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曲亦風正睡得昏昏默默之時,忽然聽到傳來的敲門聲。
他以爲是左丘青靈,躺在牀上連動也沒有動,敲門聲卻越來越響了,“曲大人,有你的信。”
“我的信?”曲亦風有些困惑的坐了起來:“把信拿進來吧。”
一名小衙差推門進來,把信放在桌子上:“曲大人,這是你的信。”
“你可以出去了。”曲亦風應了一聲,衙差聽話的轉身出去,並把門帶上。他這才把那封信捏在手中,只見信封上沒有署名,只是在信角的下方畫着一枚紅心,潔白的信紙上,紅彤彤的心。他看到這顆紅心,忽然一下子驚呆了,胸口一窒,把信牢牢的壓在胸前,不敢輕易打開,震動的心情無以言表。
過了良久,才慢慢的把信掏出來,用顫抖的手展開,只見信箋內寫着這樣幾行字:“師兄,一別經年,別來無恙否,師妹有事約見師兄,今晚子時,城東臨風亭一見。”並沒有落款。
曲亦風呆立了半晌,仔仔細細的看着每一個字,雖然只有匆匆幾句,可是那樣的字體,那樣的熟愁,令他不自覺的把信攥得緊緊的,彷彿見到了最親密的愛人,把信緊緊的捂在胸口中。毫無疑問,這就是雪心寫的信,只是他晚上到底要不要見她呢?畢竟大家現在身份地位這麼懸殊,還有再見面的必要嗎?
默默的坐在那兒想了一會兒,看到夕陽銜山,原來已快到了日暮的時侯。時間過的可真快啊,一眨眼,一天的時光就這麼過去了。曲亦風打定了主意,雖然內心有些猶豫,但是他無法抵拒這封信的誘惑,所以他決定還是要去見她。不由分說,洗了臉,換了件便服,往外走去。
走到院子裡的花叢邊,就聽到左丘青靈清揚的聲音響起來:“曲大哥,你起來了,要到哪裡去?”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曲亦風話氣淡淡的回了一句,沒再理會她,反而出了六扇門。
京城的大街依然的是熱熱鬧鬧的,喧囂着各種各樣的聲音,現在時間離約定的子時尚早,況且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往城東走了一段路,出了城
,見到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酒館,曲亦風就在那裡停下來,叫了兩個小菜,讓人拿了壺酒來,慢慢的飲着,只等子時到來的那一刻。
“客館你的酒菜來了。”店小二把菜和酒都端出來擺在小桌上,夕陽已準備漸隱漸退,夜幕已經開始降臨。
曲亦風靜靜的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往口中飲去,品味着竟然沒有感到什麼滋味,那種麻木的感覺好像從口中一直延伸到胃裡去。
等待月色升起,他離開了小酒館,往臨風亭而去。這裡距離臨風亭已是很近了,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路程,他卻走的很慢很慢,好像每一步都懷着極大的勇氣。心情是忐忑的,既惴惴不安,又猶豫不前,兩種矛盾的心態竟讓他每走幾步路就要停下來頓上一頓,再鼓起勇氣往前走。等他一步一步來到臨風亭的時侯,已差不多到了約定的時間。
風吹起樹梢的聲音盡收在耳底,就連遠處的蟲聲暱喃,哇聲鳴叫也在遠遠近近的收入耳中,曲亦風默默的坐在臨風亭裡,靜靜的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師兄,你來了?”這聲音充滿平和、歡愉和溫柔,令人聽了說不出的舒服,雖然沒有看到,曲亦風也可以想象到那人在微笑着說話。他驀的轉過頭來。
星光下,雪心端麗清雅又溫柔可人的站在月色下,帶着如沐春風的笑意,比風還柔,比花還嬌,穿着素白的長裙,宛如聖塵的仙子,端然的站在臨風亭外,風吹起她的衣袂,不用說話,已讓人感受到那傾國傾城的風情。
“師妹,你來了。”曲亦風站起身來,眼中是無比的依戀,這麼多年了,他居然又能見到她了,如斯的女子,教他怎麼放得下。
雪心瞥他一眼,微微笑起來:“師兄,別來無恙,你還是老樣子。”
“師妹……”曲亦風覺得很多想說都說不了出來的話都在這一刻說不出口,他本來想問這麼多年發生的事情,可是現在話到了脣邊,卻一句也問不出來,如哽在咽。頓了一頓,他才吸了口氣:“師妹,你這麼晚把我找來,有什麼事情?”
“你還是老樣
子,除了正事,我們就不能談點別的?”雪心語含責備,似真非假的睨了他一眼,又嫣然笑道:“師兄,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昨天會在皇宮見到你,我以爲這一生再也不可能那麼近的看到你。”
“師妹,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曲亦風微嘆一聲,不敢再去看她,而是擡頭仰望星空。
雪心細碎的嘆息聲像是打破了夜的寧靜,那聲嘆息像是隔了千山,隔了萬水,又悠悠的送入了耳中,她的聲音透着絲無奈的哀怨:“師兄,這麼多年不見,你難道一點也沒有想我?”
曲亦風冷峻的臉容微微的抽動了幾下,似乎在忍住很多難言的舊事,過了一會兒才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你我現在身份懸殊,還提那些舊事做什麼?”
“我當然要提……”雪心嚥了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輕輕的道:“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有忘了師兄。”
曲亦風苦笑一聲:“既然如此,當初你爲何要不告而別?”
“那是因爲……”雪心差點脫口而出,語氣一轉:“有很多年你不明白。”
“就算那些事我不明白,可是現在呢?現在我們再次見面又算什麼?”心猛的一抽,令曲亦風撫住了胸口,他一直以爲思念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在見到雪心的這一刻,他發現想見爭如不見纔是最大的痛苦。想了那麼久的一個人,再次見面她已成了皇妃,那種失落難言的感覺比拿刀在他心頭剜了一刀還要痛。
雪心悽然的笑道:“我知道你恨我,我能理解。”
曲亦風吸了口氣:“師妹別說那麼多了。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
“夜明珠是你放在我窗內的吧?”雪心往他身邊走來:“我已經想辦法把夜明珠還了回去,經過今天寧王的說情,皇上不會責罰你的。”
“我已經知道了。”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雪心的氣息自微風中傳來,那麼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一如當年。曲亦風有些恍惑的凝望着天空,幾乎以爲自已置身在夢中,卻不知該不該醒來。
(本章完)