我些話想要勸勸你,以後別再做小偷了,找個正當的職業,其實要是生活,並不一定要靠偷啊。”曲亦風本不想說這話,卻又忍不住。
洛飛飛含着笑睇向他,不同意他的說法:“你這麼說不對,每一個職業都在它存在的意義。你這麼勸我,那如果我反過來勸你,讓你放棄做捕快,你會怎麼做呢?”
他怔愣了片刻,搖了搖頭:“你這樣說不對,我做捕快是爲了主持正義,懲嚴揚善,和你的職
業本質不同。”
“我這還盜亦有道呢,難道做賊就不能做義賊,就非得做下三濫的事情?”洛飛飛抱住了膀子,歪着腦袋看彩虹。這次事出有因,所以他們才能和平共處這幾天,以後再見,只怕大家的立場不同,或許會勢不兩立。
曲亦風長吸口氣,又過了良久,才又說道:“洛姑娘,我很不希望我們下次再見面的時侯,大家勢不兩立,更不想親自抓你。”
“怎麼了,你怕日後我們再見的時侯是敵非友?”洛飛飛近乎傷感的往天空望去,那道彩虹發出的光彩讓人眩目,同時也讓人看不清楚方向,“曲亦風,我問你,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會不會親手來抓我?”她用玩笑的口吻說出這樣的話,卻陡然心中一驚,在這剎那間,她和他都有種一語成讖的不詳預感,好像這件事必定會發生似的。
曲亦風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她那優美的側臉,喃喃自語:“我希望永遠都不會有那麼一天。”
“倘若真的那麼一天呢?”她忍不住詰問他。
“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天……”他的語氣頓了一頓,纔好像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我一定會維護正義。”
驀的,洛飛飛竟隱隱有些心痛,強把這心痛的感覺忍住,強顏歡笑:“你總是這麼具有正義感,難道在你心中,維護社會的正義比所有的一切都來的重要?”
“是!”曲亦風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她。
“曲亦風,我想冒昧的問你一句,你有沒有心愛的人?”
曲亦風略帶驚訝的看了看她,彷彿被她的這個問題問住了,沉默了好久,才輕輕的道:“我心裡有一個人。”
“是不是雪心?”
曲亦風瞳孔猛的收縮,吃驚的嘴都合不攏,嘎着聲音反問:“你,你怎麼知道?”
“你別管我知不知道,你只管說是不是她?”
曲亦風的眸光黯了下來,咬了咬下脣,躊躇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是她。”
“除了她,你心中有沒有別的女孩子?”
“沒有!”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也很果斷。
洛飛飛心裡竟有些酸楚的感覺,遲疑了一會兒,嫣然笑道:“那如
果有一個女子很喜歡你,你會怎麼辦?”
曲亦風沉吟了一會兒,茫然的搖了搖頭,“老實說,真的遇到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我瞧那個左丘小姐對你好像有點意思,難道你沒有看出來?”
曲亦風好像一下被她激怒了似的,提高了聲音:“洛姑娘,我真不知道你問這麼多是什麼意思?這總算是個人的私事吧?你爲什麼一定要問這些讓我難以回答的問題?”
洛飛飛自嘲的笑了笑:“沒什麼啊,就是隨便問問,大家反正都已經這麼熟了,又都是朋友,這沒什麼關係吧?”
“你錯了!”曲亦風糾正她的話:“我們只是認識,第一我們並不相熟,第二我們也不算是朋友。我們的立場註定了我們不可能,也不允許成爲朋友。”
“你是不是怕真的和我成了朋友,有一天親手抓我的時侯,會忍不住心軟,會放我一馬?”洛飛飛覺得自已很奇怪,老是問他這樣的問題,也許是他們實在太對立了,隱約有這樣的預感,總覺得他們還會再見面的,而且會有一些事情把他們糾結在一起。
曲亦風沉着臉,濃黑的眉毛微微皺着,湛星般的目光凝望在天邊,他的眼神顯的遊離而不可捉摸,卻沒有回答她。
洛飛飛苦笑起來,忍住心頭的不快,朝他笑笑:“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你也不必再送。”
“那好。”曲亦風沒有多停,很快轉過了身,腳步卻沒有移動。
彩虹在他的髮絲上照出燦爛的光芒,一如他的笑臉,明朗自信。看着他修長挺拔的背影,洛飛飛忽然把手攏在脣邊,大聲的說道:“對了,你那劍沒有丟,被我師兄拿走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還給你的。”說完,她縱身一躍,往密林中飛去,只剩下餘音嫋嫋。
曲亦風頓足站在原地,直等到她的聲音完全消失在空氣裡,這才慢慢的轉過身來,放眼四周,哪裡還有她的芳蹤,不覺有些悵然。默默嘆了口氣,突然看到方纔她站立的地方,有一件物什在發着銀光,趨步過去把東西撿起來,卻原來還是那條項鍊,她居然又把這東西掉在這裡?他拿着項鍊看了好久,突然會心一笑,然後悉心的放入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